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亦皊在周启远的怀里,把这一路上发生的事都告诉给了他,周启远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得吓人。
“牛头山!”周启远咬紧了牙,“我定要剿了匪巢不可!”
梅亦皊见周启远真动了怒,先劝了起来,“剿匪倒不急于一时,眼前到底是水成之战更叫人忧心。”梅亦皊说着想到了高文龙,“启远,我确不知道你现在缺不缺枪支,当初和那军火商相谈时,也只是想着给你留条后路。”
周启远握紧了梅亦皊的手,“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受伤?”
梅亦皊摇了摇头,“我没事。”
周启远皱紧了眉,抬起了梅亦皊的下巴,深深的望着她那削尖的脸,额头贴在梅亦皊的额前。近在咫尺的妻子,险些与他阴阳两隔,周启远不敢去想。“你知道你这一次有多冒险么?你再不可以拿生命当儿戏了……”
梅亦皊贴着周启远的额,双手拥紧了他的腰,“那么,那个军火商到底对成军会不会有帮助?”
周启远抚过面前的一缕青丝,“成军自然是缺枪支的,我想现在不只是那个军火商,米勒先生你还记得么?我也通过他弄了些枪支。如果这个军火商再能帮上我这个忙,败局便可扭转了。”
“真的?”梅亦皊没想到自己这一次遇险,倒真帮上了周启远。
周启远点头,揽了揽梅亦皊的肩,“只是叫你一个女人家经历了这些,当真是我这个为夫之惭愧啊。”
梅亦皊依在周启远的胸口,温语着,“你若好了,我又有何计较呢?我只盼着你能早早赢得此次战争,早些回家。”
周启远会心的笑了起来,“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周启远和梅亦皊言归于好,梅亦皊开始操持起周启远在司令府的一切事务。
小溪极不情愿的搬出了周启远的房去,但她并不躲避梅亦皊,两个人常常会在周启远的房里碰面。周启远的眼神自然落在梅亦皊的脸颊上,梅亦皊也只是默然笑笑。
“司令,您该吃药了?”“司令,您怎么又没多喝水,我不是叫您喝掉这一大杯的水才好么?”
小溪的低眉嗔怪,落在旁人眼里,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梅亦皊回转过身去,把一件大褂披在周启远的身上,浅笑道,“早起你该多穿些,仔细着了凉。”
小溪见梅亦皊依然和周启远甜甜蜜蜜,心里打翻了五味瓶,她走上前来,按住了梅亦皊为周启远穿衣的手,“夫人,我一会儿要给司令擦身子呢,司令每天早上都要擦擦来降热的。夫人来得晚,是不知晓的。”
小溪一席话,即表明了每日里周启远的事皆由她亲手经管,又暗示梅亦皊并不懂如何照顾周启远。话里话外,都是梅亦皊不如她的意思。
梅亦皊不再是从前怯弱的性子,她眼梢微挑,不留痕迹的抚掉了小溪凑过来的双手,莞尔一笑,“小溪姑娘出去罢,到底是我来司令这里了,小溪姑娘的本分已尽到了,我代司令谢谢你。”
梅亦皊绵里藏钢的话,透着对小溪的客套与疏离。
不只让周启远意外,更令小溪也愕然。这位从姨太太抬起的夫人,不一直是柔柔弱弱,重话不肯说上一句的人么?何时她敢这样表露心迹了?
小溪的脸色变了变,她强作镇定,“夫人我……”,周启远打断了她的话,“小溪,你此后不必再来了,前线也吃得紧,不知道有多少伤员需要你去,我这里有夫人照料就是了。”
小溪愣在那里,她立了半晌,却见梅亦皊那里已经开始帮周启远穿衣系扣了。两个人眼里不避旁人的亲热,刺痛了小溪的眼,她才觉好生没趣,跺脚跑了出去。
梅亦皊这才转回过头去,悠悠叹口气,侧然望着周启远。周启远却拉过梅亦皊的小手来,调笑起来,“你几时变得这么厉害了?”
梅亦皊横了周启远一眼,揶揄起他来,“难道还让我叫别的女人欺负么?”
周启远最喜欢看梅亦皊吃醋的样子,他的眼里满是笑意,“就知道你是醋坛子,好了,敌手也被你逐走出去,你还生什么气呢。对了,医生说的话,你可要留心,我并未痊愈,你还是要注意着你的身体,房里时常开窗子,你也要勤洗手。”
梅亦皊把周启远领口的盘扣系了上,才抬头的望向周启远,“那么小溪那里,你打算怎么办?”
“那又能怎么办?”周启远眉头一皱,“我不会纳妾,你也是知道的。”
梅亦皊转头望向轻启开的竹窗,悠悠说道,“可是,我瞧小溪的样子,是要跟定了你。”
周启远沉默半晌,才说,“那么,就先叫小溪冷冷这颗心罢。”
梅亦皊也没有别的好法子,只有把小溪从前的事都接过手来,由她和墨璐来打理。而小溪并不甘心就此去军营,她忽然成了这院子里最闲的一个人。
也许是在为梅亦皊的到来,也许是周启远瘟病已去,周启远没几日就身体大好了。梅亦皊时常扶着周启远在天井当院转转,周启远的脸色也渐渐好转,食量大增了起来。
冯岱峰等人都说是夫人的功劳,躲在一旁的小溪却咬紧了唇。
墨璐早看小溪不顺眼,私底下劝起梅亦皊来,“夫人,您也要小心点小溪,别叫她使出些狐媚子的手段来迷惑了司令。”
梅亦皊却不怕小溪使出下作手段,小溪毕竟还是心思单纯的女孩子家。而她担心的是,小溪死心塌地的认定了周启远。
在周启远身体大好之时,周启远遣人请来了高文龙。两个人在书房里谈了很久的话,再出来时,两个人的脸色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但是举手投足间,都客套了许多。
梅亦皊不过问周启远军政上的事,只陪着他送高文龙出门。高文龙在上车前,回头对周启远意味深长的说:“司令,尊夫人巾帼不让须眉呵。”
周启远转头看了一眼梅亦皊,夫妻二人相视一笑,似有一缕甜蜜缠在两个人当中。周启远握紧了梅亦皊的手,才转头道谢,“多谢高先生那日相救,是内子的恩人,便如同我的恩人。”
高文龙把礼帽按在胸口,侧身低了低头,随后才坐进了汽车而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