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翻飞的天宫,此时是流光四起,杀声不断,那响彻九霄的声音,依旧还在说着,“紫霄上神,你就是如此管教她的吗!”
圣君的声音自云宫之上传来,尽显威严之气,那不容忽视的仙威,足矣让在场的所有神官都为之一震,“风影雪伤我天族数万名神官在前,毁坏炼狱之地在后,此行罪恶滔天,难以饶恕,今日本座便要好好惩处她,以示惩戒。”
“哈哈哈.....果然天界的圣君,就是喜欢惩罚人。”风影雪说着,那九条灵尾还在挥舞其中,将那炼狱之地仅剩的瓦砾残垣都一一毁去。
那自炼狱之地滚滚而出的珍奇猛兽,一时间将天宫搅得翻云覆雨,不得安宁。
可风影雪看着此前的一切,却是格外的心满意足,“九阙,你当真要与本座为敌吗?”
风影雪的声音很是镇静,那出口的话也没了先前了狂意,倒是有种与故人久别重逢之感,“不过也是,你我非一同族,自有立场与道理,不过九阙,多少年了,本座还是不愿与你动手。”
听及风影雪那一袭话,众神官皆是蒙状,九阙是谁?
可看及风影雪说话时眼神看向的人,众神官了然,而后大惊。
九阙其人,竟然是天母圣君,而这个名字基本是无人知晓,难道是圣君飞升成神前的凡间俗名?
而风影雪竟然知晓!
闻言,圣君略有异色,那在天宫之上突降的金轿,在微微晃动着,随即至里面传出一股灵流,金色流光中隐隐带着火红的星光点点,那灵流术法愈来愈大,霎时将九霄天宫笼罩其中。
而后是一声令下,那自炼狱之地逃出的万千只小妖灵兽,皆被收入其中。
随着灵力的渐散去,天宫又恢复了初始模样。
圣君听到风影雪的声音,以及喊出的那个名字,说道,“秦隐你怎么....”
语气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而众仙官还未想明白圣君话出何意,风影雪便朝着天宫之上的数万座神殿宫观,击出一道灵流妖力。
只见那妖力腾起,如百万蛇龙般席卷着众仙,那场面是何其的壮观,灵流戾气冲煞其中,而先前被灵兽妖魔袭击的神官,已有半成身负重伤,而剩下的神兵将士,也再无力招架风影雪这进一步的攻击。
流光异闪,蛇龙万起,那仅仅宁静了半刻不到的天宫,此时又陷入了战局,风影雪猩红血眸,煞气冲天的盯着那高高在上的金华碧轿中的人,“本座就是要将你们都尽数毁灭!毁了,兴许本座的阿彤就能回来了。”
她的声音尖锐,那十足霸气的架势,真是正正让人害怕。
而与此同时是另一道声音在大殿之上响起,那声音中带着绝望,在嘶吼着,企图要唤醒风影雪,“影儿!不要乱来!你醒醒!是为师啊!你快醒醒!快住手!不要再...错下去...”
紫霄早已将丑陋不堪的人皮褪去,此时的他俨然恢复了原貌,那眉眼俊朗,令人驰往心仪,只是现在的他,英容潇洒的表情,已全然褪去,那显露与脸的绝望与担忧,充斥着他全身,他一面击出灵流与风影雪对击着,一面还在劝阻着,“影儿,为师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能如此违逆犯上,大逆不道!真是教为师失望!”
闻言,此时的风影雪非但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滚滚妖力依旧腾出不止,此时的她孩童身形,身后的灵尾无比硕大,其中妖力灵流还在熠熠闪烁,九尾摇摆着,攻击着它身旁的所有宫观神宇。
孩童小妖,与巨大的九尾形成强烈的反差对比,让人足矣不可相信,此术法妖力是从一个孩童体内迸发而出的。
更不可置信的是她此时的妖力仅有四成。
自云宫之上传来一声轻笑,圣君的声音响彻九霄,“好,既然如此,本座就成全你,让你永生永世不得为妖,亦无法成人。受尽六界毁灭之苦!”
六界毁灭之苦是何物?无知知晓,但依着圣君那坚定肃然,不容置疑的语气,众仙官兴许也猜到了个大概。
既不能为妖,也无法成人,那便只有魔冥两者可选。
魔冥,六界毁灭...苦楚...这细细一想也知非常人所能承受的。
圣君话音刚落,一道灵流厉气便自金华云轿之上传来。
那闪烁非常,璀璨夺目却又极极磅礴的灵流,直直朝着风影雪而去!
