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悠好不容易掰开男人牢牢挽着自己腰的手,刚准备下床去洗个澡,便听到了还未清醒的晏锦城低沉的嗓音。
只愣了一秒,又重新被干燥温热的手揽回到他的怀中。
独属于男人身上干净冷冽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具体说不清是什么味道,夹杂着淡淡的柏木气息,又有一点点白麝香。
屋里的温度加上男人怀中的温度,以及包裹在周围的气息,令女人没多久,便晕晕乎乎地。
光线很暗。到了冬季,天亮的很晚。
此时只有五六点,外面的天空还是黑的。主卧内的窗帘很厚,一丝光也透不进来。
晏锦城的作息十分规律,每天早上五点会起床,洗漱,晨练。
可现在,程悠即使在他身边嘀咕了一句“松开”,也不过轻轻动了动眼皮,哑着嗓子说了一句“别闹”。
灼热的气息喷在女人的后颈上。
心跳的速度更快了。
自己的脸恐怕已经有三十八度了吧。程悠往男人的怀里缩了缩,准备逃开身后痒痒的男人的鼻息。
也许是男人的气息令她安心,没一会儿,眼皮就愈发变重,努力眨了几次眼,最后还是沉沉地阖上。
再睡一会儿吧。
就一会儿。
再次醒来时,枕头边的手机扰人地发出闹钟的声响,睡眼朦胧的程悠打了一个哈欠,从被窝里探出一只白皙的手臂,抓起手机。
六点了。
重新将手机丢在一边。
晏锦城的手,不再像刚刚那般禁锢着她的腰,反而是松松地搭在她的小腹上。程悠轻而易举地翻过身,面对面地看着熟睡中的男人。
确实好看,女人默默地想。
睫毛很长,平时在室内光线照射下,会在笔挺的鼻梁附近留下一个阴影。
她熟悉的那双沉黑淡漠的眸子,此时紧紧地闭着,连他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柔和了起来。
单薄的唇轻轻地抿着,在微弱的床头灯的映照下,染着一层淡淡的红色。嘴部有些干,程悠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碰了一下后,立即又缩了回来。
之前囤的润唇膏,还有未拆封的吧。
今天早上给他好了。
程悠想着,轻轻抬起男人压在自己腰上的手,动作极小掀开身上的被子,下了床。
也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几点回来的,西装竟然直接丢在了沙发上。程悠诧异地瞄到了昨日晏锦城随手脱下的西装后,愣了一下,才套上拖鞋。
坐在床边,休息了一会儿,甩掉起床后的迷糊后,手指搭在床头柜上的灯。
让他再睡一会儿吧。
手指默默地将台灯调暗后,眸光瞥见了晏锦城昨日放在床头柜上的邀请函。
这是什么?
杏眸里闪过一丝惊讶。
纤细的手指拿起床头柜上的那封邀请函,重新将台灯的光线调亮了一些,借着灯光,打开了邀请函。
这是……
程悠望着自己的名字,怔了下,微微侧身,看了一眼身后休息的男人,又重新收回视线。
她自然没有见过那位A市知名商圈大佬的太太,但却听过名字,一位在国内还算有名的女设计师。
晏锦城将邀请函带回来,是想让她陪他一起去吗?
程悠定了定神。
如果不是这封邀请函与昨日苏南帆的电话,她恐怕都要将《结婚协议》抛在了脑后。
无论现在两人的关系有多么融洽,终究也只是交易关系。
治疗妹妹眼睛的条件之一,便是要陪晏锦城在各种公开场合秀恩爱。
这么久了,她基本上从未与男人出现在什么公开场合过,以至于她都快忘了这件事。
沉默了几分钟后,将邀请函重新放在床头柜上,朝浴室走去。
……
餐桌上。
晏锦城身上做工考究熨烫直挺的白衬衣,扣子一直系到第一个。
衬衣袖口处是低调的黑色袖口。
握着筷子的双手,从炭烤三文鱼夹起一块,放进盘中。
似乎感受到了对面女人的视线,微微皱了一下眉,将筷子放在盘便,抬起眸,问道:“怎么了?”
程悠在接触到男人的眸光瞬间,便躲开,重新垂下眼,盯着碗里的鱼粥。听到男人的询问后,等了几秒,回答道:“我看到你放在床头柜上的邀请函了……”
晏锦城垂着的眸里闪过一缕难以揣测的情绪,很快便重新恢复正常,语气淡然地:“嗯,看你。”
说完,他重新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餐桌上一片安静。
程悠一口一口地喝着鱼粥。
什么叫看她……
她不想去,难道就可以不去了吗?
女人咬了一下唇,拿起旁边的刀具,切开溏心蛋,叉起一块,慢慢吃着。
她喜欢溏心蛋,此时却觉得索然无味。
心不在焉地吃完饭,程悠想起了什么,回到楼上,找到没有拆封的唇膏。
回到餐厅以后,将唇膏放到男人面前。
晏锦城怔了一下,抬起眸,眼神询问,这是什么意思。
“冬天天气干燥。”程悠解释说:“今天早上看你嘴唇挺干的,平时觉得干,涂一下就好了。”
说完,她低下头看了一眼手表,准备去公司。
“对了。”本已经走到玄关的女人,重新折了回来,“给你买的水果软糖,我放到了电视机旁边。”
言毕,甚至没有再看一眼餐桌边的男人,拎着包包便推开了家门。
……
老刘被男人安排做了程悠的司机。
到公司后,程悠推开门,语气揉揉地与老刘道了一句谢。
早上八点半,距离公司打卡的门限还有半个小时时间。公司大楼门口,各种穿着西装的男女,夹着公文包,踩着皮鞋或高跟鞋,往楼里走去。
程悠看了一眼旁边自己的助理,说了一句“走吧”,便朝旋转门走去。
还未踏上楼梯,眼前突然晃过一个黑影,而后便听到一声陶瓷碎裂的声音。
程悠怔在原地。
一直到旁边的赵之楠突然地说了一句“谁!”,才逐渐缓过神来。透亮的眸子向下看——
地上是黑色的泥土,还有摔得破碎的陶瓷花盆。
四分五裂,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看了好一会儿后,程悠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