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思妍在当天晚上给出了回应, 她哭得泪流满面,对着镜头说自己从头到尾都并不知情, 是她父亲为了满足她的梦想,背着她做错了事, 她前言不搭后语地跟大家道歉,表情无助又惶恐。
秦水树看完了这个视频, 并不怀疑她的说辞。毕竟,看完了上一季的《梦中秀》或者说不久前那个纪录片的人,都知道,她不会做出为了自己的利益弄虚作假这种事情。
只可惜, 网民们都是健忘的。他们并不记得这个女孩也是经过《梦中秀》的检验,才获得了这个和秦水树投票竞争的资格。他们现在想不起来这个,只想得起那两张前后对比悬殊的票数截图。
眼泪流多了, 就跟散落一地的玻璃珠似的, 不仅不值钱,还会让别人产生一种无处收捡的厌烦。
他们不相信这种普通民众都能看出不对的事情,她作为当事人真的毫不知情。所以,在这件事里, 她只能被连坐,和她那个爱女成痴的父亲一起,承受大家的愤怒和憎恶。
投票在各种议论声中结束, 秦水树没有再对闵思妍的事情发表任何观点,她顺理成章地获得了参加国际版《梦中秀》的资格,为此进行着最后一个月的强度训练, 又开始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日子。
席君和那颗心刚刚被她撩得躁动起来,就被这无情的冷落给降了温。有时候工作间恍惚地想起她对他说的那些话,又有些不确定自己的结论了。
她真的是那个意思吗?不是单纯的友情,不是善意的安慰,真的是他最期待的那个意思吗?
好不容易挨到了她的训练结束,却又到了该出发去国外的时候。送机的粉丝把机场堵得水泄不通,见到车停了过来,便发出一阵阵激动的尖叫。
席君和朝窗外看了一眼,表情有些冷淡,“你下去吧,我就不下车了。”
“你之前跟我说过,国际版不会禁止成员跟外界联系。”她在耳边比了个六,轻轻晃了晃,“到时候每天给你打电话。”
因为她这一句话,席君和的眼底瞬间就浮现出一丝喜色来,他含着笑,朝她点了点头。
真是容易安慰。
“你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席君和思索了一小会儿,“你家我会让人每星期过去打扫一次,电视剧剧本听说快要定稿了,到时候会发过去给你,遇到什么事,或者有什么需要的东西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会派人去处理。”
“没有别的了吗?”
席君和不确定她想听什么,试探着说到:“我先把这边的工作处理完,等到你们每个世界结束,中途休息的时候去看你。”
“好,记住你的话,我不想听到,到时候你又以工作的名义失约哦。”秦水树终于笑了起来,最后对着他挥了挥手,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直到她的身影被人群淹没,席君和还有些回不过神,这样充满撒娇意味的话,真的不是对着情侣才会说的吗?
秦水树微笑着在人流中困难地前进,身边一片喧闹,时不时有人扯着嗓子嚎上那么一句。
“小树保重身体,多多休息。”
“秦水树加油,活到最后,为国争光。”
“我们都相信你。”
“我们会支持你的。”
秦水树一声声跟他们道谢,进了关内回过身,看见所有的人仍然站在不远处用力地朝她挥手。
机场里其他被挡住去路的人也丝毫不急,凑热闹般地挤过来,也跟着叫上两句。
不知道为什么,秦水树的眼眶控制不住地微微发红,她紧抿嘴唇,觉得这个场景很不真实似的,她停了片刻,最后也只沉默地跟大家挥了挥手。
她转过身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发了条星评。
“原先,我只是带着一颗想要跳出原先的世界,去看看不同风景的心。现在你们在我身后,于是我也想让大家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等到秦水树在节目组提供的别墅里安顿了下来,拿出手机去刷碎星的时候。就看到大家已经针对她这句话做出无数道阅读理解了。
反正,最后大家解读出来的,比她原先想表达出来的意思多多了!
