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悠将吃完的晚饭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探手按了一下床边的按钮,很快,就有看护进来,帮她将床上的小饭桌收拾好。
“谢谢。”程悠小着声音与看护道谢,又重新拿起手机,“敏敏,你明天休息啦。”
“可不是,小组里的工作终于忙完了。我现在都有点怀念以前的公司了,虽然工资比现在的少,但是每天可以咸鱼……除了那个李总监与周婉婉惹人厌!”
距离仲敏被开除已经有一段时间,但她提起李总监与周婉婉,还是嗤之以鼻。
她想到那两个背后嚼舌根说程悠坏话的人就感到恶心。
听完仲敏的抱怨,程悠噗嗤一声笑出声,“何必与不喜欢的人一般见识,最后气坏的还是自己。
以后应该也没有机会与他们碰面,干脆不要想这些烦心事。”
仲敏点点头,想起刚才自己问程悠的问题,女人还没回答,又重新问了一遍。
程悠微微思索,片刻后回答说:“应该是早上九点、十点那个样子吧。他刚刚说明天会来接,也不知道是司机来,还是助理。”
“他”自然指的是晏锦城。仲敏了然,开玩笑说,“那我也去医院的话,会不会成了电灯泡?”
程悠竟然真的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并且给出了一个答案:“不会。”
她顿了顿,想到往常晏锦城爱车里的人口构成,一本正经地与仲敏说:“即使你不来,还有司机与助理。”
仲敏:“……”她突然有点怜爱自己的闺蜜了。
行驶在路上的欧陆里,晏锦城鼻尖微微发痒,打了个喷嚏。
坐在副驾驶上的随圳,回过头与自己的老板说,“晏总,这是有人在想你啊。”
晏锦城的目光收了一下,他的眸子盯着平板,声音淡淡地问随圳,“你听谁说的。”
“不是我听谁说的。”随圳难以置信,自家的老板竟然连这种传说都不知。
但转念一想,似乎又没问题,晏锦城一向对于八卦新闻没有兴趣。
随圳耐心地与晏锦城解释:“打喷嚏就说明有人在想你,估计程小姐这会儿正在想你呢。”
晏锦城滑动屏幕的手指停滞了一下,没有出声。
随圳讲完后,过了几分钟,他才幽幽回过神。
晏总竟然耐心地厅他讲的与工作完全无关的话了?匪夷所思,细思极恐。
一路上,晏锦城看完平板上的文件后,放到一旁。
私人手机再没有任何动静。
他阖上眼睛,声音里有些许困乏,“随圳,到了喊我。”
晏锦城今天没有时间去医院陪程悠。
刚刚应酬结束后,晚上十点,他再次回到公司,要重新审批一份晏老爷子即为看重的合作案的文件。
高耸的建筑物内,最顶层的办公室里,还亮着光。
他放在桌上的私人手机一直沉寂,一直到接近十二点。
他将合作案的文件全部审批完,交给助理,一个人起身,走到办公室的私人房间内,亲手现磨了一杯咖啡。
晏锦城捧着咖啡,坐下。
随意翻了两页晏氏年度的报告,放到一旁。
随圳完成晏锦城交代的工作,回到男人的办公室时,已经接近一点。
“晏总,还去程小姐那里吗?”
一分钟后,随圳听到自己的老板声音轻轻,“顺路过去看看。”
这顺得哪门子路啊。
随圳内心吐槽。私宅在南边,医院在东边,根本就不顺路。
晏总真是不坦诚,既然想去看程小姐,就大大方方说去看程小姐。他作为助理,又不会腹诽什么!
到了医院后,随圳自觉地留在病房外。
病房内一片昏暗,如同晏锦城来的那次一样,只留了一盏小灯。
中央空调的温度有些高,他摘掉皮手套,握在手里,轻轻走到床边。
床上的被子缩成一团。
晏锦城摇摇头,手指碰了碰柔软的被子。
程悠睡在他怀里时,也常常蜷曲起身体,似乎这种姿势让她极具安全感。
想到女人睡觉时的模样,一向冷漠的眸子里,流露出少有的柔软。
明天早上接她出院的时候再与她说吧,这样想着,他重新戴上手套,准备离开,却听见床上的被子里似乎传来了什么声音。
“……”脚步停滞,重新望向床上。
果然,有女人的声音。
黑暗里,晏锦城微微眯起眸子,他走到床边,轻轻掀开被子。
被子之下,程悠正抱着枕头,手里拿着手机,与朋友聊天。
覆在身上的温暖消失的瞬间,她便感觉到了,嘴里嘟囔一句“干嘛啊”。
拉起被子准备重新钻进被窝与仲敏继续聊微信的时候,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谁会这个时候来自己的病房?还会不打招呼就掀开被子?
心中的答案逐渐破土而出。
程悠放下手机,脑袋从被窝里渐渐钻出来,怯生生地抬起眼,看向黑暗里站在床边的男人。
纵使看不清他此时脸上的神情,她依旧可以感受到他散发出的冰冷气息。
“程悠。”晏锦城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哀。
昏暗的房间里,他定定地盯着床上的女人。
她正跪坐在床上,手里握着手机,有些呆若木鸡地望着他。
身上套着病号服,扣子散开了一个,锁骨与胸前的皮肤隐隐约约地藏于衣服内。
她的声音有点畏惧,还有点心虚,“你怎么来了……”
程悠说着,偷偷瞄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凌晨两点。
哪个生病的人凌晨两点还不休息。简直是作死不要命!
而此时此刻,她便是哪个作死不要命,还被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夫抓个现行。
晏锦城冷嗤一声,“程悠,本事大了。如果我不来,你打算聊到明天天亮,嗯?”
说完,晏锦城转身离开了房间。
他这是生气了?
……
“晏总。”
随圳见自家老板出来后,拿着车钥匙准备下楼去开车,却听见晏锦城轻轻开口。
“你先回去,明天早上六点来接我。”
说完,他便留下随圳一个人在病房门口风中凌乱,重新回到病房内。
“???”随圳满头问号。
什么情况?晏总今天晚上要住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