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咳咳，咳咳。”白灵大口的咳嗽，她跪在雪地当中，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布里诺已经没了，或许是死了，或许没有，但是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

那个恶魔的依托极其的脆弱，这家伙失去了布莱卡就没了机会。而妖精虽然还想找到恶魔的封印后再次加固，但是只是战斗的余波就让她在火焰当中化作烈焰。

那是白灵最后能够找到的依托，因为当布莱卡失去以后，她的记忆已经混乱到一思考就会开始头晕目眩的地步。

白灵在雪地当中，身上披着的大厚袍子化作黑色的飞灰。这是领域内造物的代表，当领域消失，这个女孩只能依靠着自己对抗风雪。

她走了很久，在离开了那场混乱之后。她用了很长很长时间才找到了一块能够休息的地方。那是块岩层之下，能够勉强的抵挡寒风。

她忽然就彻底的孤独了下来，毕竟在两天之前，她还能靠在某个家伙的身上休息。

白灵缩在林木当中，白狼赋予了她生命的概念。即便是不休息，不喝水，不吃饭也不会到底死亡。即便是在寒冷或者火焰当中也只是难受而已，对她来说无伤大雅。

这让她没必要再空闲下来后立刻就去想自己应该如何去让自己活下来，反正死不掉。白狼赋予的概念已经让她开始极快的恢复身体以及消耗的灵力。作为眷族体内最重要灵力一旦补充，她甚至没必要睡觉。

这种时候清醒最难受了。

白灵缩在岩层下面，微微的有点发抖。

到处都是让人恐惧的气息。

冬，某个不知名的地狱之物，妖精，还有零零散散的守护者。能让白灵感觉到下意识恐惧到底东西可不多，可是现在在这里聚集了太多值得害怕的玩意。

等了不知道多久，外面的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火焰和岩浆都开始在寒冷下急速的冷却，这引发了巨大的白色迷雾。这粘稠的雾气淹没大地，视野被极大的限制。

忽然，白灵警惕的抬起了脑袋。失落并不影响她在遇到危险的态度，身体下意识的警惕让她时刻可以战斗。

她倒是不需要武器，有着这样过分的肉体，她时刻都不算是手无寸铁。

“你好。”站在她面前的家伙犹豫了一下说：“你能别这么紧张吗？至少我不会是敌人。”

这是凡，在大家谁都不知道其他人位置的情况下。只有他能够在如此的混乱当中到处找人。

其实本来他们队伍对于侦查就有些不够重视，太过依赖布莱卡那几乎没有死角的感知能力。其他人虽然或多或少都有些自己的索敌手段，但是高度依赖布莱卡的确是实情。

而凡在这种时候的作用就体现了出来，在失去了最重要的情报员的关卡，想要找齐成员就得依靠这个叫做凡的家伙了。

找到白灵后，至少已经完成了凡在意的工作——作为本身就是在黑森林当中的造物，它仅仅是为了想办法去除白狼身上钉子的原因而一直冒险。

在这之前，它还找到了艾兰。

“要喝吗？”艾兰看到凡带着白灵过来，给她递过去一个棕色的陶碗，里面呈放着不知为何的肉汤。

这里有充足的食物，而且几乎没有方便携带的食物类型。非要说的话，也就饼干吃起来简单一点。

真是难以想象这家伙来黑森林准备了办餐厅的准备。这里的食物储备如此充足，而且准备工序全都繁琐。

棺材还在，这棺材虽然被布莱卡背到了领域当中。但是在张开领域的时候已经被移除出来后，被凡找到，成了现在最安全的定居点。

除此以外别说安全了，连定居点的定义都算不上。充其量最多不过是能够活下来的地方而已，不至于死在混乱当中。

“我再去找其他人，我的身材带不走这棺材。”凡对进来的白灵说：“但是我不清楚这东西的拥有者是否会允许我们使用这里。”

“这里是属于？”白灵试探的去问。

“布莱卡的，只有名字而已。其他一概不知。”凡说：“这里某个地方有这样的便签，莉莉丝签的。是转让契约的合同，以此物，并着她名下约合一亿多的财产转让给了布莱卡。用着炼金术和巫术一起设置的契约诅咒，特别是这个世界的掌握权都被转让的现在，他甚至可以用口头命令这个空间和领域消失不见。”

“布莱卡？”白灵轻声说。

“你认识他吗？”凡愣了一下，说道：“如果是熟人就好办了。”

“当然，布莱卡它......它......”白灵张了张嘴，想要说出来除了布莱卡这个名字以外更多的情报。

但是却什么都说不来，只是说着名字，也能感觉到某种奇怪的悲伤。有什么不能忘记的东西，对的，那是不该被忘记的才对。可是自己忘了，和所有人一样，没有什么不同的。她忘了某件重要的不能再重要的事情。

“那就等到见面后再交涉吧，看看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允许我们待在这里。这是非常重要的地方，如果失去了这块落脚点，我们在现在的环境当中根本活不下来。”凡犹豫了一下：“我建议统计一下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价值，如果那家伙需要我们支付某种物质，我们总得有能付出的东西。”

“我一无所有。”白灵轻声说。

“可别这么说，你存在的每一分每一毫都是价值。你能付出的任何东西都能够进行交易。”凡看着艾兰：“但是我们应该拥有的最高价物是你的龙鳞。”

艾兰没有说话，默默的摸着自己身上的坚硬之物。

这东西没再长过新的，甚至从那之后，就连寄存在她身体当中的，拥有黑龙联系的意志都再联系过自己。

不过此刻她的身上还有没有褪去的龙鳞，这东西现在已经可以取下来。并且没有任何痛苦，只要想要就能做到——而取下来的龙鳞依旧保持在身上的坚硬。

“是因为这东西和黑龙有关吗？”艾兰犹豫的问。

“的确如此，不管是人类还是黑森林的造物。能够得到和黑龙有关，还不用担心报复的任何东西都是高价物。”凡说：“我现在该去找别人了，珍惜我们现在仅有的休息机会。”

......

