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悠吸了吸鼻子，垂下眼，语调软软的。
她平时与晏锦城讲话，从来不像今天这般话多。
酒店的房间里，程悠的声音因为男人设置了免提的原因，听得十分清晰。
晏锦城微微皱起眉头。他刚刚拿起平板电脑的手，顿了一下。
像是喝酒了。
他这样想着，靠着沙发坐下，平板电脑放在一旁，将手机放到离他更近的手边，声音平缓地问程悠：“怎么了？”
屋里的暖风吹得程悠已经开始犯困，她强打起精神，打了个哈欠，声音软软地说起昨天的事情来。
“今天早上听李姨说，你并不喜欢吃偏辣的食物。”她的声音里带着软软糯糯的困倦。
晏锦城靠在沙发上，他浏览着明日会议文件的眸子，因为程悠的话停微微收缩，手指也一并停滞下来。
眸子很快恢复往日的波澜不惊，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果然。”
如果不是李姨告诉自己，有什么话要直接告诉他，那么此时的自己一定还在焦虑思考这个问题。
程悠翻个身，抱住旁边男人的枕头，习惯性地阖上眼，嗅着他留下来的气息，心里某个地方软得一塌糊涂：“我也不是非火锅不可……说起来，今天早上那么早就走了，吃早饭了吗？如果不是李姨说，我都不知道你胃不好……”
程悠打开话匣子，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从问男人有没有吃早饭，又问他回来要不要试试本帮菜。
酒店里的晏锦城，默默地听着她的声音，默默地将平板电脑锁屏，放在一旁。
他看了一眼桌边只抿了一口的可乐，想到了什么，唇角勾起一缕几不可见的弧度，淡淡道：“还可以。”
“什么还可以？”程悠糊里糊涂地问。
“你喜欢的东西还可以。”他走到桌边，拿起半杯可乐，又抿了几口，补充道：“我很期待回去你会做什么美食补偿我。”
程悠哦了一声，边与晏锦城打电话，边用平板搜索起口味清淡的家常菜菜谱，“我做饭水平可不如王叔，要是不喜欢，你不能说我。”
“……”晏锦城微妙地沉默了几秒。
随后，他许诺，“好。”
程悠又打了个哈欠，她真的有些困了，眼角挤出几滴泪珠。
“早点睡吧。”晏锦城垂眸扫了一眼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
平时程悠这个时候，已经休息。
想到平时，女人的睡容，心里有一丝不一样的情绪。
他说完，准备挂掉电话，却听见程悠嗤嗤温柔地笑了两声，说了句“好”，又说：“那你也早点休息。”
他答应了。
挂掉电话后，私人手机被放在床头柜边。他思索片刻，发微信叫随圳，看看哪些家常菜食谱比较简单，买几本回来。
随圳：“……晏总，您是要做饭了吗？”
晏总现在做什么，他都不会感到意外。他可是连晏总穿围裙的样子都见过了！
晏锦城发来一句语音，他语气平淡，漫不经心：“不是我，是程悠。”
他想了想，几秒后，又补充说：“如果有偏辣的菜谱，发给我。”
随圳心中升起一个十分可怕的想法，他咽了咽嗓子：“那个……晏总，你不会是要给程小姐做川菜吧……”
“怎么？”
啪嗒——
随圳的电话因为他过度吃惊，手一抖，摔在地上。
屏幕碎了。
随圳欲哭无泪。
……
B市举办的多家龙头企业会议，行程紧凑。
随圳在微信里与程悠说：“挺忙的，我跟着跑来跑去，也才刚刚喘口气。所以最近几天，晏总应该也没办法经常联系你。”
他善解人意，想到了自己老板的幸福，于是特意补充道：“程小姐你放心吧，晏总的为人你还能不清楚吗？来这边的都是男性，不会出现你所想的事情。”
程悠坐在客厅里，茶几上摆放着一盘精致新鲜的水果拼盘，拿起一块，准备开开心心地往口中送去时，却听到了随圳的语音。
随圳似乎误解了什么。
她张张嘴，放下手中的水果，回了一句：“我相信他。”想了想，又删掉了这句话，回复了一句语音“谢谢随助理，这几天麻烦你了。”
“太太。”李姨端过来一碗坚果葡萄干，还有一杯牛奶，“要泡着吃吗？”
程悠两眼绽出光芒，她点点头，往牛奶里加入葡萄干、奇异果、芒果等各种她喜欢的水果。
她拍了一张照片，发到朋友圈。
然后一边吃，一边喝。
B市看到程悠回复的随圳，舒了一口气。
他可真是个好助理，不仅帮自己的老板排忧解难，还要为了老板的幸福考虑！
晏锦城松着领带从会议室离开，看到在外等候的助理，一副宽心的模样，微微皱眉，淡声询问：“怎么了。”
“回晏总，没什么！”随圳收起手机，礼貌地汇报。
晏锦城奇怪地瞥了随圳一眼。
回房间的路上，他问随圳道：“程悠有什么消息吗。”
晏锦城的私人手机，这几天基本上都是随圳代为保管。
程悠每天除了与他说早安晚安之外，几乎没有别的联系。
男人黑漆漆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不满甚至是……哀怨？
一旁的随圳见状忙打开微信朋友圈。
程悠有发朋友圈的习惯，只要把这个给晏总看了就好了。
他将自己的手机递给男人：“晏总，程小姐的朋友圈。”
看到随圳碎了的手机屏幕，晏锦城微微皱眉，看向助理的眼神有几分质询。
仿佛在问作为晏氏企业副总的助理，他怎么手机屏幕碎了都不换。
随圳欲哭无泪。
这还不是晏总您太惊世骇俗，让他吓得手机都掉地上了吗！
晏锦城垂下眸，视线落在程悠最新发的朋友圈上。
一杯泡着水果与葡萄干还有坚果的牛奶。
还有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比了一个V字。
指甲上涂了一层淡淡的婴儿粉甲油，显得愈发粉嫩可爱。
搭配的文字是：喝了就会感到幸福。
男人的唇边不自觉地勾起。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键盘上缓缓敲下一行回复，“那也给我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