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振作点儿。”

啪啪、

“振作点儿。”

啪——啪！！

“振作点儿……”

……

透过镜子，索索看到的是一张呆滞而疲惫的脸。

他竭力想做出笑容。

他努力努动着嘴角。

他……

他成功了。

尽管这笑容非常难看，

但这，好歹也是他现在所能做出的、唯一一个微笑。

“……”

“你能行的。”

“什么事都不会有。”

“等萨尔玛活过来，再和欧丹一起向她解释就好了。”

“等她活过来，再做之后的打算也不迟。”

他说着，

笑着。

尽管这笑容，扭曲至极。

“好了，好了，你能行，你一定能行的。”

“你一定行……”

……

面对着这个在公共汲水点面对石镜不断露出丑陋微笑的年轻人，别人会怎么想？

他们会如何看待此刻的索索？

……

他不知道。

他现在……唯一能确认的，是自己必须要面对接下来的命运。

他必须面对——

“无论结果如何。”

***

“斯泰因！”

“嗯……？”

“总听你说你是傀儡师。可除了之前送我的那只鸟，我还没见过你有什么本事哩！”

“？”

今天的索索，有点儿奇怪。

不过，对这样的他，斯泰因倒也见怪不怪：

“我没有总说我是傀儡师啊。除了必要的几次，都这么长时间了，我好像没和你再提起过这事。”

“啊、啊哈哈……是吗！”（索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索索）

“……”（索索）

“……不过，你始终是傀儡师。没错吧？”（索索）

“啊。”

一边随意应着，斯泰因一边将自己快要织好的毛衣往索索面前比划：

“就是这样，没错啊。”

停顿一下后：

“我甚至能帮你换一个更大的生殖器，只要你想的话……”

“哈，哈哈…你可真爱说笑。”

索索夸张地做着莫名其妙的动作：

“我对自己的大小很满意的！虽然咱们俩在一起洗过澡，但是……但是你可别瞎说！”

“很大吗？明明只有这么~一点儿。像虫子一样。”

“啊、啊哈哈哈……是啊，是啊，不过…够用就行，你说是吧。”（索索）

“……”

斯泰因淡漠地看着索索。

他想的没错。

今天，这小子的确比往常古怪。

“到底怎么了？突然问我这种事，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哪有？！”

索索大声道：

“你看我也有点儿奇怪，是吧？哈、哈哈……其实，其实你也知道的。最近，欧丹才回来。我们又吵架了。这也挺正常、哈…是啊，这挺正常的，挺正常…………”

吵架？

斯泰因十分怀疑。

不过，索索欺骗自己会得到什么好处吗？理所当然，不会的。更何况，即便他在骗人，斯泰因其实也不是十分在乎。

“你究竟想问我什么？直接说吧。”

他微微眯眼：

“从恋爱技巧到神学理论，但凡有想问的事，你都可以问。”

“……”（索索）

“……没、没什么。”（索索）

如此说着，

他默默地，将织好的毛衣从斯泰因手上夺了过来：

“这个，看起来好像有点儿小啊……”

“那是小孩的。”

斯泰因盯着他：

“你的昨天就织好了，我才和你说过。”

“……”（索索）

“…对了，西玛呢？她去哪儿了？”（索索）

“难得在这里看不到她…是不是，是不是她也开始谈恋爱啦？哈哈……”（索索）

“她乘马车，去拿别人送她的零食了。”

斯泰因依旧盯着他：

“你也知道的。最近，她一直捧着魔石和里面的人聊来聊去，这也算生意吧！”

“哦……哈，哈哈。”（索索）

“……”（索索）

“……对了。”（索索）

“…斯泰因，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什么技术是可以、让……死人复活的？”（索索）

“技术？”

斯泰因皱了下眉：

“没有，至少我从没听说过。”

停顿一下后，

“不过，倒是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神恩——虽然施术者自己会死；能让人不受疾病与伤痛困扰的神恩——虽然达到寿命极限还是会死；以及能让人自己选择死了之后是否复活，直至抵达寿命极限的神恩——虽然它看上去更像诅咒。”

“神恩、神恩，你说的都是神恩。”（索索）

“可是难道——难道，用你的能够创造生命的傀儡术就……不行吗？”（索索）

“不行。”

“但，但是傀儡术甚至可以将生命赐给没生命的东西。那将死了的…动物什么的东西修好，难道、不行么？”（索索）

“当然不行。”

斯泰因回答的干净利落。

而后，他解释道：

“造一件东西非常容易。不用傀儡术，一男一女通过发生性行为也可以创造生命。”

“但是，你有见过有哪个人能将别人起死回生吗？——生命的躯壳容易塑造，但灵魂从它诞生的那刻起，就已经是没法改变的了。甚至连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神恩——以我刚说的几种举例。第一种是将融合到神之本源中的灵魂用另一个代替，第二种是无限修复原有躯壳，第三种则是灵魂消亡后没有回归神明、而是寄宿在一个半休眠的空间中——想活过来就将原有尸体消解后重塑，不想活尸体就慢慢腐烂——嘻…当然，这也可能导致最糟糕的情况。例如说坠入火山口——结果就会导致，这个人将死了又活、活了又死，死了再活、但却生不如死——不过以上三种办法，说到底还是钻了灵魂的空子。看上去倒挺了不起的，但实际来说嘛…呵。”

“但是，你之前不是和我说你能造傀儡……”

“是啊。”

斯泰因回应道：

“造身体很容易。只要有足够材料，灵魂我也造的出来。灵魂这东西听着很厉害，但其实，它们不过是一团团精粹后的魔力——利用技术，我甚至能将造出的灵魂调成拥有不同性格、不同经历的生命，我甚至还能给它们加入必须遵从我命令，以及必须爱我的条目——但这一切只是塑造前的微调。等创造结束了，我就不能再往灵魂里添加或减少任何一个条目了。这样解释，你懂了吗？”

“也就是说，即便有小动物的尸体，想让它活过来也还是……不行吗？”

“再放进去一个灵魂，非常简单。”

斯泰因稍稍仰头：

“但你要想清楚。这样做了，那家伙就再也不是之前的那只了。”

“……”

索索无话可说。

他只能向斯泰因点头，对他称赞他给小鬼织的毛衣真好看，以及说我今天还有别的事、就先走了……他只能做到这些。而做过这些后，他也像他说过的那样快步离开了这个“家”…………而在不远的地方，他知道，欧丹还在等他。

（……）

（……）

（……）

不行？

不行？？？

为什么？

为什么不行？？

灵魂。

灵魂……

这种东西…………

咚！

在小巷口，他猛地一拳砸向了砖墙。

少许墙灰，从他砸下的地方一点点滑了下来。

“……”

该死。

真他妈的……

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