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走了,你还在_「第十七章」 新年快乐

关灯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

【告知书友,时代在变化,免费站点难以长存,手机app多书源站点切换看书大势所趋,站长给你推荐的这个换源APP,听书音色多、换源、找书都好使!】

那段时间,魏杨派人制造的各种骚扰不仅在持续,而且还在加剧。我在中介做了房屋资料登记之后,断断续续有人来看房,看房的人总有这样那样的不满意,所以房子迟迟没有卖出去。

我没想到魏杨竟然也得知我正在出售房子,有一次,我和中介公司的顾问一起带客户看房,当我们打开门的时候,看到客厅里的景象,顿时惊呆了。沙发被人用利器割烂了,拉出了里面的填充物,玻璃茶几整个都打碎了,顶灯掉在地上,墙壁也被凿烂了好几个地方。而且,正对大门的那面墙壁上还被人用红油漆写了一行歪七扭八的字:谁敢住这里,咱们慢慢玩。

顾问一脸疑惑地望着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来看房的那对老年夫妻相互递了个眼色,就说不买了,跟顾问一起离开了。

我扔掉了被弄坏的家具,把墙壁也简单地修补了一下,还把刷着红漆的墙索性整个都刷成红色,盖住了那些字。

刘靖初一直在帮我,好几次都说,看这情形,即便是搬到了治安好的小区,就真的能清静了吗?我知道他始终想劝我跟他去北京,我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始终做不了决定,仿佛越是自问要不要离开,就越发现,我对这座城市的眷恋深得超出了我的想象,我还是不能洒脱地说走就走。

年关将近,刘靖初的妈妈频繁地打电话来催他回家,他一拖再拖,但最后还是不得不妥协。

他说:“阿瑄,春节之前我得回去了,但我过完节又会再回来的。”

我用开玩笑的口吻说:“还回来干吗?你不找工作了?难道你还想回十八楼找薄安雇你啊?他现在新请的甜品师也挺有能耐的,比你还受欢迎。那天我经过十八楼时还跟他聊了一会儿,他说他已经对你忘情了。”

刘靖初在厨房里烤比萨,听我这么说,眼皮一抬,望着我:“呃,你就一点都不希望我回来?”

我说:“我希望,希望你偶尔回来看看我,而不是像……”

他打断我说:“OK,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完全明白。喂,这上面培根放多一点还是虾仁放多一点?”

我无奈:“你掌厨,你觉得怎么好怎么放吧。”

比萨刚刚烤好,房屋中介公司的顾问打来电话,说有位客户想看我的房子。刘靖初坚持要陪我一起去。我们到的时候,顾问已经带着客户等在家门口了。我们一看见那位客户,吃惊不小。

对方很吃惊,我也很惊讶。

“苗以瑄?可真是巧了。”

刘靖初冷笑着说:“还以为是谁呢,哼,檀雅啊,你是真的想来买房子还是又想玩什么花样呢?”

檀雅说:“我今天就算是想玩花样你们也得接待我这个客户,是吗,小张?”

顾问小张看我们双方态度不友好,有点尴尬,说:“呃,原来你们认识啊?那这个……呃……苗……”

我拿出钥匙开门:“客户,请进吧。”

檀雅得意扬扬地瞟了我一眼,一进门就尖叫了一声。我猜到她尖叫的原因了,跟进去一看,这次是红色的墙壁上刷出了满满一墙白色的大字,全都是不得安宁,不得安宁,不得安宁……

我说:“呵呵,没关系的,是你朋友干的,你要是住这里,他也许会给你面子,不会骚扰你的。”

檀雅问:“我朋友?”

我说:“魏杨不是你朋友吗?”

檀雅的嘴角抽了抽,问顾问小张说:“这就是你说的,之前看房的客户都没有谈成的原因吧?”

