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亦皊在普济医院身体渐渐养好了许多。她已经能慢慢下床走动,小春小心翼翼的扶着梅亦皊走着,嘴上不住的劝道,“夫人,您慢些走,毕竟身体刚康复。”
梅亦皊慢慢的挺了挺腰,吓得小春压抑着叫声,“哎呀哎呀,夫人,可使不得啊,您这是要做什么啊?您不能啊!”
梅亦皊笑着,手抚过小腹。自从有了这么个小东西,仆人们说话的声音都不敢太高。她也开始谨慎起来,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伤到了这个得来不易的孩子。梅亦皊常常想,这大概就是母亲的心思罢。谨慎又夹着紧张,她忽然间就懂得了母爱的伟大。
梅亦皊想到姜南好几日没见,她就问小春,“你们主人最近去忙什么了?”
小春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好像主人很忙。”
前线开战,梅亦皊倒是觉得从前姜南过于清闲了。姜南身为一个参谋,难道作战之事鹿子鸣都不问他的么?梅亦皊不信。那么,姜南为什么从前有许多时间来陪自己,而现在却忙起来了呢?
小春想了想,又补充道,“陈管家说主人他现在都休息在司令部呢,可能是前线吃紧罢。”
前线吃紧?梅亦皊心头不知是忧是喜,如果前线吃紧的话,说明周启远并未吃亏,也可能说明成军还有取胜的希望。梅亦皊扬了扬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周启远是不是很快就会来接自己了呢?
梅亦皊心中对自己腹中的小东西默念着,“宝宝,爸爸要来接我们了!”
有了小东西的陪伴,梅亦皊觉得日子过得倒不寂寞,她每天都陪小家伙聊天。
“宝宝,你看,秋天来了,树上的叶子全部变黄了,你听,现在连虫儿都不会叫了。宝宝,秋季很美,其实每个季节都有它的美丽之处,你要学会体会,要学会寻找美。”
“宝宝,医生今天来说了,我们再过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你现在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妈妈也好了很多。宝宝,答应妈妈,你要和妈妈永远在一起,好么?”
就在梅亦皊和孩子轻声说话时,门口响起了低沉的笑声。梅亦皊转过头,姜南站立在门口,“你在教给他什么呢?”
梅亦皊微笑着说,“我在和他聊天。对了,你这几天在忙什么?”
姜南走进病房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倒也没什么,还不就是从前的那些事。我这段时间常回来陪你,被司令叫去训了一顿,就不敢再往回跑了。亦皊,你最近如何?我瞧着样子好了很多,仆人可尽心么?”
梅亦皊点头,“都很好,我就等着出院呢。”
姜南点点头,从手上的口袋里拿出一双大棉鞋来,递到梅亦皊面前,“收好了罢,到了冬天,你就要穿上这个了。你现在比不得从前,绝对不能凉到了。”
梅亦皊接过姜南递过来的大棉鞋,掂在手里,就知道鞋做得厚实。梅亦皊不由得抬起头来谢姜南,“谢谢你,姜南。”
姜南笑着询问起梅亦皊的近况。梅亦皊把自己的情况一一告诉给姜南。姜南叮嘱道,“我最近忙,不能常来看你,你就好好保重身子罢,待你出院时,我叫汽车过来接你。”
梅亦皊点头,姜南起身走了。
此后,姜南很少来,梅亦皊也知前线紧张,倒暗暗为周启远担起心来。梅亦皊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周启远没有想法子来营救她呢?按道理说,周启远该知道自己在燕区。喻如心不会不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周启远啊?那么,周启远为什么没来呢?
梅亦皊想了很久,终想不出周启远不能来接她的理由。最后,她也只能安慰自己。依她的现状来说,就算周启远悄悄遣人来接她,她也是不能走的。可是,周启远哪怕遣个人来悄悄探望她,或是给她带句话,也会叫她心安。
梅亦皊低头望向微微隆起的小腹,轻语着,“宝宝,娘好想念爹爹啊……”
梅亦皊在医院住了半个月,终于出了院。梅亦皊出院当天,姜南并没来,司机把梅亦皊接回到梅园里,仆人们张罗着把梅亦皊扶到房里。梅亦皊坐在床上休息。
卧房很是干净,似乎是每天都被人打扫过。梅亦皊指了指窗口,对小春说,“打开一会儿罢,房里有些发闷。”
小春并不敢违逆梅亦皊,却又担心梅亦皊受了冷。小春提议道,“要不我先叫人把书房的窗子打开,夫人暂且在这里歇上一歇,待书房的气味好些,夫人就先去书房里歇歇罢。”
梅亦皊点头,小春那边张罗着去了书房。没多久,小春笑盈盈的过来对梅亦皊说,“夫人,我扶您去书房罢。”
梅亦皊走进书房,坐在书案后面的太师椅上。小春立在一旁。梅亦皊望着书案上厚厚的一萝报纸,拿起一张缓缓看起。看过一张,她又拿起一张来。当她拿起第三张报纸时,见上面写着:
周启远离婚声明
鄙人与发妻梅氏早已脱离同居关系,从此其身份只代表个人,与成军无瓜葛。
梅亦皊只觉得心头乱跳,双腿发软,她几乎软倒在椅子上。周启远为什么要和她离婚?她被绑到燕区,心里不知道有多少委屈要对他诉说。可是,偏偏他不给她这个机会。现在她又有了孩子,她连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周启远竟然如此绝情,登报声明和她离婚,话说得不留一点余地,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梅亦皊俯在桌上嘤嘤的哭起来。
小春见夫人刚刚看了报约,随后就哭起来,十分不解。小春在一旁劝解着梅亦皊,却不知道如何劝起。
梅亦皊哭了半晌,忽然觉得腹上不适。吓得她再不敢掉下眼泪来。梅亦皊咬着唇,向小春招手,小春慌手慌脚的扶着梅亦皊回了房。这边又急着去请医生来。
没多一会儿,陈管家带着医生来了。医生给梅亦皊又做了检查才说,“夫人不可大悲大喜,要知道,大悲大喜皆伤身。”医生给梅亦皊开了药,就走了。
陈管家送走医生,来到梅亦皊房门前,他也不进来,只立在门口回禀,“夫人,参谋那里忙得很,我打过电话去,他根本没在,还请夫人不要见怪。”
梅亦皊合着眼,连话都懒得再说。
陈管家见梅亦皊不说话,只以为她还在生气,就退了下去。
梅亦皊的手抓紧了床单。
为什么?周启远为什么如此绝情?难道就连一个解释的机会也不给她留么?梅亦皊的泪水从合着的眼缝中滑落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