虽然诺亚很好奇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东西，但是似乎欣能给自己解答一切。在那之前，他需要先搞明白自己到底救出来了个什么东西。

布莱卡的存在已经消失，他不记得关于这个孩子的一切。只有空空荡荡的一个名字，除此以外完全不知。

但是这本身就是巨大的问题——为什么自己会知道这个孩子的名字？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记忆里何处有过这样的片段。

此刻是在想这种事情的时候吗？

诺亚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冷静下来。自己是个神官，理智必须在线。

“是谁？”

诺亚愣了愣，他听见这个家伙如此轻声询问。

“神官。”诺亚如此称呼自己，但是犹豫了一下，觉得这样来称呼自己似乎没有代表性。于是加上了解释：“一个不称职的神官。”

“我又是谁？”这个家伙轻声问。

“你是布莱卡。”不知道为什么，诺亚脱口而出。但是也这只是如此，他知道这个名字，并且想要告知他。

“我是布莱卡吗？”他轻声念叨：“我为什么在这里？”

“我从大火当中把你救出来。”

“你不要骗我，我怎么可能穿越火场而不受伤呢？”布莱卡趴在雪地上，此刻的他已经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别说伤了，甚至就都恢复了基础的灵力。

他只是被所有人忘记，这其中包括了自己。但是他得到白狼血肉是物理事实，他是引路人，被赋予到底白狼灵力让他快速的恢复伤势还有身体。

即便是他已经忘了除了常识以外的一切概念，就算是自己也被消除了布莱卡的概念，他除了自己的名字以外，现在一无所知。

诺亚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看着这家伙身体夸张的恢复速度。这家伙甚至没有喊冷。现在是严寒，自己还在依靠着血族的体质恢复着伤势。依靠在他身上得到欣被冻的冰凉，自己也清楚自己的体力正在逐渐的消失。

“你什么都忘记了？”诺亚试着问。

布莱卡思考了片刻，然后轻声说：“我记得......我记得这里是黑森林，黑森林的外面有一个村子。”

“黑森林的外面不是村子，是巨大的城市。”诺亚如此纠错，因为黑森林的被开发而快速发展的城市。这个孩子对那里的印象是村子吗？的确在不久之前，那里是个村子。

布莱卡没再说话，他只是躺在雪地当中，发散的瞳孔好像是死人。

“为什么要救我呢？”许久之后，布莱卡轻声说，他看着诺亚全身的伤势。他因为火焰而没了衣服，欣给了他件袍子也只能遮蔽下身。赤裸的身上，满是火焰带来的伤害。

他是真的刚从大火当中出来，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完全。此刻的他，全身上下看起来可真是没有一块好地方。

“因为我是神官。”诺亚只能如此回答。

其实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他这只是知道自己应该救这个孩子。要有理由吗？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自己是神官吧。这个理由能够解释他所做的一切，毕竟神赋予他力量，就是要让他做善事来宣扬神的荣光。

“是吗。”布莱卡闭上了眼睛：“神官大人，那你能杀了我吗？”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诺亚愣了愣，看着这个孩子半大的孩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他还活着，但是就像是死了一样。

“为什么？”诺亚这样问。

“我只知道叫做布莱卡的家伙该死，那个是我，所以我就该死。”布莱卡如此轻声嘟囔，他每次呼吸都让身体微微颤抖。他不记得什么了，但是作为引发这情况的罪魁祸首，他比别人多一点对于布莱卡的印象。

“不，我不会这么做。”诺亚却很认真的回答：“神官不会无端的伤害无罪之人。”

“你只知道我的名字，为何知道我没有罪？”布莱卡反问：“或许我已经犯了罪。”

“如果的确如此，那我不用你说也会杀了你。但是现在。而且，如你所说，我只知道你的名字。”诺亚顿了顿：“如果你还能动的话就起来吧，作为我救你到底补偿，能去森林当中找些能烧的东西吗？现在太冷了，这个女孩要被冻死了。”

说冻死就稍微夸张了一点，毕竟这种妖怪想要被真正意义上的冻死可需要更低的温度。

躺在地上的布莱卡沉默了许久，然后默默的起身，向着森林走去。他走到树前，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做出来握住斧头的手势。漆红色的斧头出现在他的手上，某种熟悉的，听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砍树声回荡在森林当中。诺亚不记得这家伙刚才身上有斧头，布莱卡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随手从不知道的地方取出来斧头。

但是总而言之，他现在握着斧头，站在树前，某种奇怪的回忆让他熟练的砍倒树木。以着木桩为底，简单点的劈开倒下的木头，劈成柴火。

“你能做个好樵夫。”诺亚随口说。

这不像是好话，樵夫是比农民还要贫乏的职业。甚至大城市当中都没有樵夫的身影。

但是这家伙砍菜砍的很漂亮，就让他下意识的想要这样说。

“那还真是不错。”布莱卡轻声说：“至少等我到了人群当中的时候，我不会无事可做。”

“是啊，还真不错。”诺亚这样轻声说着，他歪着脑袋，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那边的人影。那是一个藏在阴影和帽子里的怪物，赤红色的双瞳看着自己，让他心理有些发毛。

但是莫名其妙的，他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的恐惧，或者说，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害怕。那是自己的同类，同类无需畏惧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