她斜眼看着我:“其实呢,我完全是出于投资的目的,所以想买这儿的房子,我倒不介意会不会被骚扰,不过……”她跟所有来看房的客户一样,开始挑室内的各种毛病。卧室窗户太小,采光不好,过道的利用率不高,还有补过的墙壁,也被她看出来了。

她说:“就我现在看到的这个房子的种种缺陷……我觉得……你那个报价实在高得离谱了。”

刘靖初说:“那你就别买,我看你也不是诚心的。”

檀雅对我说:“一口价,五十万,我就买。”我摇头着苦笑:“你觉得我报价六十万是报着玩的?一口气减十万?”她指着被画花的墙:“都这样了还想六十万?我看有那位朋友在这儿招呼着,五十万有人肯买你就应该偷笑了。你考虑考虑吧,不过别考虑太久,我可不会专门等你。”

我跟刘靖初憋了一肚子的气,送走了檀雅,站在客厅里面面相觑。虽然檀雅给出的价格是很过分,但如果一直被魏杨这么骚扰着,房子卖不掉,我也没有钱去付新房的首付,就只能一直住在酒店里。

我考虑了很久,决定再去找檀雅谈一谈。

我和檀雅把见面时间约在了晚上十点。她下班之后有应酬,要我等她的应酬结束,到她家里去找她。

刘靖初担心檀雅会再跟魏杨串通,说时间地点都约得很可疑,坚持要和我一起去。那天刚好他要到舅舅家里过小年,我们就说好,十点在檀雅家住的小区外面碰头。结果,我早到了,大概九点四十,我已经在檀雅住的半山御林附近了。

半山御林建在紫格山东面的山脚和山腰的中间,山脚是景观大道和购物广场,姜城远的家也在那附近。从山脚上去,有一圈一圈环形的盘山公路。那一段路不允许公交车进入,因为是用闹中取静和绿色生态的理念打造的高档居住区,建在山中的都是观景洋房和别墅,只允许小车进入。

半山御林是新楼盘,一期工程已经开放入住,二期、三期都还在修建中。我下车下错了地方,看见有门,走近了才发现那道门是不开放的,我只能重新再找入口。

我走在小区外面的马路上,才发现里面的入住率似乎并不高,而且容积率很低,绿化居多,一眼望进去,都是树影,或者漆黑一团,几乎看不见灯光,反而显得有点阴森。

我走了一会儿,远远看见一辆出租车停在前方,有个女人下了车,好像是檀雅,但隔得远也我不确定。

她走到小区大门口就停了下来,低头从包里掏出手机,好像是有人给她打了电话,她就一边讲电话,一边又倒回去走,走到马路中间,左顾右看,似乎在寻找什么。我听见她有两句话说得特别气愤特别大声:“我到路中间了,你呢?出来!”我看不清楚脸,但听声音就确定了,那个人的确是檀雅。

这时候,我的手机也响了。刘靖初问我:“阿瑄,你到哪儿了?”

我说:“我已经在半山御林外面了。”

他说:“你等我一会儿,我快到山脚了,这儿有点堵车,可能会晚十来分钟。”

我说:“嗯,你到了给我打电话吧。”

我刚挂断,忽然觉得身旁就像刮过了一股巨大的旋风似的,一辆黑色的轿车快速地开了过去。

我之前有注意到这辆车停在路边,以为是附近的住户停的,没想到车里面竟然有人。就在檀雅一边打电话,一边张望着走到了马路中间的时候,车子突然发动了,并且直冲檀雅而去!

“啊——”

檀雅的那一声尖叫,惊悚的程度胜过了所有恐怖片里的配音。我看着她想躲闪却慢了一拍,被车头侧面撞到,向后飞起,摔在地上滚了几圈。车子停了下来,和她大概只隔了五米远。

我大喊着跑过去:“檀雅!”

夜晚十点的半山公路,没有一辆车经过,小区门口的保安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目之所及,只有我、檀雅,还有那个坐在车里紧紧抓着方向盘的人。我跑到檀雅身边的时候,借着路灯看见了开车人的脸。

是魏杨!

开车撞檀雅的人是魏杨!

我望过去的时候,视线刹那跟魏杨对接,我想他也看清楚我了,凶狠的目光忽然更狠了几分。

他圆瞪着眼睛,咬牙切齿,目不转睛地瞪着我。

我跪在檀雅身边:“檀雅?檀雅?你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檀雅几乎被撞得整个人都散架了,黑暗里,有一团更黑暗的东西在她的身体下面慢慢地扩散开。

她的意识还算清醒:“苗……苗以瑄,救命!救命!”

