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长安有些疑惑,主子何时这么……呃,乐于助人了?
“无妨,不过是个不会功夫的女子而已。”沙哑男声回道。
景千寒也不知怎么就动了恻隐之心,或许是因为方才车帘撩起的刹那看到了少女那恐怖的容颜吧。呵,与他当下倒是极为相配呢。
凌以慕也看出了长安言语中的防备,只是当下实在是累了,否则断不会做出这种热脸贴人冷屁股的事情。
“你放心,我不认识你们,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搭个便车。”
走到车前,长安还没放下脚凳,凌以慕已是手脚并用爬上了马车。向着马车里道了声:“多谢了!”随即掀了帘子向里望去。
马车内部装饰极为奢华,与低调的外观全截然不同。车厢里扑了厚厚的羊绒毯子,就连四周车壁都以毯子包了个全。
车顶坠了颗拳头大的夜明珠,明亮而柔和的光将整个车厢照了个透亮。
车厢靠里坐着一个锦衣男子,一手支在桌上,手中捧了一本书,将男子整张脸掩在了后面,只见得那手指修长,足以令得弹琴之人羡慕不已。
凌以慕看了看自己满是血迹和灰尘的衣服,觉得实在和车厢里的奢华布置格格不入。本想就不进去了,免得弄脏了车厢。却在闻到浓重的药味和其间掺杂的一丝腥气后,改了主意。
凌以慕进了车厢,靠着外面一侧坐了。一方面不想弄脏别人的地方,另一方面也是表示自己没有任何企图。
长安重新驾起了车,向着车厢里问道:“敢问姑娘住在什么地方?”
“左相府。你们若是不顺路,还烦请进京后指点一下方位即可。”
“左相府?倒是顺路,不知姑娘是左相府里的?”嘴里这样问着,长安心中已是有了猜测。
“左相府嫡长女凌以慕,看你对京城挺熟悉的样子,想必对这个名字应当不陌生吧。”
凌以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京城第一丑女凌以慕这个名号在京中可是响当当的。虽然她从不出门,可这“名声”却是不小,想必其中少不了左相府如今当家主母冯氏的功劳。不如此,怎能衬托出她女儿凌以萱“京城第一美女”的美名呢!
“那你这是?”
“出了一些意外。”凌以慕一语带过。
听出凌以慕不想多说,长安也不便多问,自顾自地赶车。
任长安将自己的身份扒了个一清二楚,凌以慕这才得了空去分辨弥漫的药味中那一抹腥气。
这躯体果然适合她,她前世经了各种训练,才将鼻子练得对各种药味灵敏无比,这具躯体却是天生嗅觉敏锐,使得她轻易便分辨出那抹腥味是一种极为霸道的毒药。
“公子中毒了。”不是疑问。
男子翻书的手顿了顿,没有接话,若无其事地继续看书。
正主都不在意,她也懒得操那份闲心,靠着软软的车壁闭目养神。养着养着,竟睡了过去。
过了一个多时辰,马车缓缓停下,长安说了句:“左相府到了。”凌以慕方才惊醒。
用力闭了闭眼,回了下神,凌以慕方才睁开眼睛。她向来戒备心强,怎会在陌生的地方轻易就睡了过去,难道是这身子实在太差?
摇了摇头,再次暗叹这糟糕的身子,凌以慕起身掀开车帘。正要出去,却又顿下了脚步。
“若是想解毒,可以来左相府找我,就当是带我一程的报酬。”
说完,也不等回应,自顾地跳下马车,大步来到左相府前,便开始砸门。
此时尚是寅时(凌晨三点多),过了许久,才听到门里有了动静,只听得有人哈欠连天的声音:“谁呀,大半夜的敲什么敲!”
随着话音落下,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守门的家丁抬起睡眼惺忪的眼望去,却是一声惊叫:“鬼呀!”
一边喊着,一边想要把门关上,却被一只小手“砰”地将门抵住,手上还有着干涸的血迹,夜半十分,格外瘆人。
家丁已是吓得两股战战,哆嗦着道:“大、大小姐,你你你,你的死与我无关啊,是二、二小姐将你打死的,也、也不是我埋的你,你可不要来找我啊!”
“呵!本小姐命大,没死成,不知这左相府,本小姐可还进得?”
语气冰冷,全不复以往的懦弱。
家丁早已吓得不知所措,根本没注意到这些不同,只觉这声音好似厉鬼索命,哪敢反驳。
“当然进得!当然进得!”
一边说着,一边忙不迭将门重新拉开。
凌以慕略整了整衣衫,昂起头,迈开大步进了门。虽衣着褴褛,然那气势却如公主般高贵。
家丁颤抖着双腿关上府门,没有注意到门外还停着辆马车。马车窗帘掀起一角,方才发生的事情尽数落入了车内之人的眼中。
凌以慕没管那被吓坏的家丁,径自朝着原主所住的小院走去。此时已是深夜,无论主子还是下人都已入睡,倒是一路无人。
走了许久,才到了一个荒凉偏僻的小院。门口匾额上“幽苑”二字倒是十分应景。
院门早已破落不堪,何况这院里也没什么值得人惦记的东西,从来都是不上锁的。凌以慕推了门进去,却见院中一角亮着火光。
定睛看去,却是一个小丫鬟在哭哭啼啼烧纸:“小姐,您怎么就去了,留下青叶一个人可怎么办啊?咱们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再熬两年出嫁了便好了,您怎么就不再坚持一下呢?”
抚了下额头,凌以慕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小丫鬟便是随着原主一起长大的,也是原主身边唯一的丫鬟。
人倒是很忠心的,只是……虽然生活对她几乎都是恶意,但仍不曾泯灭她对未来的美好希望,否则也不会陪着原主过这么久的苦日子。
莫非真以为就凭着这副样貌,和那样苛待她的主母,她当真能嫁得什么好人家吗?
即便是为了左相府的势力娶了她,她也不过是联姻的纽带而已。容貌如此丑陋的主母,放在哪家都不可能得到善待,这是原罪。
不过现在,她来了。
她的人生,从不由别人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