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奔着腌菜使劲的戴俊，在听到吴泽远那句问话的时候，注意力就已经转到了孩子身上，当他看着小老虎把一整套的自得九剑使完，也已经是目瞪口呆，这是十个月的孩子么，根本不可能啊，

“你教的？”

好半天，小老虎已经开始吃父亲递过来的点心了，戴俊才从石化中清醒过来。

“当然是我教的，不然还能是你教的不成？”

万钦山颇为骄傲地把儿子抱到自己的腿上，搂着儿子亲了一口，

“我昨天晚上心血来潮，当着他的面，舞了一遍自得九剑，并没有想要特意教他，所以也没有提醒他注意看，结果他竟然就记住了起手式，我就有点动心了，又试着舞了两遍，结果你们就看到了。”

戴俊和吴泽远是真的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我不是眼睛花了吧？”

对于这两个人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万钦山只能说他们是嫉妒，

“算了，不相信我也没办法，我要带儿子去练兵了，不跟你们在这儿闲聊了，我要让他们看看，我儿子这么点儿一个，看了三遍就能学会的剑式，他们那些个大小伙子却是学了快三十天了，竟然还有舞不全的，看看他们还有脸有没脸？”

拿过在炉边烤热了的围巾，再次给儿子围起来，还有小山杏给儿子做的小手套，大手牵着小手，就出了营房，戴俊和吴泽远自然是路着去了，守在门边的亲卫这才进屋，刚刚看到万校尉手里牵着个孩子，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亲卫把留在马背上的包袱拿进了屋，以为是万校尉的衣服呢，打开包袱，想要帮他放到柜子里，结果看到一包袱都是小孩子的衣物，这才相信自己刚刚没有看错。

来到大校场，集合号吹响，整个队的兵士有几百人，虽然人多，倒是整齐，这个队伍，万钦山带了快一年了，上一批队伍已经分到各处军队去了，这里是新招的兵，这一年里，体能、骑射、拳脚都有训练，现在正在开始练习武器，先从剑术开始，结果，只是一套入门的剑式，就练了快一个月了，真是让他心急万分，他带过的几个队里，这个队的质资是最差的。

万钦山用哨音来代表自己的命令，因为人多，喊话的话，后面根本听不到，小老虎看着这么大的一队人，分分合合、左左右右的，这么多的人，动作却是那么的整齐划一，他两只眼睛都不够使了，戴俊和吴泽远站在一边看着，心里也是有些嫉妒的，不得不说，万钦山带兵很有一套，他带出来的兵，就是比别人带的要强，就算这样，他还不知足呢，老嫌这次的兵素质不够好，这让看热闹的两个人，十分的不满。

“你们不用练兵么？”

吹了一会儿哨子，看到那两个人还赖着不走，万钦山就开始撵人了，

“我们今天上午放假，士兵自由活动。”

两个人厚脸皮的指了指站在不远处，也在看热闹的兵士们，万钦山鄙视地给了他们两个一对大白眼，这两个没有责任心的，为了看热闹，兵都不要了。

“嘟——”

又是一声哨声传过来，队伍拉开了距离，再一声哨音，每人手里多了一柄剑，在阳光的照射下，剑身反射出熠熠的光芒，分外的炫目，小老虎看着这个阵式，连眼睛都不肯眨一下了，真是壮观，也许在他小小的心里，不知道什么是壮观，但他确实是被几百人舞剑的阵容给震撼到了。

“嘟——”

当万钦山再次吹起哨子的时候，一个亲卫举起了一面小旗帜，随着小旗帜的挥舞，整队人拉开了架势，自得九剑的起手式，小老虎下意识地拿着自己的小木剑，也随着队伍的动作，开始了他的起手式，虽然动作很是稚嫩，但因为他的认真，而显得有板有眼。

戴俊、吴泽远，还有那些围在一边看热闹的兵士们，瞬间就鸦雀无声了，整个大校场，只听得见舞剑的刷刷声，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小小的身影上，小家伙穿得圆滚滚的，动作有些不方便，但不妨碍他认真地做出每一个动作，队伍里前排的人，也都看到了小家伙的招式，虽然他手里用的，只是一把木剑，但它带给这些人的震撼，远远超过了它的本身。

当剑阵结束，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这个还牢牢地摆着收手式的孩子，万钦山眼里是遮不住，掩不去的骄傲，他过去抱起了儿子，然后面向着队伍，吹响了哨子，全队集合，小老虎睁着乌黑水灵的大眼睛，看着队伍迅速地集结到一起，然后回过头，用有些仰慕地目光，看向自己的父亲。