秦水树刷着他们天马行空的猜测,也有些忍不住想笑。但是没办法,既然已经把自己弄成了这样的人设,总要时不时装装逼,不能把话说得太过直白。
花了很长时间收拾好了东西,又跟别墅里的其他人简单地打过招呼,她躺在床上,悠闲地跟席君和打电话。
一开口就是撒娇的语气。“好气啊,总觉得其他的成员都有点歧视我。”
“怎么了?他们怎么你了吗?”他的声音顿时冷了下来。
“也不是说怎么我吧,就是一种感觉,阴阳怪气的。”她啧啧嘴,“看看正式节目的时候谁先死,到时候虐不死他们。”
“好。”席君和本来还在生气来着,被她这句话说得忍俊不禁,“如果那时候你还能记得跟他们的恩怨的话。”
黏黏腻腻地煲了半个小时的电话粥,秦水树才挂了电话,扔开所有的紧张和担忧,简单洗漱后上床睡觉。
国际版《梦中秀》和国内一样,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准备环节,所有人都到别墅的第二天,节目组就直接开门见山的给每个人发放了一个头盔,然后在这一天的早晨八点,所有人准时进入了《梦中秀》。
秦水树在虚拟世界里清醒过来的第一秒,就意识到自己仍然保留着所有的记忆,她几乎是重重地舒了口气,感觉漂浮不定的心脏顷刻安稳了下来,然后才悠悠坐起,有些迷茫地去看周围的情况。
荒凉的海滩边,几个人或仰或伏地晕倒在这里,浑身湿漉漉的,衣服在海水里泡得发咸,被岸边的泥沙那么一裹,狼狈异常。
不远处,一个棕色头发的女孩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视线在岸边扫了一圈,落在她身上,双眸立刻被惊喜点亮,欢畅地朝她跑了过来,“嗨,你还好吗?这场面真是看着恐怖极了,我还以为大家都死了,正想着能不能从你们的衣服里搜到些有用的东西,好叫我撑过一个糟糕的晚上。我是露茜,你叫什么名字?”
“你可以叫我树,我想我还好,应该是死不了。”秦水树也站起身来,神情有些不冷不热,她望了一眼天边,“看样子大概已经下午三四点了,我们还是先去看看有多少人还活着。”
会英语是来参加国际版《梦中秀》的基本条件,秦水树的英语自然也说得不错,但是因为她从未在英文环境里生活过,所以语法多少有些刻板,配上她并不算亲切的表情,显得十分有距离感。
“哦,亲爱的苏,我想你现在的心情一定糟糕透了,因为我也是。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这个该死的海上旅行了。我这时候应该在我的沙发上,开着空调,吃我的大桶冰淇淋,而不是在这里,顶着大太阳,看这些臭抹布般的人死了没有。”
露茜一边碎碎念地埋怨着,一边满脸嫌弃地把趴在沙滩上的人翻了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嘿,兄弟,你还活着吗?”
在节目组给他们传输的记忆中,他们来自各个国家,素不相识,相聚在一艘小型游轮上,准备开始一场海上旅行。中途却意外遭遇大型风暴,船上的人死了大半。接下来的剧情,大概就是只剩下他们十多个,飘到了这个荒无人烟的小岛上,没有补给,失去联系,被迫开始了他们的荒岛求生。
所以,秦水树清楚地知道,这时候躺在这里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死亡状态的。
果然,部分人被她们晃醒,其他人在这个过程中也陆陆续续地醒了过来,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哦,大型风暴,这么小概率的事情怎么都会被我碰见,我应该去买张彩票的。”
“看来我碰到虚假广告了,我的防水手机看样子并不怎么防水。”
“我身上唯一的东西就是这两块巧克力了,你们谁要尝尝吗?”
“该死。”
“我能脱掉我的内裤吗?它贴在那里难受极了。”
他们一边吵闹着一边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但秦水树觉得,现在估计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心思去记这么多个人名的。当然,她昨晚已经认识了他们一次,勉强能把人对上号。
国际版《梦中秀》的参加人数不一定固定在十人,这次就一共有十一人——六个男人,五个女人。
不得不说,第一次跟这么多外国人交流,秦水树有那么点不习惯。而且,她一直都算不上领导型的人,更何况是在这群都不怎么甘愿被人领导的外国人里。
所以,在简单插过两句话后,她就站在一边,检查着自己身上所有带着的东西。一串钥匙,外加一把指甲刀,一个已经打不开的手机,一个小卡包,里面装着几张银行卡和她的身份证,最后还有一包口香糖。
她盯着这些东西思索了一会儿,暂时还想不出这里面有什么能用的,于是把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环上,想看看观众们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