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模样？舒晓晗笑了，那是什么样子的呢？她都快忘了，那时的她是怎样的单纯无知，他陪着她长大，一直保护她不受外界的侵蚀，可世事难料，她还是变得复杂了。

但不管她怎么变，在他的心里，她还是那个纯真的十五岁的女孩。舒晓晗想着，其实在她的记忆中，他也只是那个站在逆光走廊里的，十七岁的少年。

因为爱情，怎么会有沧桑，所以我们还是年轻的模样。

西街。夜夜笙歌的地方。

这是距S大最近的酒吧一条街。各酒吧里也偶尔会出现S大的学生影子。

酒吧一条街的街尾，有寥寥可数的几家静吧。不同于前街的喧闹，这里适合安静的听歌，没有舞池，没有DJ。

只有台上认真唱歌的歌手，台下静静听歌的人。

键盘手敲打着琴键，一个个音符化成水滴，舒晓晗安静地站在台上，闭上双眼打着节拍。

"爱是不夜城、回忆像星辰.、热泪越沸腾、我越感觉有点冷、变了心的人、越想越伤人、枯坐到清晨、阳光替房间开了灯..."

舒晓晗一开口就安静了整间酒吧。酒吧老板说她的歌声是那种难得的宁静，正是当下追求快节奏的大众所缺少和需要的。所以舒晓晗去面试时一开口老板就决定签了她。

这间酒吧叫做"遇"，是舒晓晗和柳艺做兼职歌手的地方。这样的酒吧兼职生活持续了大二一整年。

舒晓晗喜欢在台上唱歌的感觉。幽暗的环境，流转的灯光，能够让她静得下心，全身心投入到她的演唱，感受歌词和旋律。

自凌皓宇离开，舒晓晗就爱上了阿妹的音乐。似乎阿妹的每首歌里都能够听到她的心声。

"解脱，是懂擦干泪看以后，找个新方向往前走，这世界辽阔，我总会实现一个梦"

一首歌结束，台下的掌声泉涌，也有大声叫好叫再来一首的。舒晓晗礼貌地回礼，转身下台，刚走到后台就被人一把抓住胳膊。

"晓晗，唱歌水平真是越来越好了。"

"柳艺你吓死我了！"

"哈哈，哎，刚下面有个男的看你都看愣了，从你上台就不眨眼的盯着你，还给你买了花，又点了首《我要快乐》。"

舒晓晗一皱眉，不会又有无聊大叔来向她示好吧。从她到"遇"工作，两个月内被五个男人追过。有年纪比她大十几岁的大叔，也有一看就是玩世不恭的富二代。在这里遇上这种事她已经习惯了。她自嘲地笑笑，没想接话。

"可是晓晗，这次这个看起来倒是个正经的人呢。"

柳艺还在喋喋不休，舒晓晗也累了。"好啦，我先回后台补妆，再看看《我要快乐》的歌词。"

"阿妹的歌你不是都很熟嘛，这人还真是照顾你，见你今天唱的都是阿妹的歌，就也点了首她的。"

舒晓晗坐在沙发上，拿来刚从打印机里打出的歌词，随手端起旁边的饮料喝。

柳艺在一旁化妆，她马上就要上台了。

舒晓晗是经常听阿妹的歌，但这一首她还没在台上唱过。她看着歌词，静静想着旋律，不知不觉眼中就湿润了。

有些人，不抱了才温暖，离开了才不恨，我早应该割舍。

是在说她自己么？

舒晓晗流下泪，点歌的人，难道知道她的心情么？还是，这个人也同她一样，失恋了，伤心难过了，想要快乐却无计可施？

柳艺瞟了眼身边的舒晓晗，发现她居然在哭，惊讶地叫出来。

"你怎么了？"

舒晓晗抹了泪，转头问她："这歌谁点的？"

柳艺撇嘴："早说带你去看嘛，是个帅哥喔。"