被儿子用这样钦佩的目光看着，万钦山很受用，但他同时，也对自己手下的兵，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不能说你们练得不认真，学得不刻苦，但一套入门的剑式，练了快一个月了，你们有些人，竟然还是没有全记住，真的让我很失望，看看我手上的孩子，他只看我练了三遍，就把招式全部记了下来，并能使得分毫不差，你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勤奋。”

万钦山的话一说完，队伍里队伍外同时哄然炸响，有些人是不敢相信，有些人是觉得脸红，就连戴俊和吴泽远，都感觉有些不自在，他们两个刚刚在营房里，听万钦山这么说，还以为他只是开玩笑，现在再听他说，就知道他是认真的了，万钦山在练兵的时候，比任何人都认真，这是他们都知道的，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两个才会不自在，因为，他们练这套剑式，也用了快十天的时间。

“我不是让你们都能看三遍就学会，当初我学这套入门剑式的时候，也用了五天的时间呢，为什么我们大人用的时间要比孩子长呢，那是因为我们在学习剑法的时候，会自然而然的使用到我们的力量，每一招每一势，都不想白白地击出，都想要达到一定的气势，所以我们学的自然就会慢一些，但不得不说，我们也输在了心志不坚定上面，他之所以学得这么快，就是因为心无旁骛。”

小孩子的心思最是单纯，他学招式就是学招式，至于能不能伤到人，有没有气势，这些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没有任何杂乱的东西能干扰到他，

“你们也许有人不相信，怀疑我现在说的话，那你不妨过来试一下他，教他点儿新的东西，不过，他才十个月，不能太难噢。”

听说小家伙只有十个月，人群里又是一片哗然，想要出来试探的人，又都缩了回去，谁都不想欺负一个这么小的孩子。

“没关系的，你们站出来试试，我也不知道他别的能不能学得这么快，我只是昨天偶然舞了这套剑法，没想到他竟然就记住了，所以，我就想让你们看到，学这个也没什么难的，小孩子都是一教就会，希望你们也能学得上心些。”

被教尉跟小孩子比，有些人还是有点儿吃不住劲，

“我来比划一套拳法吧，也是入门的，我先声明，这套拳我学了三个月。”

大人对孩子，总是有着慈悲之心的，这个站出来的人，也不想自己欺负了这个孩子，老老实实地说出了自己学习的时间，也让众人知道，这套拳法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小孩子即使学不出，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

“好吧，咱们就来试一试。”

万钦山替儿子接了挑战，小老虎自己还懵懂着呢。

来人站出了队列，跟万钦山差不多的高度，小老虎还伸出了手，在父亲脑袋上比了比，意思很明显，跟父亲的个子不相上下，这让来人有些黝黑的脸庞，也看得出涌上了一丝红晕，这么高的个子，还真有些欺小的嫌疑，小老虎的举动，也让旁边的人有些吃惊，小家伙是故意的么，这也太聪明了吧？只有万钦山知道，儿子绝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好奇而已。

“你来吧，没关系的，小老虎，这个叔叔要给你练套拳法，你看看有没有兴趣学一学。”

万钦山把儿子的朝向来人，来人朝小老虎抱了抱拳，以示尊敬，小老虎看了眼父亲，也学着来人的样子抱了抱拳，这样的回礼，引来旁边一众善意的笑声，

“我要开始了。”

当来人把拳头舞得虎虎生风的时候，小老虎歪着小脑袋看得很认真，他抱着自己的小木剑，外人看起来，很有些大侠的风范，

“你们之中有没有人觉得自己记住了的？”

万钦山问着现场的其他人，没人答话，万钦山就把儿子放地来，

“小老虎，你能记住多少，练一遍给这些叔叔伯伯们看看？”

小老虎的黑眼睛叽里咕噜地转了转，然后伸出小胳膊做了几个动作，赫然就是拳法的起手式，但后面就有点儿杂乱了，他做了几下就停了下来，示意那位再练一遍，来人想到万校尉说他练了三遍，小家伙才记住的，他就又从头到尾的演示了两遍，然后，小老虎就出手了，他把整套拳法演示了一遍，虽然中间有两处错误，但已经很不容易了，虽然只是入门的招式，但来人说了，他学了三个月呢。

当然，三个月是学这套拳法出徒了，小老虎只是学了人家的花架子，但也颇为不容易了，至少，现场的其他人，没有一个人能记得比他多的，

“万校尉，这个小家伙谁呀？这么聪明。”

万钦山自豪地把小老虎举了举，

“这是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