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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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跪在自己面前的永定侯世子爷,山林有种玄幻了的感觉,直觉上他就觉得有什么不太对,这跟自己想像中的不一样啊,自己漏了什么呢?

“你先起来,我们慢慢说话。”

自始自终都是自己在咄咄逼人,可明明自己才是有理的一方,看来得坐下好好谈谈了,不然,自己倒像是成了无理取闹的人了。

“谢大哥。”

被山林拉了一把,万钦山顺势起了身,坐到了山林的身侧,而山林的另一侧,坐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戴晨梦,她从来不知道,兄妹之间的感情,会是这般揪心薅肺的,知道小姑苦,不知道会辛苦至此,知道丈夫苦,不知道会苦到肝肠寸断,不亲身经历,从来也不会知道,亲人间的惦记和想念,也是一把刮骨的刀。

看到母亲哭得这么凄惨,大宝也已经哭起来了,瘪着嘴压抑着自己,小声地哭着,让人看了更是心疼得不行,山杏把大宝从嫂子的怀里接过来,

“大宝,咱不哭了啊,咱们去找弟弟玩儿。”

大宝却伸手够着母亲,不肯走,母亲的样子吓到他了,小家伙儿还是个贴心的,想要在母亲伤心的时候,陪在身边。

“大宝,母亲没事儿,就是有点儿激动了,你去跟弟弟玩儿吧,母亲一会儿就过去陪你。”

戴晨梦看到儿子的样子,赶紧擦了擦眼泪,起身过来哄儿子,看到母亲真的不哭了,大宝才算是点了点头,山杏把他脸上的泪痕擦干净,把他送到了秀娘的怀里,秀娘拎着装有糖果和点心的食盒站在门口半天的,却没敢过来打扰。

“秀娘,带着大宝去找小老虎吧,顺便跟母亲说一声,我大哥来了,现在跟世子爷商量点儿事情,等事情商量妥了,就过去请安,跟母亲说声抱歉,失礼了。”

秀娘自然知道该怎么跟侯夫人回妻,一手抱着大宝,一手拎着食盒出了门,

“我们现在都坐下来,有些事情是得好好的沟通一下了。”

山杏拉着嫂子的手,把她带到桌边,让她挨着大哥坐,山杏挨着她坐在了她和万钦山中间。

“来,先喝点茶水。”

山杏给每个人都倒上了茶,还细心地给每个人都递了块帕子,因为每个人刚才都掉了眼泪,脸上都是一片狼藉,

“大哥,我知道你是心疼我,怜惜我,可有些事,也确实是误会,趁着现在我们都平心静气了,我就跟哥哥、嫂子讲一讲我这些年的经历。”

这是山杏第一次跟山林敞开心扉,以往不管山林怎么问,她都是说自己过得很好,不用哥哥担心,可通过这一次,山杏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了,哥哥不知道自己的过往,他就会一直为自己担心,一直为自己心疼,在自己看得到的地方,给予自己笑容和安慰,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会为自己担心和流泪,这样的亲切,自己竟然视而不见,好在没有错过,现在抓住还不晚。

“哥,我是在嫁进侯府的当天晚上,就知道了侯府看破了伯爵府的小伎俩,所以在他们决定第二天就把我送到山庄上去的时候,我并没有多愤怒,甚至是感谢的,你想想,如果当时他们就把我休回伯爵府去,以后的我该怎么办呢,我回了伯爵府,日子一样不好过,还有了一个被休的身份,以后想要找个好婆家,也是会千难万难的,更何况,那边府里,还有个不想我好的。”

山杏不点明,大家也知道山杏说的是谁,山林和戴晨梦自然知道,自家嫡母拿这个妹妹是真不当回事儿,也知道山杏说的没错,不回去,也算是一件好事儿,那时候她才八岁,还没有什么能跟伯爵夫人抗衡的力量,回去的结果,还真不知道会如何,也许真的会像山杏说的,更凄惨也不一定,可被扔到这个几乎算是荒无人烟的地方来,就是好的结果吗?

“哥,这也是我更感谢侯府的地方,母亲当时虽然气愤、恼怒,但她并不是把我扔在庄子上让我自生自灭,她给了我世子夫人该有的待遇,每个月有月例银子和吃食的银钱,这就能让我在庄子上过得很好,哥,你也是知道的,我们两个从小的生活环境,不会让我对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适应,跟那个时候比起来,我到了庄子上,过得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

回想起在那个小山村里,衣服勉强遮体,每日食不裹腹的情形,山林的眼色就暗了下来,自己的娘亲如果不是在那样的环境下,也不至于就去的那么早,只是,这样的苦该跟谁诉呢,那位山伯爵大人,根本就没拿娘亲当回事儿,是死是活应该也没放在他心上,而那位伯爵府里的嫡母,更是一手导致了娘亲的早逝,但她毕竟把自己养大了,这些恩怨情仇,又该如何分得清楚?

