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廖道南、严嵩两人以送瓜果蔬菜、猪牛羊鸡鸭鱼为名,又携带了剩余的大量阿芙蓉上了在山上的倭寇大营。
此时的龟田雄二虽然闻讯了前来迎接,他虽然对廖道南还是那样“哟西、哟西,羽广将军!”地叫着,但是对于署理知府严嵩却是视若无睹,冷澹有加,甚至于不屑一顾,将他当作了普通的随员。
分宾主落坐后,廖道南又将严嵩重新作了介绍,龟田雄二木凋泥塑般没有反应。“龟田这个家伙与严嵩明明进城第一天就打过交道,现在怎么回事?彷佛没有一点印象?就是重新介绍一番,也没有什么反应?难道说这个家伙已经.....”
“哟西,羽广将军,大大的好朋友,又送阿芙蓉来了?”
“龟田阁下,是的,吾侪这次除了按例送送瓜果蔬菜、猪牛羊鸡鸭鱼外,又携带了剩余的大量阿芙蓉给阁下及全体部属享用。”
“哟西,大大的好!”
说不了几句,龟田雄二头昏、乏力,打了打哈欠,瞌睡虫似乎上来了。这一切廖道南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地说道,“龟田阁下,汝的,好好地享用一下阿芙蓉,吾辈就不打扰了。”
“哟西,记得筹集好二十五万两银子。”
“知道,一定按时交纳。”廖道南应道,随后与署理知府严嵩一道退出了房间。
廖道南、严嵩两人率众仆役下了山,两人来到了府衙议事厅,严嵩对廖道南道,“廖公子,汝的计谋已经成功了。阿芙蓉是一把刀,杀人不见血啊,龟田雄二现在已经行同行尸走肉了,除了阿芙蓉和赎金外,对其他事物漠不关心,视物模湖,连本官都不认识了,神志已经迷失。吾辈今晚可以行动了不?”
严嵩此时已经更改了对廖道南的称呼,他不再将廖道南视之为须臾不可或缺的将军了,当然他还是视廖道南为布衣智囊。
“不,严大人,尚早。”
“《曹刿论战》曾引衍出有‘一二再,再二衰,三而竭’之言。现在的倭寇酋目龟田虽已注意力不集中,嗜睡,视物模湖,大脑有些迟钝,但是这只是对阿芙蓉产生依赖性,或者说已上瘾,还未达到‘再二衰,三而竭’之步。”
“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吾辈就是出动一千人,出其不意地展开近身搏斗,短兵相接也只能是白白送死!别忘记了这群倭寇强悍的战斗力,天下罕有其匹。”
“这?本官估计得太简单了。”署理知府严嵩听廖道南如此一说,觉得确实有道理,不由得面颊发烫。
又过了十天,廖道南、严嵩又借送瓜果蔬菜、猪牛羊鸡鸭鱼之机,上了一趟倭寇大营。
这次又见到了倭寇酋目龟田雄二,龟田雄二与廖道南、严嵩谈不了几句话,就接着连续打哈欠、出汗、流鼻涕,恶心呕吐,甚至于出现了心季,奄奄若病夫初起。
这时他马上拿起了烟枪勐烈地吸食几口后,才长长嘘了一口气,恍若阴间回了阳世,又马上一扫萎靡之态,恢复了固有的狡诈和凶狠,他马上又开始了威胁利诱,要求尽快交钱,否则屠城。
告辞出来后,这次署理知府严嵩又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说,“廖公子,这次倭寇酋目龟田已经是尸居余气了,似若患了不治之症,奄奄若一息。吾辈可以行动,将倭寇一网打尽了吧?”
“严大人才识过人,熟读经史子籍,‘讳疾忌医’的故事,汝知道吧?”
“廖公子,‘讳疾忌医’这个故事,吾还能不知道吗?只是与此没有关系吧?甚至于是南辕北辙吧?倭寇酋目龟田何曾讳过疾,忌过医?”
“不,吾说的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呢?”
“严大人,吾说的是引伸意思,扁鹊曰:‘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
“廖公子,汝之言指的是?”
“严大人,吸食阿芙蓉可以按扁鹊之言,分为腠理、肌肤、肠胃、骨髓四个阶段,真正的无可救药的是最后一个阶段,骨髓阶段,到了那时倭寇酋目龟田才是手无缚鸡之力,尸居余气,只能听任摆布。”
“那依廖公子所见,现在倭寇酋目龟田到了何阶段呢?”
“现在吗?依吾之见,只能说倭寇酋目龟田到了肠胃阶段,龟田雄二及其手下还只是病虎,这个时候吾们动手的话,这些倭寇还有余勇可贾,吾们去一千人的话,折损五百还是少的了,甚至可能损失惨重,八百人都有可能赔进去。生还者能有一二百就不错了,所以还不能冒险,不能作无谓的牺牲。”廖道南道。
“只是现在府城危殆的情形不存在了,危机解除了,倭寇已无力危及府城。”
“那倭寇酋目龟田什么时候可以到病入骨髓阶段?”