我紧张得两手发抖:“我报警,我马上就喊救护车!”我手指发抖地拨急救电话,1—2—0—

还没有来得及按下那个绿色的拨号键,突然又听见了一阵尖厉的汽车轮胎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只见魏杨正在迅速地倒车,车子退开了一段距离,然后立刻加速,朝我和檀雅冲了过来……

檀雅死死地抓着我不放:“苗以瑄,不要不管我!”

我拖着檀雅,我的力气不够把她整个抱起来,只能带着她拖行。她嘶声尖叫,不停地喊好疼,但是我也只能不管了。伴随着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越来越近,我全身冷汗涔涔。完全豁出了性命,我牙齿一咬,千钧一发的时刻,我终于把她拖上了人行道,车子就从我们的脚边擦过。

“噗”的一下,我们俩都滚倒在人行道上。

满世界忽然静了。

静得可怕。

却只是静了一个瞬间,突然,那辆猛兽般的轿车再次倒退,魏杨还是不罢休,又退了一段距离之后,再次冲了过来。

车身斜着,甚至有一侧的轮胎是压在人行道上的。

我看见身旁有一棵大树,就再次拖起檀雅想退到树的背后。可是,我的脚后跟突然撞到了一块凸起来的地砖,整个人往后面一仰,倒在地上。只见那辆故意没有打开车头灯的轿车影子就如倒塌的大山,朝着我跟檀雅压过来。我铆足了劲,狠狠地推了檀雅一把。她滚到了树的侧后方,正好可以借树身挡着自己,车撞不到她。而我就朝反方向纵身一扑,在车子几乎要从我腿上碾过去的时候,再次侥幸地躲开了它……

人行道的外侧是一条斜坡,大概有十几米长,斜坡下面又是一段公路。然后公路外侧再是一条斜坡,斜坡下面,又是公路。其实都是同一条盘山路,一圈一圈地环着,从山脚大概环了四五圈上来。

我那一扑,直接就扑到了人行道外面,从斜坡上滚了下去……

那个斜坡的长度比当时舒芸滚落的那个斜坡的长度还要长,天旋地转的同时,我仿佛看到了舒芸,她站在坡顶,单手蒙着一只眼睛,而另一只眼睛里则散发出怨毒的光,她冷笑着盯着我。

她的眼神化成沿途锋利的尖石,化成割破皮肤的花枝,化成旋转中支离破碎的世界,她哈哈大笑地说我会跟她一样,她会等我,她一会儿在坡顶,一会儿好像又站在坡底,阴森地向我招手,张开了怀抱,等着我的投入。

不,那不是一个人的怀抱,那是一个魔窟,有吃人的烈焰与锋利的刀片的魔窟。

它在等着我。她在等着我!

我每滚一圈就会听到“咔嚓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最后,我滚到

了斜坡底,一头撞向一块有尖角的岩石。那岩石凸起两个尖角,不偏不倚直刺我的双眼,我在心里默念一声:舒芸,对不起——

不,等等,坡底没有尖石,没有魔窟,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一条无人也无车经过的马路。

我突然从幻觉里清醒了过来,舒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清醒的现实。我从坡上滚下来受伤了,但我还能站起来,还有行动的能力,伤痛在巨大的恐惧面前突然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我回头抬头一看,发现魏杨正半蹲着,背贴着斜坡,顺着斜坡滑下来。他滑得很艰难,但只要稳住了重心,他也是可以下来,可以不用像我刚才那么狼狈滚下来摔得半死不活的。

某个瞬间他凶恶的眼神跟我惊恐的眼神一对,他大喊了一声:“苗以瑄,你以为你能跑得掉吗?”

我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我必须跑,我非跑不可,我要想尽一切办法到达一个有人的地方,我不能沿着公路跑,那样会绕很远,而且我的体力也一定拼不过他,一定会被他抓住。所以,我只能选择斜坡,我把牙关一咬,也学着魏杨那样半蹲着,手脚并用,开始朝第二道斜坡下面滑,滑到了下面一圈盘山公路。

魏杨仍然对我穷追不舍。

我下了一道斜坡再接着一道斜坡,一圈一圈的盘山公路也被我从高到低越过了,但我跟魏杨之间的差距也越来越小了。我眼看自己已经快到山脚了,依稀可以看到灯光和人影了,就在这时,魏杨伸过来的手几乎就要抓住我的肩膀了!