任其谁也无法攻下这一掌灵流,更何况是猫妖风影雪。
“不要——”一道男音响彻云霄,荡气回肠。
那满是绝望无助的声音,以及那奋不顾身的动作,都在风影雪眼前中历历展现着。
“噗——”紫霄生生的将那一掌挡在风影雪身前,那击入体内的灵流,此时正如血魔一般在蚕食着他的身体,吸食他的法术,他无法承受这一掌的重击,那喷涌而出的一口鲜血,染红了他靓丽的长衫,一大片血迹布满了胸前。
而他还未擦拭去嘴角的血迹,眼眸直直的看着他身后的女童,微微露出一个笑意,“影儿....”
富含绝望,却略有一丝欣慰的笑意。
看着身前之人,为自己挡下的那一掌重击,风影雪如遭雷轰,醍醐灌顶般霎时清醒。
她扶住了紫霄倒下的身体,那猩红的眼眸,怔怔地望着他,低声呢喃,“师尊....师尊...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为师.....为师无碍...只是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血魔莲印不是早就....”
此时的紫霄体内的灵力在渐渐消散褪去,那无力感席卷周身,他吃力的说着,似乎也拼不全一句完整的话来。
未及紫霄说完,风影雪的眼眸已在缓缓恢复着,猩红眼眸褪去,转而是正常的颜色,黑如星耀般的眼珠,在看着她怀中的人,她打断道,“不是,没有,血魔莲印没有消失,没有封印,它一直存在,我...我一直知道,我.....”
风影雪的声音是绝望,是无助的,她知道一切,她知道自己被血魔莲印掌控过,那五年前,她一飞九霄,闯入云宫,以及屠杀百姓,还有她灵猫一族被灭族一事她的记得,片刻不曾忘却。
当年的天族刑法,只是夺取了她的修为妖力,她的记忆却一直都在。
风影雪的眼眶随着说话声,在不停的打转着,热泪顷刻而下。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愈发的小声,似是深有愧意,“师尊,为什么会这样!师尊我不想骗你.....我不想骗你...可是我也不想你死...”
“影儿....”紫霄的眼神看向风影雪,一脸的无奈,他不知风影雪话里是什么意思,但他明显能察觉到体内的灵流在消散,他的身体在逐渐消失,他的神识在溃散,他似乎真的要身陨仙逝了。
而就在紫霄正中的那一掌时,在大殿云宫上的所有人,所有仙神百家都是诧异,纷纷惊道,“紫霄上神!”
而圣君见此状倒也有些讶异,他的声音自云宫之巅传来,“紫霄,你这是何必,风影雪毁我仙族,受其魔族妖力所控,终成大患,她是留不得的。”
紫霄抬眼看向那云宫华轿中的人,起唇说道,“圣君,正如你所言,影儿会做出违逆仙族的事,并非出自本心,而是受血魔控制,受秦隐控制罢了,我们没有理由责怪她,只求圣君...放她一条生路。”
他的声音渐渐虚弱无力,在最后一刻,他依旧为风影雪求情,“请求圣君能放她一条生路,让她...让她回归妖界....不再受天界族规束缚。”
“不!不是!不会是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想报仇...我没想过要害师尊....师尊....”风影雪哭喊着,想要试图挽救紫霄逐渐消失的身体。
而就在紫霄神识陨灭之际,风影雪那孩童模样骤然变化做一名女子。身材修长匀致,面容也变作一名俏丽却霸气十足的女郎。
她缓缓起唇道,语气里显而易见的怒意,“好一个六界之主,仙神大义,你们灭我灵猫一族在前,伤我师尊在后,此仇此恨,当不共戴天,今日我便让你们血债血偿!”
此时的云宫之上是云霞翻飞,灵流四起,而在凡间夜空之中看来却是极为绚丽多彩,似有陨星划过,星空熠熠闪烁,一派宁静美好。
而对比着凡间的景致,九霄之上的云宫却是极为不太平,风影雪的音色变化作了霸气冷御之音,全然没了孩童那般的稚嫩清脆,而她话出的言语,更是让在场的所有神官,纷纷坐不住,“你们以为收去了我的妖力,我就没辙了吗?可笑,你们自以为能困得住我,只是你们的一厢情愿罢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朝着众仙使出的灵流攻击而去。
与此同时,随着紫霄仙身与魂识的溃散,其中有一股灵力自云宫之上传来,那股力量不是击向风影雪,而是朝着紫霄的方向输送着。
滚滚仙流输送着,治愈着。
不足半刻时,只听自九霄云宫传来一声男音,风影雪听及那声音的主人,一脸的不置信,“风影雪,你到底还要瞒我多久....若不是我身死,你或许还要继续瞒我,是吗?”
