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索。”

“索索。”

耳旁有声音在响。

“索索。”

在第三次听到说话声时，索索睁开了眸子。

“……”

他枕着某个柔软的物体，睁开眼，世界呈现作一团温暖的亮红。

“美狄亚？”

“你睡了好久。”美狄亚微笑着。

以一种索索从未见过的表情，酝酿着索索从未见过的温柔——她微笑着。

“我睡了多久？”

“好久，好久……”

“那可真差劲。”索索用力挤了两下眼睛。

他缓缓伸手，美狄亚则拉着他的右手将他缓提起来。

“咱们是不是还有事要做？”索索起身，又睁开眼。

他环视周遭，周围依旧是熟悉的帐篷与燃着干粪的火盆。

“是啊，还有很重要的事得做。”美狄亚应了一声。

她垂着眸子，默然不语。

“那可得抓紧了。”索索从矮榻翻身下去——刚才，他还以为自己躺在床上。可实际上，他其实是躺在榻上，还枕着美狄亚的腿睡觉：“咱们还有很多事得做。部族那边得多留心。而且，想征服其他国家的话，不和当地权贵做好交易是不行的。”

“只要有你在。”美狄亚笑着看向他：“我什么都做得到。”

“那也不一定吧。”索索回眸。

他看向美狄亚。

在这个瞬间，他身后的火光微微跳动。

“只有每一步都计划好，我们才能做到一切。”如此说着，他拥向美狄亚：“不过，是你的话。即便没有我也一定能做到的。”

“我不能的。”

美狄亚笑了。

她抱着索索，将他拥进自己的怀中。她的发辫披在背后，脸贴着索索的脸，视线则温柔地盯向那始终燃着的盆火：“我知道的，我做不到。和你不一样，我缺少那样的才能。”

“你有的。”索索不愿看她如此贬低自己：“你能打仗，还很强壮。我从未见过如你一般的女性。”

“但我的力量还是有极限。”她轻轻蹭着索索的脸，渐渐……美狄亚落泪了。

但处在索索的角度，却根本看不到她眼角的泪水。

“人总得认清楚自己。现在，我好像也认清我自己了——过去我 靠爸爸。他才是迪达特人的托利多，唯一的托利多……我的那点儿东西都是和他学的，如果没有他，我什么都不是。其实我什么都不是……我，没有才能。”

“为什么要这么说？”索索眨眨眼。

他抱着美狄亚。他所看到的，是朝向矮榻那边的略有些阴暗的帐篷角落。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如此说着，美狄亚深深呼吸。

她胸膛稍稍起伏，又在片刻后重新恢复平静。

贴在索索耳边，她轻声道：

“咱们俩……好久没像现在这样了。”

“嘻。”索索笑了。

他笑着叹气道：“哪有。你我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是啊……”美狄亚应了一声，又沉默了一会儿。很久，索索才终于又听到她如释重负地一声：“我和你，会一直在一起。永不分离。”

“既然如此，还是早点儿休息吧。省的之后在走到大家面前时状态不好，叫他们轻视、瞧不起。”

“不。”美狄亚的手臂微微夹紧：“不要。”

“美狄亚——？”索索歪了下头。

他愣了一会儿，这才抬手轻拍了拍美狄亚的左肩：

“你怎么了？”

他追问道：“你是不是心里有事？”

“……”

美狄亚一言不发。

她仅是，非常疲惫地抱着索索。好久、好久之后才终于问出一声：

“索索，你爱过我吗？”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索索讶道。

“回答我就是了……你——（深深喘息）你这辈子，究竟有没有爱过我？哪怕一秒钟也好——让我知道，至少你曾爱过我……”

“我爱你呀。”索索笑道：“我自始至终都喜欢你，我很爱你。如果不是因为爱，我又怎可能……”

说到这儿，他猛地愣住。

索索呆在原地，他仿佛突然回忆起了什么——可是，仔细想去却又好像想不起来。现在的一切…不不不，不对劲儿。现在，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儿……

“既然如此……”

美狄亚开口欲言。

然而，她欲言又止。仅是在沉默许久后，慢慢松开了紧抓着他后背的双手：

“算了。”

她笑道：“刚刚想起件事，可现在再想起来，是我太蠢了。”

如此说着，她向后一仰，令索索将自己压倒在矮榻上：“是我，太蠢了……”

这一次，索索终于看到了美狄亚的脸蛋。

她还是那么的美——倔强的表情，尖锐的眉毛，乃至于油腻的发辫与光滑的额头——她依旧是那个她，万众瞩目、天下无双的她。可是，不知怎的，此刻在他眼中的这个她却好像有点儿……可怜。

“你哭了。”

索索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么？”

“这世上除了你，还有谁能欺负得了我？还有谁敢欺负我？”

美狄亚还在笑。

她歪过头，眼睛眯着，眼中却噙着泪花。女孩抿起嘴唇，她笑着，却又在低笑后小心移开视线，就仿佛她不忍、或是不愿、或是不肯再看索索——哪怕只是一眼。

“索索，我爱你的。你知道么？”

“我知道……”

索索将脸贴在她的胸口，隔着乳房，他静静听着她的心跳声——咚咚、咚咚，非常的有力。

“再做一次吧。”他感觉到，美狄亚的小腹抽动了几下。她是在哭？还是在笑？

“今天先好好休息吧，那种事明天也……”

“不。”美狄亚咧着嘴。

她侧着脸，嘴唇抽搐着，紧着的鼻子也在这个瞬间爬满了褶皱。

“再一次。多做几次——这就是最后了。”

“你要离开我吗？”索索悲声问。

“不。我会和你在一起——无论你愿不愿意，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不过，从今以后，你能看到作为美狄亚的我就是最后一次了。爸爸……”

她，是又想起了托利多陛下吗？

索索不知道。

他只是抱着对方的身体，轻轻解开她的衣服，再小心褪去自己的裹裤，最终令自己与她的赤裸的身子均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索索。”

她平躺在矮榻上，仰着头，一双眼则呆滞地盯着帐篷顶上那片似乎沾着些许污渍的位置：“你，还爱我吗？”

“我爱你。”

说着说着，索索也笑了。

后背感觉不到火焰的热度，也感受不到空气的冷意。

他只是看到了、感受到了、感觉到了美狄亚的存在。他压倒在她身上，他与她纠缠在一起，就像过去曾无数次做过的那样——他与她缠绵、亲吻、相爱。他仿佛要将自己整个人嵌进美狄亚的身体，而她也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这最令彼此陶醉的颠簸之中——就像是水遇到了火，火扑向了水。

渐渐地，索索忘却了自身。

他完全投入到了这生命与生命的交合中，无法自拔。

做了一次，又一次。

做了一次，再一次。

做了一次，最后一次。

结果，他已经记不清楚最后一共做了多少次了。

只是感觉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燃烧——就仿佛美狄亚已经融入了他的灵魂、他的心，但那种更清楚的感觉却是美狄亚顺着他的下身融进了他的身体。像是身体中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处汗毛中都充满了她——他，彻底的拥有了她。

……

…………

然后，便再没有所谓的然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