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晓晗好看的眉毛拧在一起,她不知道是什么让梁韵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只觉得现在的梁韵歌犹如怪物一般。
她看见梁韵歌又拿起酒瓶,她伸手想要夺下。梁韵歌手一偏,舒晓晗抓了空。
"别管我了。你不觉得我很可怕么?"
舒晓晗没有说话,她不知道她还能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是不是可怕。
"那为什么还来看我呢。"
"韵歌..."舒晓晗深吸了口气,说:"你振作点,你不能就这样堕落。"
"哈哈,我早就堕落了。我早就违背了我的初衷,我进演艺圈不是为了什么名声,荣誉,那些都是假的...我只是想唱歌,只想好好唱歌而已。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想进演艺圈的人很多都不是这样的想法,进这个圈子也并不容易,所以,为了进入这个圈子,为了实现我的梦想,我一次又一次地做出我自己都不敢想象的事...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梁韵歌说着流下眼泪,她轻笑着擦去。
"你知道么,我已经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样的了。我一直拿爱情和肉体作为交易,一场又一场的。我是穆氏集团旗下的艺人,前段时间,为了发片,我给穆辰雨下了药..."
舒晓晗听得毛骨悚然,她觉得她好像在听鬼故事,而不是真实发生在自己朋友身上的。
"我和他上床,然后让他帮我发片...碍于面子和之前的交情,他也只能先给我发。至于和别的男明星,模特的那些事,也都不是子虚乌有。"梁韵歌声音很轻,飘进空气里就马上被融化。
可是世界却这么安静,将这些声音清楚地传进舒晓晗耳朵里。
舒晓晗被惊得说不出话,看着梁韵歌又点燃一支烟,点点的火光在暗夜里只一闪而过,然后化作一团烟雾四散。
"可是这样的生活我也烦了,我早就烦了。可我不得不继续走下去..."
"...韵歌,生活是可以自己选择的。"舒晓晗半晌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晓晗,总有一天,你也会变。为了你的梦想,或是为了别的什么,你也会变成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不会!我不会变成那样..."舒晓晗低声自语,想想最近的行为,其实她害怕自己真的会变成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人。她身上仅存的美好,就要不复存在了么?
"这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有些事,我们都是身不由己。也许你并不愿意变成那样,可是你的身后就是有人推着你,把你推进一条不能回头的路上,然后你被逼无奈变成一个自己之前一直痛恨的样子..."梁韵歌自嘲地勾起嘴角,"现在,我在你的心里,是不是就如同垃圾一般,被人唾弃,又不值钱?"
舒晓晗用力地摇头,说:"不,你是我的朋友。"
"可能现在也就只剩你们还支持我。"
"不会,你还有那么多Fans,你是很多人的偶像。"
"呵。都是假的。那些算什么,你看到的都是假象。"梁韵歌的声音飘在空气中,捕捉不到,传进舒晓晗耳朵里时,竟然跟Jennifer的声音重叠起来。
"呵,那又怎样?都是假的,你所看到和感受到的都是假的!"
舒晓晗"霍"地站起来。
"你们都怎么了!难道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是真实的么?"
"晓晗...你怎么了?"梁韵歌有些奇怪她的反应,也站起来,扶着她。
舒晓晗靠在梁韵歌的身上,轻轻地说:"难道非要变成这样,才活得下去么。"
梁韵歌黯然地低下头,"不是非要。只是如果想要被人尊重,就要让自己强大,让自己有利用价值。"
舒晓晗心中突然平静了。梁韵歌说得对,事实就是这样,她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
"那...穆辰雨,现在也是这样?"
"哪样?"梁韵歌不解。"你是说我这样吗?不,他比我风光多了,每天都有无数的人想跟他发生关系,然后从他那得到一些好处。其实这都是很常见的事了,习惯就好。我今天让你来,就是想让你知道真实的我是什么样子的。华丽的外表不可信。"
梁韵歌笑得随意,却是那么纯洁。不用在聚光灯下虚伪地笑,她此刻才最真实。
舒晓晗被沉重的空气压地有些透不过气,在这一天内,她看到听到了这么多她不知道的事,她觉得有些天旋地转。
其实是她自己一直不愿面对,什么事都往后退,软弱的性子到现在都没完全改变。舒晓晗叹气,所以以后,她不能再软弱下去,她不对别人残忍,不代表别人不会对她残忍。
"谢谢你今天来陪我。"梁韵歌趁舒晓晗不注意,喝掉了瓶中的酒。
然后,酒瓶掉在地上。
酒瓶碎片散落一地。
舒晓晗只在黑暗的光晕里看见,梁韵歌慢慢倾倒的身体...
夜晚宁静祥和。暗夜里的残月散发着冷光,映得大地一片苍凉。
舒晓晗瘫坐在地上心慌地等待救护车的到来。
当她看到梁韵歌慢慢滑下去的身体时,她吓得惨叫。
她也给袁赫打了电话。她真的很怕,这种无助感压迫着她,让她在等待的每一秒里都无措的想哭,却一滴眼泪都下不来。
医院里。
梁韵歌被推进急诊室。
舒晓晗焦急地等在外面。袁赫才跑来,看到坐在长椅上发呆的舒晓晗。
"晓晗!"
听见他的声音,远远看见他跑来,舒晓晗游离的目光才渐渐有了焦距。
袁赫箭步奔来一把抱住舒晓晗,大手拍着她的头,声音放得很柔;"乖,不怕,不会有事的。"
这时,另一个声音也传过来。
"舒晓晗。"
舒晓晗从袁赫怀里抬起头,向前看去。
穆辰雨安静地站在不远处。
舒晓晗顿时恍惚,不知道是现实还是梦境。
这就是那个电视上常见的明星?这就是梁韵歌口中的,每天有无数人想要和他发生关系的人?好久不见,她都快不认识这些人了。
她缓缓走到穆辰雨面前。
"晓晗,韵歌有没有事?"