我为了躲他,纵身一跳,就像最初摔下去的时候那样,我像个沙袋一样从斜坡上滚了下去,再一次天旋地转,再一次被各种硬物撞击刺伤,骨疼欲裂,我眼前一黑,“啪嗒”一声,滚落到了山脚的人行道上。

虽然那个时间行人不多,但立刻也有人闻声发现了我,好几个人都围过来了。

我躺在地上,发着抖,想哭也不想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觉得面前的人影总在交叠晃动,模糊不清。我的头很疼,胸口很疼,全身的骨头都在疼。我很想说话,但喘息了好一会儿,依旧很难调整自己的状态,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渐渐地,在围观的人群里面,我猛然看到了一支拐杖,我顺着拐杖把视线向上一移:“姜城远?姜城远!”我终于喊了出来,声音发着抖,“姜城远!”我抓着他的脚,“你表姐!你表姐出事了……”

姜城远丢了拐杖扶我起来:“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我说:“山上!在山上……开车……魏杨撞她!”

我虽然语无伦次,但姜城远还是听明白了。同时在场的还有姜城远的爸爸,父子俩散步至此,正打算返回。他们听我这么说,立刻拦了一辆出租车上山,我也跟着坐了进去。我和姜城远坐在后排,我不知道自己到底伤了哪些地方,膝盖、小腿,还有手臂、后背,哪儿都疼。

我咬牙忍着,再三催促司机:“开快一点,师傅,再开快一点!”

姜城远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似乎想说什么,但似乎又不知道说什么。我担心魏杨追不到我会折回去,还担心刘靖初会正好跟他撞上。可是我逃跑的时候把包丢了,手机什么的全都在包里,我没有办法跟刘靖初联系,我急得都快疯了。

车子转弯的时候,我连稳住自己重心的力气都没有了,全身软绵绵的,一不小心就撞在姜城远身上。

他眉头一皱,扶着我小声问:“以瑄,你还能坚持吗?”

我都不记得我有多久没有听过他不直呼我的全名了,他的声音里面甚至不无担忧。我一路的惊恐,因为他的这句询问而沉了下去,心里也踏实了。直到他这么问我的这一刻,我才真的意识到,我已经逃出了虎穴,我安全了。我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坐直,点了点头:“嗯。”

很快我们就回到了半山御林。可是,在那条出事的公路上,血迹还在,那辆已经开到人行道上、撞到大树、撞坏了车头的轿车被魏杨遗弃在那里,魏杨却不见了,檀雅也没了踪影。

我们无计可施。姜爸爸说,如果檀雅是碰到经过的车辆,被送去医院了,那离这儿最近的医院就是妙心医院。姜城远也提议,先送我去医院验伤,同时再联络附近的警察局。但我犹犹豫豫,不太想走。姜城远有点生气:“你不走还留在这儿做什么?其他的事我们会处理的,现在你得去医院!”

我说:“我……我联系不到刘靖初……我跟他约好在这儿碰头的,我担心他会遇到魏杨……”

姜城远更气了,不由分说就把我往出租车里塞。他越是推我,我就越犟:“再等一等他就来了!”

姜城远不听,我拗不过他,被他推进车里堵住了。

我们到了医院,竟然得知檀雅就在不久之前刚被送到妙心医院,而且,开车送她来医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最担心的刘靖初。

檀雅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刘靖初正在手术室外,他忽然看到躺在担架上的我从走廊的十字口经过,他脸色都变了,扑过来拉着我的手:“阿瑄?阿瑄,出什么事了?怎么会这样啊?”

我也紧紧地扣着刘靖初的手:“没事的……我只是受了点轻伤……没事……”

我已经太累太累了,强撑的最后一点精神在看到刘靖初的那一刻也撑不住了,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但也不知道是我紧扣着他的手不放,还是他抓着我的,我们俩的十指还交缠在一起。姜城远也在一旁,我昏迷之前看见他一直盯着我们的手,眼睛里仿佛还有某些一闪而过的情绪。

这天凌晨,檀雅被宣布抢救无效死亡。我还躺在医院里,手背上插着输液管,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有十来处,但还好没有伤到筋骨内脏。腿和手臂都缝了针,局部麻醉药的效力还没有过,我暂时也感觉不到疼。大难不死,唯有一种满脑空白的虚脱感,我无力地躺在病床上。

刘靖初守着我,我看见他衣服上都是血,跟我一样,都是从檀雅身上沾到的。

我问他:“她真的……抢救无效死了?”

