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丹红接着发问。
“所以,你究竟是怎么死的?”
沈丹箐继续回忆。
“我从那个实验室离开的第二天。傍晚的庄园,主人叫我去了一栋从来没有去过的房间。。
68英寸墙面电视上放映着洗衣机的广告,当红女演员王斯玟围着洗衣机搔首弄姿,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暖光的欧式餐厅,长方形的大理石餐桌,摆了几盘不合时宜的家常菜。
荷兰豆炒腊肉,腌笃鲜,豆豉鲮鱼,麻油鸡以及一盘餐餐必备的上海青。
“志泽,吃饭了!”
头发全白的老妇人,系着围裙,亲力亲为的给那个风度翩翩的男人盛他最爱吃的海鲜粥。
主子在家里也是穿的一板一眼,湖蓝色的GIEVES&HAWKES衬衣,这是隐国传统的绅士品牌,用高支双股棉面料,裁剪的宽松适度。
真难以想象,主子这么一个气质卓越的大老板,对衣服的品味却如此复古。
再加上他们一成不变的大油头,简直就是洲域大片里的教父。
老妇人把海鲜粥端到主子面前,因为主子是左撇子,所以筷子也按照他的习惯,板板正正的摆放在他的左手边。
“樱兰,这些事情让梁管家去做就好了!”梁管家是主子最亲近的人,已经在这庄园里工作了20年。
“梁管家哪里知道你的喜好,海鲜粥她总是熬不好,我还是亲自做才放心。”
尚樱兰小心翼翼的打开砂锅盖,里面是鲜气扑鼻的腌笃鲜。
“你再尝尝这个汤,是用老家送来的春笋,咱家过年前腌的那个咸肉。我煲整整了三个小时。”
“好,好。”
主子夺过樱兰手里的小碗和汤勺,不再麻烦她,自己动手。
“还是你最懂我的口味!可是做这么一桌子菜,你身体怎么受的了?”
“我的身体我知道,自从吃了那个德城进口的药,血压一直都很平稳,也不咳了,你不要担心我。”
忽的,有人来送信。
我拿着抹布擦擦手,一溜小跑去开门。是邮局送快递的,有一封EMS要主子拿着身份证亲自领取。
“丹箐,把我的身份证拿过来!”
主子放下筷子,去接EMS。
尚樱兰不忘提醒。“志泽的身份证在卧室的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里。”
主子难得开怀大笑。“你又唠唠叨叨,她们这些做下人的都知道!”
EMS里面是一封不知从各处寄来的信笺。
尚樱兰掐着指头,一根一根的掰算。
“还有五天的时间,不过今年我是去不了了。”
“等你的身体好起来,我就带你像以前一样到处去游玩。”
主子贴心的安慰尚樱兰,帮她把鬓边银白色的软发塞到耳后。
“头发有些长了,改天我帮你剪剪。”
主子说他最喜欢尚樱兰年轻时候的发型,一头干练的板凳头,胳膊上戴着红袖箍,英姿飒爽。
只可惜,那一头墨黑色的香发,如今已经全部斑白,很难再找到丁点的灰色。
尚樱兰今年已经77岁了,主子说,她从两年前查出心脏衰竭,医生特地限制了她的活动范围。除了这栋庄园里特定的几个房间,她哪里也不能乱走。
饭后,主子扶着尚樱兰回房间睡觉。她这个年纪已然不能熬夜,可她还是习惯睡在主子枕边,旁边的半张床上若是空落落的,她便不放心。
欧式田园风的卧室,淡蓝色的壁纸,有助于尚樱兰的睡眠。原木色的双人床,床边是配套的原木色床头柜。
主子从床头柜上拿起尚樱兰要吃的护心丸和降压药,亲眼看着她吃下。
降压药的旁边,是新换的粉红色卡通相框,相框里镶着一张黑白色老照片。那是主子和尚樱兰的合影。
等到尚樱兰睡着,主子蹑手蹑脚的走出卧室。
他将尚樱兰年轻时的照片交给我看。别说,我和他年轻的时候还长得还真有几分相似。
主子缓缓对我道。
尚樱兰其实是他的爱人。自从他的爱人有病之后。主子每天都郁郁寡欢。他一个人住在灰黑色的小土楼里,每天都在卧室里画画,偶尔用望远镜向外看看天。
就是那天,我刚入西角园的第二天。
他早在卧室阳台上的尼康望远镜就看见了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本来不过是好奇。日上三竿,别人早躲着乘凉,只有这么一个柔弱如莬丝花的小女人,抵着炙毒的阳光,勤勤恳恳锄着杂草。
他一个人闲来无事,只是透过望远镜寻些乐子。看到这个小女人,蹲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后腰不经意露出一片白白的皮肉,活色生香。
好奇的调整望远镜角度,想看看她的容貌,却瞧见,这个女人长了一张巴掌脸,双眼如野狐狸般妩媚多情。
这张脸,是那么多熟悉!他胸腔里热血澎湃,这个女人竟然和自己爱人年轻的时候长得一个样子。
他不由自主的过来找她,本来只想偷偷的看着,能够远远的瞧见一眼也好。正巧,却看见那个弱不禁风的人儿,被困在了汹涌的藤蔓之中。
他说,他从来没有发现世界上会有两个长得如此相像的女人。
只不过我比他的爱人年轻时更加瘦弱一些。他爱人年轻的时候是十分青春活泼的。而我却枯瘦如柴。
我有问他,为什么他的爱人会比自己大那么多?
主子对我丝毫没有隐瞒。
他说,他其实只是长得显年轻。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活了几百年。他是真正的长生不老之人。
只不过,长生不老的人,注定要永生与孤独相伴。”
听到这里,我们顿时大惊失色,这个世上真的有长生不老的人?
并且他就离我们那么的近,就活在晋城。
这简直不可相信!
沈丹箐继续说道。
“主子对我说,其实他一开始只是对我好奇。从来没有想过让我到身边去伺候。
正是那天。
庄园很大,豪华得令人咂舌。可惜,作为这里唯一的主人,主子却偏偏喜欢待在庄园角落处最不起眼的烟灰色塔楼里。
庄园里人多眼杂,可真正见过他的人却不多,除了一个管家每日陪在自己身边,剩下的也只有每个班次的负责人,偶尔会见自己一面。
主子身边的管家姓梁,梁仁宽。从十几岁住进卢家庄园照顾他,现如今,梁管家也已经年过六十。
又到了丙三班交接的时间,那天我仍然守在西角园,杂草除没了,就偶尔剪剪长得过于茂盛的藤蔓,每天擦拭一遍园里的石桌石凳,
日子过的无聊又惬意。
主子计算好了这个时间,平时的下午。卢梓泽会吃完午饭后,喝一杯正宗的蓝山咖啡,有时读读书,有时画张油画。
自从那天不经意间撇到了我,他下午的一切活动都占且搁置了,就守在房间内的望远镜旁,时不时观察我的动向。
梁管家给主子端来了下午茶,一份奶酪饽饽,一杯苏打水,也算是古今结合,中西合璧的一餐。
主子守在望远镜前,看的愣了神,丝毫没有发觉自己房间进了人。
“主子!”
梁管家叫他,他没听见,半撅着屁股守在阳台,一动不动。
“主子,主子!”
梁管家加大个调门儿,底气还挺足。
“嗯?”
他吓得身子一颠,全无平日里高冷的样子。
“吃下午茶了!”
梁管家据着一张脸,土黄色的长脸像极了著名油画《父亲》里的饱经风霜的老头儿。
“放那吧!”
主子活动一下脖子,有些僵。
梁管家也是一把年纪的人,怎么会没发现他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