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启远住了院,他下令封锁对外消息,川平城里竟然没有人知道周启远遇刺,冯岱峰说周启远去了下面的军营里练兵去了。这样的谎话,竟然连周恒也瞒了过去。
周启远在医院里有梅亦皊细心照料,好得倒是很快。冯岱峰不断有消息传来。
冯岱峰他们连夜审问了冒充山妞妈妈的女人。那个女人哭着说,她是被姚为方雇来的,他教了女人怎么说。其他的,女人一概不知。
冯岱峰又彻查了教养所,最后把看门老头查了出来。原来他也是被姚为方买通了,把教养所里的情况告诉给姚为方。老头哭着求说,他并不知道那人是要干坏事,他也万不敢谋害司令啊。
一切线索都到姚为方那里断掉了,姚为方一死,张初的布署成了一个谜。
周启远在医院里被梅亦皊照顾着,时不时他闹起小孩子的脾气,要梅亦皊来喂饭菜。梅亦皊拗不过他,又见他生着病,多半依着他的性子。
中午,梅亦令盛好了墨璐送来煲的汤,在口边轻轻吹过,送到周启远的面前,“快喝罢,汤热着喝才好。”
周启远也不去喝汤,只望着梅亦皊笑,梅亦皊被他看得红了脸,催了一句,“快喝,傻笑什么?”
周启远却握住了梅亦皊的手,险些把汤勺碰洒,“你要做什么?”梅亦皊忙把勺子放在碗中,对周启远怒目而视。
周启远拉过梅亦皊的手臂,不住的笑,“和你这样在一起,才好。”
梅亦皊面如火热,去挣他的手,“快把汤喝了罢。”
周启远这才喝了碗里的汤。
周启远喝过了汤,却拉住了梅亦皊手,双眼饱含着深情,“亦皊,其实我早该告诉给你,我去司令府住,是担心殃及你的安危,并非不在意你……”
周启远微皱着眉,缓缓道出实情来:“姚为方潜回川平城里,我就一直很担心,他要对付的自然是我,可是他又在张初那里知道你太多的事,我怕他会对你不利,所以我才想到搬到司令府里去。一来让人看着我并非贪恋你,二来给姚为方一个错觉,我将大婚,我并没把你放在心上。”
周启远的脸色慢慢黯淡下来,“可是在司令府里的那段日子,于我是种煎熬,我每天脑子里转的都是你,可是眼前的人却没有一个是你。我很希望你有一天会找我到司令府里去,我甚至于想偷偷回别苑里来。可是,冷静下来,我又不能。外面说我荒淫,我根本就不在乎。可是我却很害怕你以为我荒淫。亦皊,你都不知道,我终于知道,相思是一种什么滋味。”
梅亦皊抱紧了周启远,不再需要任何语言,他离不得她,她也同样离不得他的。
医院那段日子,是梅亦皊和周启远最快乐的时光。多年后梅亦皊回想起来,只觉那时的日子竟然像偷来的一般,再忆起时,竟也会令她窃喜不已。
周启远在医院里住了近一个月,才康复回了别苑。
刚回了别苑里,冯岱峰就来见周启远,梅亦皊自然极识趣的出了去。周启远问冯岱峰:“有什么事?”
冯岱峰回道:“司令,那家报馆我已经调查清楚了,原来主编和二老爷交好的李先生,最近来往甚密。”
周启远马上想到在醉仙楼里侧目看他的李先生了,瞬间,周启远明白了所有事情。
二叔周恒最看好的便是李小姐,李先生自然也瞧出梅亦皊在周启远心中的地位了。先期,那些报端文字也许并非全部是李先生所为,但是他绝对是利用了这次风头,把梅亦皊拉到了后期的报纸上,尽坏梅亦皊的名声,他便给未过门的女儿铺平了“司令夫人”的道路了。
一个暗娼出身的妾,还有什么资格和夫人斗?真有一天周启远想宠爱梅亦皊,也会被川平人的唾沫淹死了。
如此心机,如此狠毒,周启远竟然觉得真是小看了李先生了。这样的人家教导出的女儿恐怕连梅亦皊的一半都不及。周启远忽然很庆幸,自己遇到的是心思单纯的梅亦皊,而出李小姐。
冯岱峰又说道:“司令,城防布置都已经准备妥当,若真是打起仗来,我们未必会输。”
周启远皱紧了眉,到底问出一直压在心头的话来,“界州城那边的人能不能把梅家人接出来?”
冯岱峰低头摇了摇,“司令,张初把梅姨太的家人看得很紧,我们试着动过一次手,可是发现根本行不通,梅宅里有重兵把守,就是宅子里的仆佣,也换成了张夫人安排的人。看来张初那边也是防着我们把人救走。”
冯岱峰望着愁眉不展的周启远,提醒了一句,“司令,军中的兄弟已经传出您被张初的人刺伤的风闻了,兵士们群情激昂,在下面都闹开了,只要您一句话,大家都会卯足劲和张初的人打。我想着,此事难保不传将出去,您若是再不声不响,我们成军岂不叫人看扁了?司令,您可要早做决断啊。”
周启远沉吟着,对着冯岱峰摆摆手,冯岱峰怔了怔,才退了下去。自家司令什么都好,就是遇到波及梅姨太的事,就变得优柔寡断起来。
周启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起身出了房。
梅亦皊正和墨璐几个女仆在比着织的毛衣,她抬眼见周启远下了来,拿着织了一半的毛衣往周启远身上比,“你来得正好,正好比比这毛衣可能穿不?”
周启远笑着伸展开手臂,让梅亦皊一点点的比对,“亦皊,一会儿我有话想和你说。”
“哦?”梅亦皊抬起头来看周启远,“那么,我们上楼去罢。”
周启远牵过梅亦皊的手,二人上楼回了房。
“什么事?”梅亦皊坐在沙发上问向周启远。“也没什么,”周启远笑笑揽住了梅亦皊的肩,“你也知道姚为方刺杀我的事,现在这事可能要露了出去。亦皊,你也许不懂,此消息一经传播,更会以讹传讹,到时候可能张初会利用这些传闻,传出我死了的消息也不足为奇。我很担心那时候会对军心大为不力。”
“你是要和张初开战么?”梅亦皊直接挑明了话题。
周启远默然的点头。
梅亦皊低下了头。
周启远拥紧了梅亦皊,“我担心你的家人,我知道你在意他们。”梅亦皊在周启远的怀里良久才说话:“若是真开了战,你便去打罢,我虽在意家人,可更在意你。”
周启远握住了梅亦皊的手,两只手指交握间,十指相扣。“谢谢你……”梅亦皊的头靠在周启远的肩的。周启远心里明白,梅亦皊给予他的,不只是爱,还有一份沉甸甸的信任。
周启远又忙了起来。成军对抗水系几乎要半公开了,两边都在备战。先是成军的报界和水系的报界展开了对抗,各说各的理,水系的报纸还打出了周启远忘恩负义的话来。
成军这边的报纸自然也不肯就此认了输,双方越吵越凶,和时局一样,两边都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梅亦皊很担心家里人,却不敢给他们打一个电话。梅宅里的电话,可能早就被张初监听了,她也只能默默为家人祈祷。
转眼数日过去,一天,面有喜色的周启远忽然对梅亦皊说:“明早上我带你出去,你好好打扮一番。”
梅亦皊轻挑起秀目,淡淡笑道:“有什么好事竟然让你如此开怀?”
周启远凑在梅亦皊的脸颊,低声道:“保密。”换来梅亦皊的噗笑。周启远在她面前,竟然越来越顽皮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