他默默点了点头。

我又问:“你后来没有见到魏杨?”

他摇头:“我到那儿的时候,应该正好是魏杨在追你的时候,当时檀雅还有意识,她说她包里有车钥匙,要我开她的车,送她去医院。但是,我们在去医院的路上她看起来似乎就不行了。”

檀雅自己有车,但知道那天有应酬,要喝酒,所以没有开车。刘靖初一到半山御林,发现公路边的树后有一个人正在很吃力地爬行,他过去一看是檀雅。檀雅浑身是血,一把抓着他,哀求他送她去医院。刘靖初知道事态严重了,问她有没有看见我,檀雅大概是害怕刘靖初会只管我不管她,就骗他说没有看见我。

檀雅还一再地重复着对他说:“包里……车钥匙……我的车……我的车里有……”有什么他没听清楚,匆匆地去车库找到了檀雅说的那辆车,把她送去了医院。

他们离开时,刘靖初依稀从后视镜里看到一个人从斜坡爬上来,他当时没有看清楚那人是谁,现在就知道了,应该就是没有追到我,又回到了案发现场的魏杨。

刘靖初叙述完他送檀雅入院的经过,问我说:“你还打算留在这里吗阿瑄?你还能留在这儿吗?上次你把他的行踪告诉警方,这次你还看见他开车撞了人,你觉得他会就这么算了?”

我有气无力地说:“我们先别急,冷静一点,檀雅这件事交给警方去处理,警察会盯着魏杨的。”

他说:“盯着能怎么样?我还是不放心,阿瑄……”他没有说完,病房的门开了,是姜城远拄着拐杖走进来了。

因为哭过,他的眼睛红红的,白炽灯的光把他的脸映得更加苍白。刘靖初一看见他“噌”地就站起来了,说:“出去!别打扰阿瑄休息!”姜城远看着他,姿态有点低地说:“我想问问你们,整件事情的经过。”

刘靖初说:“你爸不是都报警了吗?事情的经过,做笔录的时候我们会告诉警察的,没必要跟你交代。”

姜城远又望着我,虽然没说什么,但眼神里已有几分央求和示软。

我对刘靖初说:“没关系,我现在也睡不着,你就告诉他吧,他也有权知道。”

于是,我们都把各自所知的告诉了姜城远。姜城远一边听,一边若有所思,听完还告诉我们,他进来之前,半山御林那边有电话打到檀雅的手机上,说檀雅家里失窃了,大门被撬开了,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的。

我寻思说:“今晚所有的事都是有关联的吧?失窃难道也是魏杨做的?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姜城远嘀咕说:“他应该是想找我表姐握着的、他的把柄。”

我好奇:“什么把柄?”要说檀雅跟魏杨的关系,我隐约知道有点牵扯不清,除了那次他们联合起来骗我,想抢我女主角的位子,后来我再去唐为的时候,还看到过檀雅跟魏杨有说有笑,甚至还有一次走秀活动结束之后,我看见有人开车到会场来接檀雅,而接她的人就是魏杨。

姜城远起初并不想透露太多,就说:“公事上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反应过来,说:“如果真是公事上的,除了唐为的公事,我想不到他们还能有什么交集。檀雅跟魏杨都是唐柏楼的人吧?”而姜城远自从进了唐为之后,渐渐得到唐家二少爷唐树恒的赏识和重用,也是大家都知道的。

“跟唐家内部的斗争有关吗?会不会还跟唐柏楼有关?”我问。

姜城远的表情告诉我,我可能猜对了。但他依旧有所保留,就没说话。我主动说:“我见过你表姐帮唐柏楼窃取唐树恒的投资计划书。”他微微有点吃惊:“彼得堡项目的投资计划书?”