山林想着自己在侯府的这些年,虽然被管得严,行动不自由,但终归是没有受到什么虐待,完完全全长大了,即便伯爵夫人为的是伯爵府的继承,但结果是一样的,自己如果没有回了伯爵府,而是跟妹妹两个人继续在那个小村子里熬着,不说保不保得住妹妹,就算是两个人能活到现在,那自己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了,为了活命,变成无赖混混的机率还是蛮大的。

山林止不住轻叹了一声,还真是仇也报不得,恩也还不得,两相为难,

“山杏,对不起,那时候让你过那样的日子。”

想到那时候母子三人的相依为命,兄妹俩倒是没觉得有多苦,山林只是有些心疼妹妹,小小的一个人,就要跟着忙活家里家外的,

“六岁的孩子,有几个会洗衣做饭的呢,就算现在的穷人家里,也少见得很。”

万钦山还从来没听过山杏小时候的事儿呢,山林的这一句感概,让他很是不解,山杏和山林不是嘉永伯爵府的嫡子、嫡女吗?就算族谱没改,庶子、庶女也不改过衣食无着的日子呀,

“大哥,您跟我说说你们以前的事儿呗,我想听听。”

他想要知道,山杏到底都受过什么样的苦,竟然能让她把在庄子上的生活,称做神仙般的日子。

“哎呀,先听我跟哥讲完我的事儿吧,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管那些个闲七杂八的。”

山杏阻止了万钦山的要求,她不想让万钦山因为自己以前的苦,而怜惜自己,她想要万钦山的疼爱,只是因为自己,只是因为山杏这个人才疼惜、爱护,而不是因为过去的苦难,而怜悯自己,那样的疼爱,山杏不需要。

“哥,我在庄子上,真的不缺吃不缺穿,侯夫人每个月给我一百多两银子呢,你想想,一百多两银子能干多少事儿?”

山杏掰着自己的头指头,

“我刨除了吃饭,买日用品,买书,还有给秀娘和关伯月钱,一年下来,竟然还有余钱置了块地,你说这样的日子,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山杏数着自己指头的样子,万钦山和戴晨梦看得很心酸,他们两个都是出身世家,从来没拿银子当回事,随随便便一套衣裳首饰,都不止这个数了,山杏竟然除了吃喝穿戴,还能买书、买地、给下人发月钱,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再看山林竟然还点头附和妹妹的话,两人对视了一眼,这兄妹两人,小的时候,到底是受过怎么样的苦,这样的日子在他们看来,竟然是富裕的。

“有了地,我就有了收成了啊,我再把收成换成银子,加上府里给的月钱盈余,再买地,就这样,几年时间,我就已经拥有一千亩的土地了,我是不是很能干啊,哥哥?”

山杏显摆地说,山林自豪地点点头,虽然心里有些酸涩,但眼睛里却全是自豪,自己的妹妹就是聪慧机灵的,换成别人,这日子哪能过得下去。

“关伯在这方面,帮了我不少的忙,我年纪小,很多事自己办不了,都是关伯帮我的,关伯和秀娘是除了哥哥以外,对我最重要的人了。”

万钦山听着这话,心里可不舒坦了,

“那我呢,小老虎呢?”

“哎呀,你们还没出现呢,听我跟哥哥慢慢说,你急什么呀?”

山杏就开始跟山林讲,自己在庄子上是如何自学各种知识的,四书、六艺都有涉猎,也正因为如此,才能在途岭上跑马的时候,巧遇了万钦山,又是如何教导了他,也导致万钦山倾心于她,而冷落了侯府里那位世子夫人,反正就是各种阴差阳错,导致了两人一直没有见过面,这个过程的曲折和艰辛,颇让山林感到意外,这还真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两个人之间,竟然还有这种奇遇。

“你十一岁的时候就遇见了他,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彼此?”

山林和戴晨梦是一脸的不相信,山杏和万钦山却是一脸的苦涩,

“可不是么,我们彼此都有隐瞒,所以才说,这里面有误会么。”

两个人对于彼此的不坦诚,也是无话可说,

“大哥,虽然说中间是有些误会,但终归是我做得不够好,还请你能原谅我,,我保证,以后会好好的待山杏。”

山林看着万钦山眼神里的坚定,也知道自己该让步了,当坚持不再有理由,自然是需要放弃的,

“钦山,我们都是红尘俗子,所以我们要认清自己的能力,承诺时要给自己留点余地和退路,毋庸置疑,一个‘言必行,行必果’一诺千金的人,一定是有诚信和威信之人,这样他才会受到别人的尊敬,我希望你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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