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廖道南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在床上,周围围着许多人,廖道南挣扎着欲站起来,“备马,吾马上要去吊唁,吊唁吾生死与共的戚大哥!”
“吾儿,遥遥数千里行程,汝这病躯,如何经受得起折腾?”其八十余岁的老母江氏夫人含泪颤抖道。
“母亲,让孩儿去吧,戚大哥是孩儿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结拜兄弟,吾与他曾同生共死,情逾骨肉。他死吾岂能不去吊唁?”廖道南垂泪道。
“吾儿,为娘的非是不让汝去。只是汝能乘得马吗?汝能上得马,为娘的绝对不阻止。”
“好!”廖道南答应一声,他摇摇晃晃地从床上下来,在廖容的搀扶下,上了“千里追风”。
他挥鞭打“千里追风”马,“千里追风”放开四蹄,奋力奔跑如飞,跑上了驿道。
跑了几十里路后,廖道南才调转马头回到自己宅院面前。
当所有的亲人齐聚他面前,迎接他下马时,他已经气喘吁吁,力不从心。
还未下马,廖道南就已摇摇欲坠,如果没有众人向前搀扶着他,他几乎跌了下来。
其八十余岁的老母江氏夫人含泪道:“吾儿,吾儿,遥遥数千里行程,汝这病躯,如何经受得起折腾?汝刚才跑了几十路就这样累得不行,还能骑马行数千里吗?你即使到了那儿,戚大哥灵魂有知,也会责备你的啊。”
“别去了吧?”
廖道南长叹一声,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愿望,自己的病躯,经不起折腾了,他只得安排自己的儿子代替自己前去吊唁。
此后,廖道南一病不起,身体每况俞下。
但是他仍然挣扎着在病榻上写完了《楚纪》这部煌煌巨着。
《楚纪》是廖道南所编撰的一部湖广楚地通史。《楚纪》有着极高的史料价值。
廖道南自知将不久于人世,即将油枯灯尽之际,他立下遗嘱,将不多的家财分给几个儿女。
他又给嘉靖皇帝写了一封信,“臣去矣!臣将追随先帝于地下。”
远在北京紫禁城里崇道斋醮,炼丹修道的嘉靖皇帝,每天不沾荤腥,加之思念已逝的父母、妹三个亲人,已是损毁形体,鸠形鹄面,形销骨立。
他接到廖道南辞别信后,不禁大惊失色。
嘉靖皇帝马上召见身为礼部尚书兼翰林院掌院学士的严嵩,及少师、特进光禄大夫、上柱国、首辅夏言。
嘉靖皇帝垂泪对严嵩、夏言道“廖爱卿给朕的是诀别信啊。朕为他父忧准假,朕与廖爱卿有言,三年持丧期满后,朕屡加催促,可即刻回归朝廷任职,朕要重任他呢。他是大才,岂可不为之所用?”
“谁料病魔无情啊,廖爱卿为病所折磨,朕心如焚啊,怕他不久于人世啊。如果廖爱卿像朕一样崇道斋醮就好了,他现在就会是病魔难近,身体健康的啊。唉!”
礼部尚书兼翰林院掌院学士严嵩唯唯连声。
嘉靖皇帝继续说道:“严爱卿,汝与廖爱卿为翰林院同僚,他是汝之助手。汝代朕赴湖广一趟,探望一下。”
“朕赠廖爱卿白金、文绮、宝冠、法服、貂裘等一并带去,朕并在宫中为他祈祷,病愈后,俟其来朝后,朕有大任矣。”
“皇上,皇上的旨意臣应当无条件奉行,只是?”礼部尚书兼翰林院掌院学士严嵩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别遮遮掩掩的。”嘉靖皇帝道。
“只是臣足疾未痊愈啊,骑马驱驰数千里,臣恐怕力不从心啊。”礼部尚书兼翰林院掌院学士严嵩为难道道。
其实严嵩在借故推托,他知道廖道南的病是回天无力了,与其去吊唁一个垂死,行将就木的人,还不如在北京侍候好皇上,以后的回报岂会少得了?
少师、特进光禄大夫、上柱国、首辅夏言向嘉靖皇帝道:“陛下,臣愿意一往廖学士的老家,到湖广蒲圻松峰山下的羊楼洞去,探望他并转达陛下的问候。”
“阁老,汝为国之柱石重臣,且并未与廖爱卿在一个部门共事过,关系不如严爱卿,还是不要去了吧。阁老去,朕国有大事可问谁?”
“这?”少师、特进光禄大夫、上柱国、首辅夏言哑口无言。
帝王心术真是难窥一斑,首辅夏言暗道,严嵩去得,自己去不得?
嘉靖皇帝对身边的总管太监黄锦道:“传陆炳来宫中。马上!”
“诺!”总管太监黄锦躬身而退,然后马上去传达圣旨去了。
不一会儿,大明五军都督府左都督兼锦衣卫指挥使陆炳打马疾驰前来,他来到宫中参见嘉靖皇帝:“臣,,大明五军都督府左都督兼兼锦衣卫指挥使陆炳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
“谢皇上。”
“陆炳。”
“臣在。”
“知道朕找你何事吗?”嘉靖皇帝问道。
“臣不知。”
“廖爱卿病危,恐怕不久于人世。”
“啊?”左都督兼兼锦衣卫指挥使陆炳一听,顿时一阵昏晕,感到天旋地转,泪水坠落于地。
“朕派汝前去探望他,并带御医前去诊治,并将朕赠廖爱卿白金、文绮、宝冠、法服、貂裘等一并带去。”
“臣遵旨!”
左都督兼兼锦衣卫指挥使陆炳躬身而退。
左都督兼兼锦衣卫指挥使陆炳,带着御医及嘉靖皇帝御赐的白金、文绮、宝冠、法服、貂裘,及三十名锦衣卫昼夜兼程,向着湖广官道疾驰而去。
陆炳还在路上时,几天后,一颗巨大的流星划破黎明前的天际,一代文曲星陨落。
陆炳到达湖广蒲圻松峰山下的羊楼洞,他举目一看,灵堂已是人流如潮,湖广文武大员、缙绅士民,廖氏亲属来祭祀的人络绎不绝。
左都督兼兼锦衣卫指挥使陆炳抢跑过去,一头跪倒在廖道南的棺木前,泪如雨下。
廖道南静静地走了......
葬礼过后,在廖道南的坟墓前,一个老人哭得泪流满面,昏倒在坟墓前。
当廖道南家人赶来时,他已经静静地离去了,面色如生,手里还攥着剩下的毒药丸。
于是在廖道南的坟墓前,又增添了一座新坟,廖容与廖道南又在一起了,主仆两人不离不弃。
......
一位身着戎装的少年将军泣不成声,向着廖道南的坟墓跪拜叩首,几次昏厥于地。
醒来后,他揩干眼中的泪水,一骑绝尘而去。
其后,大明战神横空出世。
他就是飚发电举,屡建奇功,让日本倭寇、蒙古北虏闻风丧胆,名震寰宇的戚继光。
他是那个时代最耀眼的将星,孤独的战神,平生未一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