我点头。虽然投资项目跟我无关,但是出于好奇,我后来也有打开邮箱粗略地看过那份计划书。

姜城远问:“你怎么会知道?”我说:“那次在唐柏楼的别墅,檀雅来过,我听见他们的对话了。”

我把我当时听见的全都告诉姜城远了,我恨不能自己有一颗超强的大脑,可以帮他把所有的问题全都分析透彻。

他听完说:“我跟树恒只是隐约知道公司里有人被唐柏楼收买了,在用不正当的竞争手段。而且唐柏楼公款私用,暗中敛财,我们也一直在找证据。还有,帮唐柏楼做事的人不少,不同职位的,不同阶层的,算是各司其职。”

唐柏楼这个人,很懂得笼络人心。对他来讲,人只分有利用价值和没有利用价值两种,有利用价值的人,哪怕是街边的一个乞丐,他都可以跟他勾肩搭背、同台吃饭。所以,即便魏杨只是个保安,但是,以他的人品背景,有的事情别人做不出,他反而就做得出,唐柏楼就是看中了他这一点。而魏杨也一直对唐柏楼阿谀奉承,想攀上他这个大

靠山,两个人算是一拍即合。

我说:“难怪我几次看到魏杨跟着唐柏楼,跟进跟出的。那你说的唐柏楼敛财的证据,就是你表姐掌握的证据?”

姜城远摇头:“不清楚。但我表姐如果卷入唐柏楼的团伙,她知道的应该不少。我听她说,唐为酒店的失火不是表面调查出来的结果那么简单,那次火灾可能是人为的。魏杨在意的,也许是这个证据。”

我寻思:“火灾的证据?”

姜城远说:“失火的那天,我看见魏杨匆匆地从酒店后门离开,他那天原来是去过酒店的。但是后来树恒试探他时,他却有意隐瞒,所以我们就觉得很可疑。”

我问:“你的意思是,怀疑魏杨?可是……不可能吧?如果是魏杨,难道还是唐柏楼授意的?唐家自己的酒店,他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姜城远说,唐柏楼在意的只是他个人的利益,而酒店的损失,更多的还是背负在唐树恒的身上。

唐为新酒店从策划到竣工,一切大小事宜,唐树恒都是最大决策者。酒店的股份,唐树恒占了七成,唐柏楼和其他一些股东只占很小的份额。酒店一出事,所有的损失、维修费用,都算到了唐树恒的身上。

因为事故调查的结果显示火灾是线路问题引起的,属于建筑事故,唐树恒作为全权责任人,在建筑事故方面必须承担全部责任。这是兴建酒店之前,唐父在批准这个项目的时候就已经有言在先的了。

于是,唐树恒需要挪出一大笔资金用于维修酒店,而同时,他旗下还有一个规模稍小的娱乐公司也正面临资金的危机,但他可以动用的资金有限。如果将资金用于维修酒店,他就无法解决娱乐公司的危机,只能被迫出让娱乐公司的股份。唐柏楼一直想要那间娱乐公司,唐树恒一放手,唐柏楼就把公司接过去了。

唐树恒对火灾的调查结果一直存有疑惑,他怀疑是唐柏楼设计的圈套,故意将他逼入两难的境地。酒店是大工程,娱乐公司是小项目,他要救酒店,只能弃车保帅,放弃娱乐公司,这就令唐柏楼得到了可乘之机,把娱乐公司变为了他的私人所有。

姜城远是两天前听檀雅说漏了嘴,说她知道那场火灾不是那么简单,她还有眼睛能看得见的、耳朵也听得到的证据在手里。但是,当时檀雅一说完就意识到自己多嘴了,立刻只字不提,不管姜城远再怎么问她,她都不肯再多说什么了。

从檀雅出事,到家中失窃,以及联想到魏杨开车撞檀雅的动机,和他不肯承认在酒店出现,姜城远怀疑,檀雅所掌握的证据,就是魏杨纵火的证据。

刘靖初听我们说着,也在旁边分析:“阿瑄,那天酒店天台的门不是被谁锁住了吗?会不会是魏杨呢?他挑拨我去酒店找唐柏楼,跟着他自己也到了酒店,他知道会有一场大火,所以就把我关在天台,想伪装成意外?”

我一听,尴尬地看了看姜城远。姜城远的眼神里一闪而过的疑惑仿佛是在问我:他还不知道?

