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伺候好两尊大佛，冯姨娘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原本定好的席面硬是紧急升了个档次。

还特意差人去最有名的仙客楼加定了几道招牌菜送到府上。

柳氏这一向没少被凌以慕折腾，大过年的，凌树堂也就没放她出来碍眼。

至于凌以菲和余氏，因为有景千寒和岳忆澜在，倒是十分老实，并没整什么幺蛾子，因此气氛倒还算和谐。

凌云志也从学院回来过年了，虽然年纪不大，倒是很懂礼数，凌以慕也挺喜欢他。

为了让景千寒和岳忆澜感受一下寻常百姓家的生活，冯姨娘还特意安排了众人亲手包饺子的保留节目。

君子远庖厨，景千寒和岳忆澜都是第一次进厨房。

平日里习字练武灵活无比的双手，包起饺子却是不听使唤了。

不是馅子太少，软趴趴地站不起来。

就是馅放得太多，包不住破了皮儿。

看着两人面前东倒西歪的饺子，凌以慕毫不留情地送上了自己的嘲笑。

两人看看自己面前的饺子，再看看凌以慕包的薄皮大馅胖乎乎的饺子，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虽然饺子包得不咋地，但自己动了手，饺子吃起来格外香。

众人吃了点饺子，又用了丰盛的晚宴，便各自寻了点事打发时间，顺便守岁。

凌以慕和景千寒还想缠着凌以慕，被凌以慕打发到了一边，继续下棋去了。

凌树堂平日里忙于公务，难免有些疏忽了后院。

见冯氏将各项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便想到平日里府上全靠了冯氏打理。

冯氏遣散了一些心术不正的下人，这几个月来，府上倒是安分了许多。

凌树堂心中满意，对冯氏也越发温和。

凌以慕看着和谐恩爱的两人，不禁起了思量。

片刻后，凌以慕差了无始悄悄将凌树堂叫了出来。

凌树堂疑惑地走出院子，只见凌以慕站在院中，星光洒落，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淡淡的光。

凌树堂忽然感觉凌以慕似乎很遥远。

压下心中念头，凌树堂上前几步，问道。

"慕儿叫为父出来可是有事？"

凌以慕仰头看着天上的星光，不知哪一颗才是母亲，忽然有些怅惘。

"父亲，这些年，你一直放不下母亲吧。"

凌树堂愣了愣，没有回答。

凌以慕也不需要他的回答，继续淡淡地开口。

"父亲不说，慕儿也看得出来。

父亲多年不续弦，也不提拔妾室，不用多说，谁都知道父亲的意思。"

凌以慕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转身看着凌树堂。

"父亲一向待冯姨娘不错，恐怕也是有着母亲的缘由在里面吧。

都说我与母亲生得像，可我看冯姨娘与我眉眼间也是有些相似。"

凌树堂继续沉默，只是微微抖动的睫毛泄露了他的心思。

"慕儿敬佩父亲的深情，只是这对冯姨娘似乎有些不公平。"

凌树堂终于开了口。

"慕儿，你的意思是？"

"父亲，我相信，两个人相处久了，总是会有感情的。

冯姨娘人品不错，又为父亲生儿育女，也算是有功。

依着慕儿的意思，父亲不妨将冯姨娘扶了正。

如此一来，父亲也算有名正言顺的嫡子了。"

凌以慕前面那句话，就让凌树堂有了些预感。

此时见凌以慕果然说的是这个事情，凌树堂却沉默了许久。

半晌后，凌树堂方才嘴唇微微翕动，有些艰难地说。

"我迟迟不愿人补了正室夫人的空缺，只是觉得似乎保持这样，就好像澜儿依旧在我身边。

我……"

对着女儿吐露内心的情感，凌树堂也是有些尴尬，再说不下去。

凌以慕微微一叹。

"父亲的意思，慕儿明白。

只是时过境迁，斯人已逝。

活着的人，还是要向前看。

心中挂念的人，也无需拘泥于形式。

每年清明、忌日，烧些纸钱，以寄哀思，便已足够。

更何况，慕儿与父亲说这些，还有另一番缘由。"

凌以慕这一说，凌树堂倒是纳闷了。

"还有何缘由？"

"父亲也知道，西岳国的皇上就要来了。

当初他与我母亲定情，虽迫于无奈离开，心里却始终记挂着。

母亲有了身孕，需要成亲掩饰，这还容易理解。

但是父亲想想，若是让西岳皇帝知道父亲对母亲的挂念，又当如何？"

凌树堂顿时怔住。

他还真不曾想过这些。

此时细细想来，也是出了一身冷汗。

那毕竟是一代帝王，怎能允许自己的女人被人惦记？

凌以慕见凌树堂听进去了，又劝慰道。

"父亲不要拘泥于一个名分。

只要父亲还记挂着母亲，母亲便还活在父亲心里，不是吗？

更何况，您还有我。

即便慕儿日后认祖归宗，左相府也永远是我的家。

您，也永远都是我的父亲。

当然，除非您不愿意再要慕儿这个女儿。"

"怎么会，为父永远都不会不要你的。"

凌树堂急忙说道。

凌以慕噗嗤一笑。

"那父亲您还纠结什么呢？

不如趁着过年，宣布了这个好消息，也让冯姨娘开心开心！"

凌树堂看着凌以慕真诚的眼神，终于下定了决心。

"也好。"

见凌树堂没有再执着，凌以慕也松了一口气。

两人进了房，凌以慕拍了拍手，众人目光都看了过来。

凌以慕向凌树堂递了个眼色，退到了一边。

凌树堂闭了闭眼，清了清嗓子。

"趁着过年，我有事要跟大家宣布一下。"

凌树堂说着，看向眉眼酷似白若澜的冯氏，眼中闪过一抹伤痛。

"冯氏为凌府生儿育女，功劳不小。

这几个月来，掌管中馈，也将府上打理得井井有条。

所以，我决定，正式将冯氏扶正。

待出了年，便开祠堂，记入族谱。

府衙上了值，我也会亲自去更改一下备案。"

"老爷！"冯姨娘看向凌树堂，眼中满是不敢相信。

凌树堂回望过去，放柔了声音。

"这些年，苦了你了。"

冯氏瞬间泪如雨下，泪眼朦胧中，却是感激看向凌以慕。

她知道，方才是凌以慕和老爷谈了话，老爷才做的这个决定，愈发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

凌以慕欣慰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却是有些莫名的感觉。

似乎，很快就要有什么事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