紫霄的声音传入风影雪耳中,在她听来,那是一道无助,愤恨的声音。
她试图想要在众仙之中寻到那抹身影,只见一袭紫衣款款的男子,自她眼前落下,只是看着紫霄那不同于常人的眼眸,那黑瞳变幻作的紫瞳里,是一道流光发出。
流光直直朝着风影雪而去,正中她心怀。
被击伤的风影雪,脸上全然无怒意,反倒是心疼的看着紫霄,她问道,“师尊,你怎么...这怎么回事....”
她明明亲眼看着紫霄身死魂散与她眼前,她明明输送着一股又一股的灵力在他体内,却还是无济于事。
现在他却能安然无恙的再次出现在她眼前,她彻底的怔木了。
而紫霄的质问之声,还在继续,“你是不是早就恢复了法力,是不是早就修炼成了人身。你是不是故意在我面前化作孩童模样,是不是为了报仇,报当年到了灭族之仇?风影雪,你告诉我,到底是不是这样!”
面对紫霄的一声声责问,风影雪到底还是却步了,她不敢告诉他真相,事实上真相亦如紫霄所说的那样。
她就是故意在紫霄面前化作孩童模样,只为继续维持那来之不易的师徒情谊。
她就是早已修炼成妖、成人,修炼至他初见她时的那般厉害,只为有朝一日颠覆这让她恶心的仙族,以报灭族之仇。
可是这些话,她又怎么能说出口,她迟疑着,胆怯着,“我....师尊....我....对不起....”
她还想告诉他,她爱他,自五年前那初见时的第一眼,他那温柔触及她脸颊的动作,他那温和的笑意,以及不同与寻常神官对她的态度,紫霄给她的第一印象是温柔的,是深刻的,是不可忘却的。
还有后面圣君对她所作所为给予的惩处,所有人都想她死,只有他替她请求,还原真相。
最后收做门下,轻唤她做影儿。
这一切都让风影雪为之感动,为之心动。
可她怎么能说出口,即使不顾及师徒辈分,可是一妖一神,终究是无法相爱的。
心中的悸动与念想,到最后脱口而出的只有三个字,“对不起,师尊,我....是我骗了你。”
“为什么?”紫霄说出的话满是绝望,“骗我?为什么....”
不等风影雪说出下一句,只见圣君击出的滚滚灵流之中是那如气吞山河般的架势,直直朝着风影雪所在方位而出击,剑气流光!黑雾霎起!
灵流将风影雪包围着,她运转着体内的妖力,试图挣扎着,反抗着。与此同时是圣君的声音在云宫之上传来,“风影雪,你终究是不思悔改,本座....”
说及此处,圣君微微叹了口气,“既然是受血魔莲印所控制,那本座便收回对你的天刑,这也是看在紫霄上神为你身死的份上,既然他愿你替你去承受这一切,那本座也当成全。”
紫霄真的身死了....他终究还是救了她。
风影雪听着圣君的话,一时间竟不知作何反应,她只低喃着看向那虚无缥缈的魂魄,“师尊....师尊....师尊....”
风影雪被困于阵中,她木讷的听着自金轿而来的那股声音,在宣誓着,“妖猫风影雪,受血魔所控,毁我天族炼狱之地,释放灵兽魔物数以万计,我天宫因此遭受破坏,死伤无数。其罪大恶极,不可饶恕。但因有紫霄上神为此挡下六界毁灭之苦所刑,是以风影雪此前所谓当一笔勾销,遂逐出天界。永世不得踏入。”
“谢过圣君。”
紫霄的声音不大不小地在云宫上响起,此时的他没了先前质问风影雪那般严峻的神色,倒像是一切如释重负,温和如翩翩公子的笑容再次出现在他的脸上。
闻言,圣君倒是十足的惋惜,“紫霄,你可后悔?”
后悔?紫霄笑道,“小神不后悔,小神自当无愧于天族,无愧于圣君,无愧于....无愧于我那徒儿影儿。”
“好。”圣君说着,一挥广袖,便示意天刑官宣读六界毁灭之苦的刑法含义,只听一道中气十足的男音在说着,“六界毁灭之苦,自仙神而言,是极其折磨痛苦的。受刑者要经历九世,每一世重活所自带的修为灵力是在逐渐降落的,就算有修为灵力,但也无法飞升成仙,而且在其中,还会经历锥心至骨的伤痛,许是身体上的,许是精神上的。直直到九世,魂散灵灭,消失在六界之中。”
“而紫霄上神的第一世,身份是堕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