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久久不能消散的，便是那酒味、烟味，还有各种香水味混杂着的诡异的味道。

“你把我留下来干什么？”秦雨“嫌恶”地看了一眼拽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却并没有将它甩开，而是强忍着心头那股对樊申的担忧，朝詹泰问道，“你没看见樊申都成这个样子了吗？！”

“找人。”詹泰缓缓地松开了自己抓着她胳膊的手，朝不远处的挂在墙上的监视器瞅了一眼，不温不火地说了这样两个字，却留给了秦雨一头的雾水。

“找人？”

詹泰应了一声，便走到了买酒水的吧台处，倾身敲了敲吧台，这才将浑身散发着厌世气息的整理着酒水的吧台小哥的目光给吸引过来。

“要什么？”吧台小哥冷着一张脸，眼珠子网上抬了抬，手上擦拭酒杯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

“找你们老板。”

吧台小哥这才放下了酒杯，正色看向了詹泰和秦雨两人，他嗤笑了一声，因为给零八号卡座送过酒水的缘故，他一眼就认出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两个人正是出了事的零八号卡座那边的顾客。

“出门直走，慢走不谢。”吧台小哥垂下了脑袋，机械地拿起了刚才擦到一半的玻璃杯，这会儿，就连一个视线也不愿意施舍给詹泰和秦雨了。

“你这人什么态度！做生意有你这么做的吗？！”秦雨本来就是容易爆炸的性格，看到吧台小哥这样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瞬间就被点燃了，“你装什么装呢！一副中二患者的样子？你以为你这样子很diao吗？！”

“呵呵……”吧台小哥扬起了脸，皮肉间的假笑也不曾有过，朝秦雨耸了耸肩，从喉咙当中发出了一记冷笑，转身，自顾自地将酒杯摞上了支架。

“报警吧。”詹泰单手撑在吧台上，并没有因为吧台小哥的不逊而有过丝毫的怒气，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吧台的桌面，朝秦雨的方向漫不经心地开了口。

吧台小哥似乎依旧是觉得无关紧要，并没有因为詹泰的这番话而去搭理他。

“装腔作势。”他才不相信詹泰真敢报警呢！

“酒水是这里的酒水，调酒师也是这里的调酒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樊申他喝了酒就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是啊……说来也很奇怪诶……”秦雨瞬间明白了詹泰的用意，出声和他配合做戏，“那如果警察一来，这是不是得被封锁检查啊？”

詹泰点了点头，口吻十分严谨地回答秦雨的问话，“至少取证检查也要两三天吧，再加上要寻找目击证人，若是今晚上过来的顾客都要搜查一遍，少说也要半个月了。”

“那这个歌舞厅还不如关门大吉了。”秦雨瘪了瘪嘴，说着掏出了手机，“这样也挺好，没准就能找到樊申突然这样的理由了。”

“歇业……？”经过詹泰和秦雨这样一唱一和的架势，吧台小哥瞬间就意识到了如果他们报警了的严重性。

——一旦他们报警，就算只是歇业两三天，但被警察搜过的歌舞厅势必会在顾客的心中留下一个心结，给他们盖上一个“有问题、惹过事”的标签，如此一来，就会有大量的客流量消失……！

吧台小哥突然在调酒的操作台上一阵折腾，紧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在詹泰和秦雨的面前一人放下了一杯刚刚调好的酒。

“请你们喝。”吧台小哥声音阴沉的，就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一般。

秦雨被这种眼神和声音给怔住了，一时之间不敢端着他放在自己面前的酒杯。

“不喝吗？”詹泰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欣然地接受了吧台小哥特地调好的酒，他端着酒杯轻轻地在秦雨面前的酒杯杯壁上轻碰了一下，晃荡出了一记清脆的响声，便仰头喝了半杯。

“从前你一心只有工作，这种场合求你来你都不来，今天是发了什么神经？不光来了，还弄出一副好像在这种风流场合很熟悉的样子。”

秦雨一口气冗长的话语，让詹泰久久不能作声回答，他吞了口唾沫，似是在掩饰着什么，明显是在应付秦雨，“想来就来了呗。”

“你还不是一样？”詹泰轻笑了一声，朝秦雨说道。

“一样的什么？”

“太假。”

秦雨猛地回忆起自己被关在门外一副无家可归可怜兮兮借住詹泰家的模样，她张了张嘴，愣是无话可说，死撑着来了一句，“半斤八两而已！”

你来我往的一场拌嘴过后，吧台小哥才从布帘后面回来。

整个人面对詹泰和秦雨却像是换了一个姿态一般，十分恭敬地朝他们俩说道，“先生女士，这边请。”

吧台小哥拉开了吧台边上的小隔板，待詹泰和秦雨两人进来之后，又掀起了那块小布帘。

“原来这后面是仓库啊……”

秦雨少见多怪地看着四周，转头看向了依旧在小布帘外待着的吧台小哥，“然后呢？”秦雨有点儿害怕，下意识地拽紧了詹泰的衣袖。

“那里有个楼梯，上去，我们老板就在上面等你们。”吧台小哥伸手指了指，秦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才发现在货物堆砌着的背后果真藏着一个钢制的楼梯。

“多谢。”詹泰朝他道了一声谢，秦雨这才发觉自己的手掌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然鬼使神差地跑到了詹泰的手掌心当中。

她抬眸看了眼詹泰，仓库中泛着橙色的灯光将他的脸的轮廓周围镀上了一层金边。

“走吧。”詹泰拉了秦雨一把，秦雨这才恍恍惚惚地应了一声，连忙跟上了詹泰前进的步伐。

她心里好像有一种东西在悄无声息之中，慢慢地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了脚下的钢制楼梯“吱呀”作响，最后一个台阶上前，入眼的便是一个装修极致精良的办公室。

“听说你们要见我？还搬出了警察来威胁我？”办公桌后，是一个办公椅的靠面，只见那办公椅一晃一晃地，从那后面传出了一个令詹泰感到十分熟悉的声音，他试探着开了口，“何君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