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启远一夜未归,梅亦皊也是一夜几乎未眠。她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缘何让周启远连一个电话也不曾给她打过。
天大亮时,梅亦皊给周启远打了一个电话,却是王普林接的。王普林在电话里说:“夫人,司令天亮时去了军营,待司令回来后,我会向司令禀告的。”
梅亦皊微微笑了笑:“司令即是这么忙,便不必打扰他了,我闲时再给他挂就是。”
王普林礼貌的挂断了电话。
梅亦皊守了一个上午,到了下午时,却见墨璐慌慌张张的跑了来,把一份报纸放在梅亦皊的面前,“夫人,可了不得了,刚刚卖报的报童在外面喊说,燕军联合宛军已经向咱们的边界进发来了。”
梅亦皊猛然抬起头来,从墨璐手上接过报纸,她打开报纸,看到报端上写道:宛军司令被害于川平,燕军统帅替其报仇。
下面转刊了宛平报纸的一端:胡一平在周启远用晚餐时,被周启远的害死,而胡一平的侍卫们也在回到宛区边界时,被一些不明身份的人杀死。宛军将士们怀疑侍卫们被周启远买通,杀了自家统帅后,又被周启远的人暗杀灭口,欲嫁祸给宛军……
梅亦皊放下报纸,脸色苍白,周启远到底怎么样了?梅亦皊急忙扑向电话,双手颤抖着抓起电话来,“喂,喂,给我接通司令部!”
电话很快接通,却响了很久没人接听。梅亦皊焦急的等在这边,终于,那边有人拿起了电话。梅亦皊急急的说,“我是梅亦皊,我要找司令!”
电话传来王普林肃然的声音,“夫人,司令去军营还没回来,夫人有什么事么?”
梅亦皊的声音颤抖起来,“王普林,你告诉给我,到底司令有没有受伤?有没有?!”
王普林沉吟片刻,答道,“夫人,请您放心,司令没事,真的。”
梅亦皊手上的电话似乎千斤般重,她托着电话筒,声音发颤,“你真没骗我?”
王普林回答得很是郑重,“夫人,我保证没骗您。”
梅亦皊手上的电话滑落到地上,她也几乎软在了地上。他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梅亦皊的目光又落在报端的新闻上,她冷静了下来,终于知道周启远为什么彻夜不归了。一系的司令死在另一系的宴会上,任谁会相信另一系司令是无辜的。
梅亦皊咬了咬唇,她不懂的是,昨晚周启远和宛军司令去吃的饭,怎么样有人当着一群侍卫在身旁,就敢行刺。就算要把其中一个统帅给杀了,不说这杀手的身手如何敏捷,就凭周启远一向谨慎的性子,能瞒得过他的布置,想来这个预谋不是一般的周全。
那么,这个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呢?又为什么要导演这一场戏出来呢?
梅亦皊正在思量着这场阴谋时,电话响了起来。梅亦皊第一个想到周启远,她急忙接起电话来,“启远,是你么?”
周启远的声音低沉了许多,“亦皊,我这边事务很忙,你别担心我。有件事,我想让你帮我的忙。”
“我们夫妻,还要说帮忙的话么?”
周启远轻笑一声,“亦皊,我想你替我去医院看看高文龙。”
“高文龙?”梅亦皊不由得问道:“他怎么了?”
周启远沉默片刻,才说:“他和我、胡一平一起去吃的饭……”
梅亦皊捂住了嘴巴,原来高文龙也是被杀手所伤!梅亦皊惊呼出声,“那……那他……”
周启远的声音有些微颤,“他伤得很重,我想让你替我去看看他……”
“好,好,”梅亦皊双手捂紧了电话,“你且放心,我这就去医院。”
梅亦皊挂了电话,就叫了车去医院。到了医院,还未走到病房门口,梅亦皊就看到萎缩在走廊长椅上的喻如心。
“如心!”
喻如心听到呼唤后,埋在掌心里的俏脸抬了起来。梅亦皊着实吃了一惊,只见喻如心的脸上没施一点脂粉,整张脸如一张白纸,没有一丝血色。
“亦皊……”喻如心的眼圈微红,她勉强从长椅上摇晃着站起身来,“你来了……”
梅亦皊紧走几步,来到喻如心身边,拉住了喻如心的手。梅亦皊的心就是一跳,喻如心的手没有一点温度,冰冷至极。“如心,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消息的?”
喻如心并未回答梅亦皊的话,她双眼望向紧闭着的病房大门,睫毛微微抖动着,“我从来没想到……没想到他会有这么一天……他会……”
喻如心说不下去了,眼里涌出泪来。
梅亦皊握着喻如心的手紧了紧。
喻如心的视线没有从那扇紧闭的门上移开,她拉着梅亦皊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昨天下午,他还去了奉新园里找我去。我那时候,还骂了他,我要他死得远一点。我居然还叫他死得远一点……”
梅亦皊的心跟着喻如心的话一起颤抖起来。
喻如心忽然转头呆呆的望着梅亦皊,双唇也苍白起来,“亦皊,亦皊,你说会不会是我咒了他……我说他……我竟然说他……”喻如心抽泣起来。
梅亦皊连忙按住了喻如心的手,“别怕,如心,不会的,不会的,高先生不会有事的,医生一会儿就会出来的,你要相信医生才是。”
“是啊……”喻如心抹了一把眼泪,“我要好好的,我不能让他看到我哭过,我是个不哭的人,是不是,亦皊……”
梅亦皊不知道怎样安抚喻如心。冷面铁心的喻如心,拒高文龙于千里之外。不吃他送的点心,不和他说上一句话。而现在,在生死面前,喻如心再不能伪装了自己,她哭得肝肠寸断。这就足矣见喻如心对高文龙的心意。
梅亦皊和喻如心低声抽泣着,两双眼睛都盯在那扇紧闭的门。那扇门,关着的是两个人的希望,两个即盼着它打开,又害怕它打开。
门在这时还是打开了,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梅亦皊和喻如心急忙站起身来,围上了医生,“医生,病人怎么样了?”
医生摘掉口罩,摇了摇头,“并不好说,子弹虽取了出来,却伤了他的肺叶末端了,要观察三天。这三天就看他的命了,你们做为家属也要有思想准备,该备就要备下了罢。”
医生指的备下,自然是后事。
喻如心的身子一软,多亏梅亦皊在一旁扶住了她,喻如心才没摔倒。
医生又说:“你们现在可以去看病人了,不过记得要轻声,不要打扰他。”
喻如心双腿发颤着缓缓走向病房,她把病房的门推开条缝隙,抬起眼来见高文龙正合着目躺在病床上,他的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
喻如心走进病房里,梅亦皊并未走进,她随手关上了病房的房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