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维艰啊……”
或许,这一次是做太绝了吧?
因为本就是新丽芙镇勋贵的原因,狄罗尔知晓镇子上每一个帮派、妓院、赌场的经营者、合伙人及他们的幕后老板。原本,他只想着将动作维持在一个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的幅度——可是索柯先生给出的建议却是,加紧攻势……
“倘若只针对安莫纳福,勋贵们必将逮住机会在祭祀大人那儿展开反击。”
对这一意见,索柯如此解释道:“作为勋贵,我们只需抓紧祭祀大人就好;没必要再像从前那样一味协调勋贵关系。”
“可是,不管其他勋贵们的话,以后想做事,难道不会被人在后面下绊子吗?”
“或许。可祭祀和勋贵们,你总得选边站。”索柯道。
“……我实在有些不安。索柯先生,你说,难道我一心站在祭祀那边,他就会维护我们尼兰家吗?”
如此低语着,狄罗尔皱着眉头,在房间里沉默地走了几圈:“我非常怀疑。”
“或许,他会隔岸观火;又或许,他会给予你一定的帮助——但总之,那位祭祀一定不会亲自下场为你分担压力。”如此,索柯笑着说:“但倘若被抓住了把柄,他必定会从此对你有所防备。那是个多疑的小子,你一定不会希望情况朝那个方向发展的。”
“唉……”
狄罗尔站定,他略为不安的捏着手掌:
“我们仍不清楚,祭祀大人想要的三镇是何种模样。”
“太远的,我还看不出。”索柯抬眼盯着狄罗尔:“但从近期看,他还是很希望你能成为他的挡箭牌的。”
“挡箭牌?”狄罗尔一讶。
“还看不破吗?你是挡箭牌。他因为前阵子的政策,希望能转移民众和勋贵们的注意力,同时也希望作为和事佬在三镇得到一个好的名声——正因如此,才提拔了如此年轻且家门衰败的你,目的就是通过立起你这块牌子,来为自己转移别人的视线。”
索柯身子压在沙发间,他朝后仰:“而现在看来,他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止安莫纳福他们反对你,就连你自己,也起了火气,想在自己的地盘上对敢得罪自己的人进行反击。”
“啊……啊?”
狄罗尔面色极为不安:“啊——?”
“现在。”索柯笑了:“咱们可以猜猜看——那位祭祀大人,他在波迪米镇是否会心急如焚?”
“这……”
狄罗尔紧张地想了片刻,突然小声说:“那要是这样的话…或许,我不该将这次的事,抓得那么严……”
“不。你就该拼尽全力。”
索柯笑着摆了摆手指:“无论我们这次事做得怎样,和安莫纳福还有那些与你作对的勋贵们之间的仇,都结定了。倘若你做得太温和,祭祀只会躲在他的神殿里窃笑;可若是我们将手段放得更狠些——该着急的就不是你我,而该轮到祭祀大人他了。”
“惹祭祀大人不快,这不是给我自己添堵吗?”狄罗尔反问道。
“他不会不快,反而会很开心;他所希望的,是你能和安莫纳福变成不死不休的血仇,这样他才好在其中渔翁得利。”
“在我们的冲突中,他能得到什么利益?”(狄罗尔)
“这还需要什么利益吗?在自己掌控的范畴内让下属互相争斗,这不正是保持权力的核心秘诀吗?”
索柯一摊手:“更何况,你们争斗了,他还能借着你们的争斗居中调和;你们彼此仇恨,便会将各自的小尾巴上报给他,如此一来他又抓住了你们的软肋;其三,你们彼此争执,就自然不会再管他那些没侵害到你们利益的改革或作为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狄罗尔又疑又气。
他怒声道:“照这么说,那个祭祀他之所以允许我做这件事,根本是没安好心!”
“……嘻。”索柯又笑了。
他浅浅摆手:“说得像你是纯粹为了三镇的太平似的。狄罗尔,既然愿意入局,就别有这种抱怨。”
“我可不知道自己被扔进了棋局!”
狄罗尔再喝一声,却又是在屋中踱步:
“原来我被盯上都是因为这个。原来,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让自己成了别人的棋子……”
“……”索柯凝视向他。
绕片刻:
“我们都没有选择成为棋子或棋手的权力。”
他移开手,置在身旁的小桌上:
“在这一局中,你我既是棋手、也是棋子。包括那个祭祀大人在内,同样如此。”
他扬起眉毛:
“当然,并不是他棋力有多高明。他就是制定游戏规则的,偶尔还能拿开或放进去几个棋子的棋手,狄罗尔——你莫和他作对。哪怕你自问没有任何问题,但可别忘了,整个阔谷都是索菲帝国的新领地。你我这些勋贵名义上只是勋贵,实则都是狗;他名义上只是个祭祀,但实际上,可比任何一个国王或总督的权力要大得多!”
“妈的。”狄罗尔骂道:“这就像将利刃交到小孩子手里一样。那索菲帝国,凭什么……”
“你最好别小瞧咱们的祭祀。”
索柯盯了他一会儿:“我之所以想和你结亲家,可不是因为你们尼兰家。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我,并没有小看他。”
狄罗尔抬手弄了下鼻子:“只是我觉得,他的能力似乎都用在了权术上。”
“静观后变吧。”索柯叹道:“反正,阔谷的未来呀,可都掌控在这个小祭祀手上。哪怕有朝一日他不再是小祭祀,而成了老祭祀——哪怕等我这一辈人都死了,你也还是得和他打交道。我早年曾学过相术,他那人固然多疑好谋,可却像是个重情义的男人。你若是能被他真正信赖,今后的日子想必会容易得多……”
“只可惜。”索柯取杯,饮了口微温的茶水:“他还不够成熟。不过,这也算好事。”
“我现在该怎么办?”狄罗尔问道。
“还能怎么办?我们是来干什么的?”索柯瞥了眼对方。
他又一次地嗤笑道:
“做你想做的事吧。既然想搞安莫纳福,那就做得再狠些——反正,咱们的祭祀大人肯定能想到收尾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