太医离开大皇子府，回了家，便催促夫人赶紧收拾细软。

他知道了如此隐秘的事情，想必大皇子不会放过他，需得连夜逃走才是。

一家子人不知发生了何事，手忙脚乱地拾掇了方便携带的贵重物品，聚集在前院。

太医看人都齐了，正准备趁夜出发，谁知眼前一花，院子里瞬间多了几道人影。

看着出现在院中的黑衣人，太医手中拎着的包裹跌落在了地上。

片刻过后，浓浓的血腥味蔓延开来。

黑衣人就地挖坑掩埋尸体，打扫现场。

几人动作迅速，不一会，院子里已经恢复了原样。

有黑衣人从后院掠来，向首领禀报。

"后院没有人了。"

首领点点头，手一挥。

"撤！"

几个闪掠间，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安静得有些过分。

大皇子府，一名夜行衣打扮的人影在大皇子面前现身，赫然是方才小院里的黑衣人首领。

"殿下，已经处理干净了。"

大皇子点点头，摆了摆手，黑衣人悄悄退下。

大皇子抬脚去了如意院。

流言传得沸沸扬扬，凌以萱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又是恼恨，又是忐忑。

她要嫁入大皇子府，自然也是提前做过功课的。

那么多妻妾都没能有孕，若是她能率先怀上，岂不是占了先机。

然而为保万无一失，她也是多做了一手准备。

可自从确认有孕后，那人早已被她悄悄处理掉了。

知道这事的，只有她从左相府带过来的岸芷和汀兰。

这两人都不可能背叛她，那究竟是如何走漏的风声？

若是大皇子真的听信了流言，她该怎么办？

正坐立不安时，大皇子到了。

"殿下，萱儿是清白的，那些流言，都是污蔑，求殿下明察！"

凌以萱跪倒在地，一张小脸梨花带雨，好不委屈。

大皇子看着楚楚可怜的凌以萱，眼中满是复杂。

就在凌以萱心越来越沉的时候，大皇子伸手扶起了凌以萱。

"你有孕在身，怎能行如此大礼，也不怕伤到孩子。"

"萱儿，萱儿是怕殿下信了外面那些胡言乱语。"

凌以萱委屈说道。

大皇子出言宽慰："本殿下心中自有自有分寸，外面的事你无需多管，只安心养胎便是。"

"是，萱儿知道了。"凌以萱柔声应下。

大皇子又略坐了会，问了问凌以萱的身体状况，得知一切安好，才出了如意院。

凌以萱看着大皇子离去的背影，勾起了唇角，彻底的放下心来。

她既然敢行此险着，自然也是有一定的把握。

大皇子有着野心，自然不能容许自己背上不能有后的污点。

试问，谁会愿意一个不能有后的人坐上帝王之位呢？

所以大皇子若是聪明的话，便只能承认她腹中的孩子是自己的。

而且大皇子还要好好的保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出生，毕竟，这或许是他名义上唯一的后代了。

而如今大皇子的反应，也印证了她的猜测。

她，赌对了。

市井中的流言同样传到了凌树堂的耳朵里。

有关凌以萱的那些，凌树堂没放在心上。

他早已说过，既然凌以萱翅膀硬了，以后的路，要怎么走，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无论结果如何，都只能她自己承受。

至于凌以慕……

凌树堂沉吟半晌，去了幽苑。

凌以慕一如往常，泡在药房。

这两日加班加点的，总算做出了一批药茶。

幸好她加重了药效，同样的药茶能发挥几倍的作用，倒是暂时够城南粥棚和德善堂用了。

见凌树堂来了，凌以慕手中动作不停，只抬头打个招呼。

"父亲来了。"

"嗯。"凌树堂应了一声，神色有些复杂。

示意在一旁帮凌以慕打下手的青叶和无始出去，待房中只剩下两人，凌树堂才继续开口。

"街上的传言……"

"父亲想说什么？"见凌树堂顿住，凌以慕淡淡开口问道。

凌树堂整理了一番思绪，才慢慢开口。

"你母亲当年嫁给我时，的确是有了身孕。

虽然我也不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谁。

但是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帮你查一查。"

凌树堂话里有些落寞。

凌以慕停下来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凌树堂。

"如果我不想查呢？"

"你是说？"凌树堂眼中亮起一抹光亮。

"左相大人知道，我本就不是真正的凌以慕，不过是借了她的躯壳。

所以，亲生父亲是谁，对我来说，也不是特别重要。

眼下我想知道的是，左相大人怎么说？"

凌以慕定定看着凌树堂，话语中的父亲也换成了左相大人。

凌树堂回看着凌以慕的双眼，眼神清亮。

"无论你是谁，只要你愿意，我永远都是你的父亲！"凌树堂语速很慢，但很坚定。

许多年不曾感受过父爱的凌以慕，却从这简简单单的话语中，感觉到了久违的父爱。

凌以慕笑了，发自内心地笑了。

"既然如此，只要父亲真心待我，你永远是我的父亲。"

虽说原主多年的苦楚与凌树堂到刻意无视撇不开关系，但凌以慕很清楚，最受伤的其实是凌树堂自己。

自从被白叔点醒后，凌树堂对她，确实在尽一个合格的父亲的义务。

所以，凌以慕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享受父爱的机会。

凌树堂双眼瞬间湿润。

有些慌乱地眨眨眼，将要流出眼眶的泪水藏回去，凌树堂有些哽咽地开了口。

"好，好，你永远都是为父的好女儿。"

激动地搓了搓手，凌树堂又想起一件事。

"那，要是你的亲生父亲找上门来，你……"

凌以慕淡然一笑。

"那我就要问问，当初他为何弃我母亲而去。

若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也就罢了。

我不介意多一个父亲疼我。

若是他始乱终弃……"

凌以慕冷笑了声，眼中划过一抹寒意。

到了晚间，凌以慕躺到床上，思绪不由自主地飘散。

虽说不在意原主的生父是谁，可难免有些好奇。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竟能让原主的母亲冒着被千夫所指的风险，生下他的孩子。

又是为何，忍心丢下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离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