柳艺拉着舒晓晗悄悄地出后台，在角落里停下。

"就是他。"柳艺指向不远处静默独坐正在喝酒的人。

是他？

舒晓晗定睛望去，那个人优雅地端起酒杯，摇晃了手中的红酒，仰头一饮而尽。

原来是他点的。

他是想让她把这首歌唱给她自己听。

"想什么呢？"柳艺看舒晓晗一脸茫然，手指在她面前晃了两下。

舒晓晗靠在墙上，"没事，我们回去吧。"

自此之后，舒晓晗每次来唱歌，都会不自觉地望向台下寻找他的身影。

是袁赫。

她不知道那是不是他第一次来这里听她唱歌。但那次之后，她每次都能找得到他。

他总是坐在离舞台不远不近的地方，在她唱歌的时候静静地看着她。舒晓晗每次目光看向他，总会和他对望很长时间，有几次，袁赫还朝她微微点头。

时间一久，舒晓晗也把这当成习惯。只是她一直想找个时间和他聊聊，但每次她卸完妆换好衣服，他都已经走了。

柳艺当然也发现了，有个人每天都来听舒晓晗唱歌，听完就走，她也好几次和舒晓晗开玩笑说，这个人是不是看上你了。

舒晓晗对袁赫的心意也不是一点不知道，每次柳艺这么问，她都不作答，也装作一副不认识袁赫的样子。

这天舒晓晗来得晚，看见袁赫已经坐在台下，就忍不住走过去。

"嘿。"

袁赫显然没想到她会来和他打招呼，有些不自然地笑笑，伸手示意舒晓晗坐在旁边。

"你为什么总来这里听歌？"舒晓晗开门见山。

袁赫顿了顿，"那你呢？为什么要来这里唱歌？"

舒晓晗笑了，"我喜欢啊。"

"你喜欢的是什么？"袁赫挑眉，"你是喜欢唱歌，还是喜欢这样的发泄方式？"

"呵..."舒晓晗倒了一杯酒，跟袁赫碰杯，"为什么这么说？"

"你虽然嗓音条件不是很特别，唱歌技巧也不是绝对的专业，但你是在用心去唱歌。每次听你唱歌，我都能体会到一种心碎的感觉，我感觉得到你内心的声音。"

舒晓晗听得认真，点点头，"也不完全对。这样让我开心，所以我喜欢。而且，我想要体验各种不同的生活，想看看这世界那么多我没见过的事物。就比如，在这里我见到了很多讨喜的女子，或性感或妖艳或冷傲，也见到了很多为着不同目的来这里的人。有的是来寻欢，有的是过惯了夜生活，有的是喜欢品酒听歌，也有的，是想在喧闹中找寻宁静。其实，我这样也是希望我内心可以变得强大一点。"

袁赫看着一脸认真的她，在心中叹息。本该是无忧无虑天真美好的她，就为了凌皓宇，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这样说不上不好，但他却觉得痛心。

"晓晗..."袁赫声音变得柔情，在忽明忽暗的光晕下，他看她的眼神也柔和起来。"跟我在一起吧。"

他说出这样的话，舒晓晗倒并不诧异。早就过了懵懂的年纪，再听到这样的话时，她没有第一次被表白时的羞涩，很冷静地回答。

"袁赫，谢谢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但现在的我不适合谈情说爱。"

"为什么？"袁赫皱起眉，"是你还没忘了他，还是怕再一次受伤？"

舒晓晗摇头，抬手拨开额前的发，"不知道。"

袁赫不放弃，笃定地说："如果是你还想着他，没关系我不在乎，我可以帮你疗伤，我一定会让你忘了他。如果你怕再一次受伤，你大可放心，我做不出来那样的事，只要你不嫌弃我，我就会一直赖在你身边！"

舒晓晗轻轻笑了，"袁赫，没有谁能跟谁承诺一辈子。"

"我知道你不会信，但我不是他。"

幸好你不是他。舒晓晗又有了想哭的情绪。她再也不想遇到第二个他，她再也不要付出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