我故意捂着手臂缝针的地方:“麻醉药的效力在消退了,刘靖初,我想吃止痛药。”

刘靖初立刻给我倒了杯水,把药拿过来。

姜城远站起来说:“那我走了。苗以瑄……”他又强调,“警察来录口供的时候,你别把我们今晚的推断加进去,只说今晚发生的事情就好了。因为现在这个时候,并不适宜打草惊蛇。二少这边,仍然在假装按兵不动。”

我说:“嗯,我明白了,我知道怎么做的。”

“嗯……”他慢慢地走到门口,停了停,好像想再说点什么,我看他只是肩膀微微地转了转,却没有回头,还是沉默着,慢慢地又走了。我其实早已经很困了,他一走,我很快就睡着了。

撞檀雅的车是一辆被盗车辆,车主两天前就已经报失了。经过初步调查,在车上找不到魏杨的指纹,而且,魏杨还有不在场的证据。唐柏楼和他的朋友都是他的时间证人,他们说,案发那晚,魏杨做唐柏楼的司机,跟他去了酒吧,后来就一直在酒吧里,和大家在一起,没有离开过。

唐柏楼还替魏杨安排了一个假的目击证人,就是半山御林的保安。保安否定了我所说的一切,他说,他当时其实在场,看见了案发经过,但是因为害怕所以没敢出面干涉,他还说他根本没有见过我在现场出现,现场除了逃逸且看不清模样的司机、受害者檀雅,以及后来送受害者去医院的路人刘靖初以外,没有出现过第四者,他说不知道我是出于什么居心而做假证的。

于是,我们双方各执一词,案情便陷入了僵局。因为有唐柏楼撑腰,魏杨也依旧大摇大摆地在唐为公司自由出入。

这年春节,刘靖初没有回北京,他坚持要留下来照顾我。

除夕那晚,他做了很多菜,全都放在茶几上,我们俩盘腿坐在地毯上,开着电视,一边看春节晚会,一边大快朵颐。他吃着吃着便傻笑着问我:“阿瑄,你说我们像不像一对幸福的小夫妻啊?”

我听多了他的调侃,都已经麻木了,嚼着东西盯着电视机屏幕,含混地说:“你就自我陶醉吧。”

他说:“要是我妈妈在——”他嘟着嘴比画了一下,“喏,她坐这里,我们就更像一家人了。婆婆,媳妇,儿子。哈哈!”

我夹了一大块肉给他:“乖,吃吧,儿子。吃了好好看晚会,你女神不是有节目表演吗?”

他说:“开场就已经出来过了,你眼睛长哪儿去了?”

我说:“嘻嘻,我的眼睛只留着看我的男神李敏镐。”他噘嘴:“没我帅。”我说:“腿就比你长。”他说:“有吗?我跟他就两厘米的差距而已,视觉上根本可以忽略不计。”

我吃好了,想把自己的碗筷拿进厨房,刘靖初急忙说:“你还没拆线呢,别乱动,放着我来。”

我笑了说:“我每次看到男神跟女明星有吻戏的时候,我就想说这句,放着我来。”

他翻白眼:“一会儿他出场我就把电源掐了。”

我说:“你掐了试试,看我不掐你……”

我们俩一边拌嘴一边看晚会,晚会节目一个接一个地过去,十二点不到,外面就已经噼里啪啦响成一片了。

我们房间所在的楼层很高,而且视野很开阔,一眼望出去,只见万家灯火之上,烟花绽放,流光溢彩。

我说:“很美是不是?家乡哎。以后我们会不会变得很啰唆、很偏执,逢人就说家乡好,觉得外面再繁华,却还是嫌弃,怎么都比不上这里?”

刘靖初漫不经心地说:“嗯,会的吧。”

我说:“将来……离开这儿以后,我可能就会真的明白什么是眷恋了。”

刘靖初望着我微笑说:“我即便不离开,我的眷恋也在这里。”我明白他话中所指,他强调说,“我的眷恋一直都在这里。”

我微笑着望着渐渐迷离起来的烟花之夜,烟雾越来越浓,令景色也开始变得混浊了。刘靖初忽然意识到什么:“阿瑄,你刚才说‘将来你要离开这儿’是什么意思?”我笑着反问:“你觉得呢?”

