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悠回答完晏母的问题,嘴角弯弯,安静地等待对方的回应。
客厅里,一片寂静。
两位女人注视彼此,未发一言。
程悠黑色纯净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晏母。
这个阅过无数人、上了年纪的优雅女人,脸上的神色微微起了变化。
坐在她对面的年轻女人的眼睛太干净,与晏母曾见过的许多年轻女人不同。
豪门圈子里的女人,被父母、丈夫保护的再好,眼睛也会渐渐染上利益。
像程悠这样干净透亮,一眼就可以被人看穿的眼睛,晏母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
锦城就是为了这样一双纯洁的眼睛,搭上自己的前途好吗?晏母在心底问自己。
“也许我说的话,在阿姨您看来,像年轻人讲的大话。”程悠见晏母久久未言,懂事地先开口。
“我给出的答案也许无法让您满意,但是我不会做出任何背叛他的事情,永远只站在他的立场上。”
她的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给出承诺。
……
办公室内。
“随圳。晏锦城垂下眼,看着被匆忙挂断的电话,开口询问助理:“下午的安排。”
随圳垂首,将下午的计划安排一一报给桌后的男人。
男人手指点着桌子,微微思考,“新型养老园区的项目汇报,改为今天晚上视频与我汇报。”
“晏总?”助理疑惑不解。
晏锦城不疾不徐,声音清冷:“叫司机送我回南区的私宅。”
回家的路上,车里一片死寂。
助理心下纳闷晏总的安排,却还是没有抛出心底的疑问。
晏锦城没有说话,唇抿成一条线。
他耳边回想起晏母电话里的话,“只是一个普通人,能帮到你什么?”
男人深深呼吸,按住突突跳的太阳穴。晏母不是好应付的人,也不知道程悠能否应付得来。
李姨见到晏锦城回来,面露惊讶,“晏先生,您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嗯了一声,“程悠与……”顿了一下:“我妈呢?”
李姨指着客厅,低声说道:“晏太太与程小姐都在客厅。我不方便在那,就出来了。”
晏锦城垂眼点头,朝客厅走去。
客厅里的两个女人,此时正面对面。
程悠背对着他,并不知道男人回来。晏母抬眼见到儿子,眼睛里闪烁了两下,眉眼弯弯,面露喜色:“锦城,这么早就回来了?”
程悠愣了一秒,微微侧身,抬眼,望向身后的男人。
视线正巧对上他的。
男人一双深邃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担忧?
程悠不确定出现在晏锦城眼里的特殊情绪,是否只是她的胡思乱想。
直到他收回视线,沉声对晏母说:“您来了,我应该早点回来看您。”时,她才回过神来,原来真的是他回来了。
空气短暂地凝固了半秒。
程悠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地望着晏锦城,心里生出一丝疑惑与不解,还有一缕她此时也说不清的情绪。
他抛下工作回来,是因为她吗?还是因为晏母?
她想不通男人有什么理由抛下工作回家,或许还有一种可能,他担心她将两人交易婚姻的事实说露嘴,被晏母识破?
这种可能性最大吧!程悠垂下眼,糊里糊涂认定了答案。
她想到《结婚协议》里,男人的要求,让她在外人面前时时刻刻记得与他秀恩爱。
现在就是这种时候吧?
“你回来啦?今天好早哦。”
她的声音又软又甜,头微微偏着看向他,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眨巴眨巴。
虽然晏锦城清楚,程悠对他这样笑,是因一份协议,而非真情实意。
但他还是被她故意演给晏母看而露出的纯情神色,逼得胸口一紧。
如果女人对其他男人也露出一样的神情,他定会妒火中烧。
晏母将儿子脸上神情的变化默默收入眼底,那是男人不希望女人属于其他男人的占有欲。
晏母心底微微叹气,纵使她劝说程悠成功,又要怎么劝说儿子呢?
“妈。”男人习惯性地坐在程悠的旁边,大手包裹住她的,像是为了作秀给晏母看。
她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男人紧紧抓牢。他的力气很大,强迫她不许离开。
他侧目,示意程悠,接下来的事情由他处理,对晏母道:“我有话与您说。”
晏母点点头。
“悠悠,你回屋里。”晏锦城握着程悠的手紧了紧,又松开,换上一副温柔的模样:“听话,乖。”
程悠被他的那一句“乖”吓得起了鸡皮疙瘩,面上还是懂事顺从地答应了他。
她脸颊染上霞红,不好意思地朝晏母笑笑,似因为男人一句情话而害羞:“阿姨,那我就不打扰你与锦城了。”
说完,程悠起身,离开客厅。
客厅里只剩下晏母与晏锦城两个人,屋子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程悠离开后,晏锦城不再掩饰,他恢复往日里淡漠的模样。
纵使面对晏母,也不过多了一分作为儿子的礼貌与尊敬。
男人摘掉领带,搭在沙发扶手上,开门见山问晏母:“你们谈了什么?”
晏母慢悠悠地抿着茶,气定神闲地看着她的儿子,笑眯眯地反问:“你猜?”
“您不用为难她。”
“你怎么知道我会为难她?”晏母好笑,“如果她比江箐箐优秀,我自然对她满意。”
晏锦城听到江家小姐的名字,眉头微微敛起,语气里不自觉变得厌恶。
嘲讽冷嗤:“江箐箐?呵。她那么讨你与老爷子的欢心,究竟她是嫁给我,还是嫁给你们?”
“你!”晏母将杯子重重放下。
江箐箐与程悠,两个人对比,孰优孰劣,一眼辩出。还需要做父母的的来苦口教育他吗?
偏偏晏锦城看不出来。不仅看不出来,还选择了一个比江箐箐差很多的女人。
这怎么能不让她生气!
她刚一下飞机,就听说老爷子对晏锦城选择程悠不满,差点气的老爷子连他们的订婚宴都没有去。
多大的胆子啊!
订婚宴这么重要的事情,甚至都不知会她一声。
她可是他的妈妈!
想到这里,晏母对程悠的不满又多了几分:“我就奇怪了,她是哪来的小狐狸,给你下了迷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