舒晓晗不回话,只是一直走近他——以前从来都不敢这样靠近他的。
"你怎么会来?"
"是Grace叫我来的,她马上到。韵歌呢?到底有没有事?"穆辰雨的声音有些焦急。
"你关心她?"舒晓晗表情淡漠,声音也淡漠。
"晓晗,你..."穆辰雨对她的反应感到奇怪,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你是觉得我奇怪么?可是你们呢,你们都不觉得自己很恐怖么..."
"你说什么呢?"穆辰雨皱起眉,凝视着她。
袁赫上前,手抓在她的肩上。
舒晓晗摇着头后退了几步,然后坐回长椅上,将头埋在胳膊中。其实,她现在很想问自己,当初真的喜欢过他么?为什么现在看到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仿佛他是在她前生才出现的人,这样的熟悉又陌生。
穆辰雨见舒晓晗一反常态,想她可能是吓到了,就也只好坐在长椅上等待。
不到十分钟,梁韵歌的经纪人Grace也来了。这个女人,一看就是刚从家里跑出来的,鞋都忘了换。
当医生将梁韵歌推出来时,所有人都紧张地上前。
医生说梁韵歌没什么大事,只是身体虚弱才会晕倒,好好休息就会好了。舒晓晗才放下心。
已经后半夜了,舒晓晗疲惫地跟着袁赫回到他家。
她一心情不好,就会去他家,他的安慰似乎最有效。
又是这样。她在他的怀里睡着,他将她抱进卧室的大床上,然后自己睡客房。
当黑暗渐渐散去,黎明即将到来。拨开晨雾,在遥远的纽约正上演着一出不甘落幕的戏。
此时的纽约是傍晚。
在纽约市的一处大酒店里,正举办着一场订婚宴。
酒店的大堂富丽堂皇,挑高10.5米的天棚悬挂着奢华的水晶吊灯,复式的设计让二楼的人也能对大堂一览无余。镶边、壁纸、酒桌和地毯,欧式的繁复花纹装饰着每一个角落,大堂中的男男女女,全部穿着华丽的晚礼服和考究的西装,带着客套的笑容和恭维的言辞,手执高脚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何煦站在二楼倚着扶手,看着这一派太平盛世的景象,轻蔑地笑起来。
音乐声响起。
何煦挽着凌筠逸的手臂,从二楼下来。
服帖的黑色定制燕尾服,黑色的缎面领结,意大利纯手工黑色小牛皮皮鞋,凌筠逸嘴角挂着礼貌的微笑,眼神却毫无情感。
旁边的何煦穿着纯白色的抹胸鱼尾式晚礼服,戴着白色的长手套,盘着公主式的发髻,还别着钻饰的小皇冠。妆容淡雅,带着完美的微笑,优雅地向下边的人挥手。
在大堂里所有看见他们的人都会说"真是男才女貌,佳偶天成。"
凌肃鸿站在大堂的前方,满意地看着他们走来。
当两人缓步走到红地毯的最前方,音乐声结束。
身穿灰黑色西装的主持人走到他们面前,用悦耳的声音说:"现在我宣布,凌筠逸先生,同何煦小姐的订婚宴,现在开始。"
掌声雷动,温婉而柔和的音乐声再次响起。
一个身材有形的礼仪小姐端着一个托盘走到他们面前。
托盘上是一个精致的盒子。主持人将盒子从托盘上拿下来,打开盒盖,拿起话筒,大声宣布:"现在,就请何小姐先为凌先生戴上订婚戒指。"
何煦微笑着从精巧的小盒子中拿出大的一枚戒指,宛若公主的她俏皮地朝凌皓宇眨了眨眼睛。
她拿起戒指,抬起手,另一只手去拉他的手。
凌筠逸突然转身向前,拿过主持人手中的话筒。
"在订婚仪式前,我想先向大家说明一件事。"
台下的人有些奇怪地互相看了两眼。
凌肃鸿的表情顿时凝固住。他可不想在订婚宴上出什么意外。
何煦也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恢复淑女式微笑。
凌筠逸看了眼台下人的表情,继续说:"我跟何煦小姐多年来一直维持很好的朋友关系,我们一直没想过会往爱人的方向发展。小煦,你说是吧?"
何煦的脸瞬间石化,又青转白,听见台下的人已经开始议论,不得不恢复笑容,贴近凌筠逸低声开口:"筠逸,别开玩笑。"
凌筠逸看着何煦的脸,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又转向众人:"何小姐也承认。所以今天只是一次聚会,我跟何小姐还都只是单身男女,有想追何小姐的一定要从速。"
一时间,大堂里变得纷乱嘈杂。何煦的表情僵硬起来,不明白今天的凌筠逸是怎么了。
凌筠逸瞟了眼角落里的凌肃鸿,很满意现在的场面,这就是他所要的效果。而且以后不管怎样,他都是不可能再同何煦结婚的了。
"我还有点事,今天先失陪了。"凌筠逸说完将话筒丢给早已石化的主持人,大步走下台,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出酒店的大堂。
TD公司。
"这是我的设计方案。"
白色办公桌前,舒晓晗递给Frank一份新产品的资料。
Frank接过来大概看了一下,然后抬起头。
"这个是你设计的?"
"嗯。"
Frank想了下,笑着点头说:"这个稍改一下可以用,你回去按照这次的设计理念和产品风格稍作改动,明天的新闻发布会就用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