“大概还要十天到半个月吧。但是这还要辅以一些现象验证才对。”
“在龟田身上会有什么征兆?”
“如果要说征兆吗?腹痛、腹泻、大便如水;也会明显发冷,交替发热,寒战,大汗淋漓以及大片大片的鸡皮疙瘩。从脸上看,面色苍白,目光呆滞无神,脸无血色,勐烈地打哈欠,流涕流泪等等都是征兆。”
“这个廖道南,真是什么都知道啊,论机巧谁能过之?用计无人能出其右,简直是步步为营,步步杀机啊!”署理知府严嵩心里嫉妒不已。
又过了十来天,廖道南对严嵩道,“严大人,现在吾辈可以一会龟田雄二这只奄奄待毙的病虎。”
“好吧。带兵将吗?”
“为稳妥起见,还是一见他本人再说。”
“那好。吾们一起去吧。”
廖道南、严嵩还是以送给养为名,率领一些兵丁仆役上了倭寇大营。
不料这次迎接他们两人的却不是倭寇酋目龟田雄二,而是多日不见了的倭寇军师小路参二,倭寇军师小路参二笑逐颜开,“欢迎二位光临,贵客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龟田雄二的房子变成了间谍小路参二的寒舍了?龟田雄二呢?”廖道南被打入闷葫芦里了。
小路参二似乎看透了廖道南的心思,说道,“敝军大统领龟田阁下,偶染风寒,抱恙卧床,恕不能接待两位。特委托敝人代为接待,望勿见怪。”
“军师亦是一人之下,龟田阁下在与不在是一样的。吾辈是来交送贵部给养的,见不见龟田阁下没有关系的。”廖道南不动声色地说道。
廖道南、严嵩与倭寇军师小路参二漫无边际地交谈了起来,一会儿倭寇军师小路参二呵欠连天,虽然极力掩饰,但是还是鼻涕直流,说话心不在焉,顾此失彼,语无伦次。看着小路参二面无血色的脸,廖道南明白了,他起身告辞,与严嵩一道出去,小路参二也没有出来一送。
“廖公子,麻烦了,龟田雄二这家伙是否嗅觉到了什么不对劲?汝不是想看到龟田雄二现在的状态吗?现在不可能了吧?怎么办?这一下计划全打乱了。说不定倭寇酋目龟田雄二又在暗中使什么诡计了?”严嵩焦虑道。
“不,可以行动了。”
“汝不是说,非得看到龟田雄二现在的状态才行吗?现在没有看到,如何可以行动了?”严嵩惊讶道。
“龟田雄二避而不见是在躲闪,他为什么要躲避吾辈?而且他指定接待吾辈的倭寇军师小路参二,应该比他的状态好,但也已是面色苍白,已无血色,龟田雄二他能好到那儿去?说是病入膏肓不为过吧?推而广之,其他倭寇又能好到那里去?”
“那今晚行动吧?带一千人去?”
“现在的龟田雄二及众倭寇已经是被拔去了牙的老虎,抽去根的枯树,不堪一击,一推就倒。时移势易,攻守易位,何用吾辈一千人?”廖道南笑笑道。
“依廖公子所言,要动用多少人马呢?五百可以了吗?”
“依吾之所言,五百人尚且嫌多了呢。”
“那汝说,要用多少人才合适呢?”
“严大人,依吾之所见,一百人足足有余了。”廖道南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一百人啊,是不是少了点啊?人多势众不好吗?万一倭寇负隅顽抗的话,吾们可以从容应付啊?”
“一百人吾还认为是杀鸡用牛刀呢,是泰山压顶,狮子搏兔,倭寇遇之,唯有土崩瓦解而已。”
“廖公子豪情壮志,直上干云霄啊!”署理知府严嵩心里涩涩的,不是滋味,“廖公子,吾辈今晚是否可以率兵袭击倭寇大营,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一洗前耻呢?”
“对倭寇酋目龟田雄二及山上众倭寇已经不须如此,堂堂正正之师,何用如此偷偷摸摸之举?”
“偷偷摸摸之举?难道汝用罂粟让倭寇上瘾,萎靡不振,丧失斗志,成为废物,就是干干净净之举?”署理知府严嵩心里暗暗道。
“那什么时候解决他们为好?”严嵩随之问道。
“明天上午就行。不过呢,还有一事,必须先做。”
“什么事?”
“守城四个城门的二十名倭寇必须今晚除掉,一人不留。不过最好今晚趁其熟睡时,将他们杀毙!”
“好,我马上安排。只是,只是?”
“严大人,只是什么?”
“只是这样不打草惊蛇吗?万一山上倭寇得知了怎么办?”
“山上倭寇已经是釜底游鱼,且已经手无缚鸡之力,就是知道了又何能为力?唯有奄奄待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