他说:“你难道……”

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唉,走吧,即便我还继续赖在这里,但如果有家归不得,除夕夜都要在酒店里过……”

他急忙接道:“北京?”

我说:“嗯。前两天我听沈叔叔说,沈宫要在北京开分公司,有一个现在在做的项目会移到北京去做。这个项目我有参与,如果我也跟过去,应该就会在北京待上比较长的一段时间。我想就当适应环境吧,先过去看看,然后再决定要不要留下。而且,新公司落成,去当开荒牛,以后就是元老了。我总不能真的一辈子都拍些小剧小广告什么的吧,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刘靖初不管我是因为什么理由而去北京,只要我同意离开,他就算放下了心头的大石。他倒了两杯红酒端过来:“哇,这种时候就应该为我的愿望达成好好地喝一杯,来来来……干了!新年快乐!”

我接过红酒:“嗯,新年快乐!”我正想喝,刘靖初又把酒抢了回去说:“你有伤在身,不宜喝酒,碰个杯意思一下就行了,酒我帮你喝。”我也跟他抢,说:“没关系的,难得我今天还挺想喝的,我这么嫌弃酒的一个人,平时我都未必给你这个面子。”

他还是嚷嚷着:“不行不行,你还嫌留的疤不够,还要多几道吗?”我被他这句无心的话刺到了,心里像被扎了一下,说不出滋味。这时,他没� ��稳酒杯,突然“啪啦”一声,酒杯掉在地上摔碎了。

“哎哎……碎碎平安,碎碎平安!是好兆头。”刘靖初一边推开我说,“站着别动,我去拿扫帚。”

我盯着地上的残酒和碎片,莫名感到有点不安。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竟然是姜城远打来的电话。

十二点之前他就给我发了两条短信,一条问我在做什么,另一条说他有正事跟我谈。看我没有回复,他就直接打电话来了。电话一接通他就质问我:“说是跟你谈正事,你怎么不回我?”

我说:“呃,不好意思,烟花爆竹声太吵了,没听见。什么事啊?”

他问:“你在干吗呢?”

我说:“看烟花,吃夜宵,喝酒。”

他问:“跟刘靖初一起吗?”

我说:“嗯,是的。”不等他发言我又说,“你要跟我谈什么正事?”

姜城远要跟我谈的正事是他想接替檀雅,买我的房子。理由也是投资。他说,檀雅得到消息,说我们那个片区被规划了,房子会被高价收购,所以她才会买得那么爽快。

我说:“她爽快?她压价是压得挺爽快的。”

姜城远问:“你要价多少?”

我说:“我报价是六十万,这里面还包括了家里的家具电器。虽然是有点旧了,但都还能用。如果真要规划重建,在等开发商收购的这段时间你还能把房子租出去,好歹也回收一点租金。”

他还提议:“或者你要是不着急套现的话,现在也可以把房子放在那儿不管它,四年之内会收购的,这个消息是可靠的。”

我说:“我不想再等了,我就想尽早了结这件事情。”

他说:“既然你确定了,那好,那就六十万吧。”

他答应得太爽快了,我还有点意外:“我倒是很确定,你……你也确定?”

他说:“你找中介把合同拟好,我们尽快办交接手续吧。钱我一次性给你,不需要按揭。”

我说:“哦……”

他说:“那就这样说好了。没事了,我挂了。”

我说:“姜城远……”

他说:“嗯?”

我说:“呃,新年快乐。”

他淡淡地说:“嗯,新年快乐。”

【告知书友,时代在变化,免费站点难以长存,手机app多书源站点切换看书大势所趋,站长给你推荐的这个换源APP,听书音色多、换源、找书都好使!】
章节报错

上一章 目 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热门推荐: 我只想安静的做个苟道中人 人族镇守使 从大学讲师到首席院士 从木叶开始逃亡 修罗武神 星汉灿烂 从长津湖开始 我有一剑 万相之王 陆地键仙
相关推荐:小娇包被偏执狂养野了最后一片叶子真爱一次轮回在爱一次让我再爱你一次和你在一起GL我真的是导演大师你在我的心里有你在青春无悔你我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