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启远的脸有那么一瞬间呆住了,“你……你说什么?”
高文龙叹口气,垂下头去,“她怀孕了,我一直不敢告诉给你……”
笑容在周启远的脸上慢慢扩大,“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周启远不由分说的扯住高文龙的手臂,“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们日也盼,夜也盼,我从来不敢在她面前提及孩子……可是现在,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我真高兴!”
高文龙从周启远的手里抽出手臂来,一声不响的坐在太师椅上。周启远这才注意到高文龙的不热心,他问高文龙,“怎么了?是不是胎像不好?”
高文龙终于抬起头来,他皱紧了眉头看着周启远,半晌,他才艰难说道,“那个孩子好像不是……司令的……”
周启远脸色白了下去,“你在说什么?”
高文龙深深吸口气,才说,“燕军姜参谋一直在照顾着周夫人和那个孩子,而且,听说把卫兵已经调了过去。司令,如果真不是他的孩子,他会如此紧张么?只怕他巴不得这个孩子没了罢。”
周启远呆立半晌,他才缓缓摇头,“不会的,亦皊她不是那样的人,她不会的……”周启远抬起头来,“那个孩子多大了?从月份上就能知道是不是我的。”
周启远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令高文龙有些吃惊。如果不是对梅亦皊如此信任,哪个男人又肯从孩子的月份上认亲子呢?越是这样想着,高文龙越是替周启远不值,他摇摇头,“这个我没办法得知,不过算下来,夫人到了燕区也有一个月了。”
一个月了么?周启远似乎觉得有几年不曾再见梅亦皊一样。细想想,他也哑然,她竟然离开自己才一个月。如果这个孩子真是姜南的话,那么就等于是说,梅亦皊一到了燕区,就和姜南住在一起了。
住在一起了……
周启远如吞了一只苍蝇般的难受。
“不!”周启远回首对高文龙说,“我一定要派我的人去见亦皊,我要问个明白,我不信亦皊是这样的人。”
高文龙轻叹一声,想了想,才说,“要不这样,你的人去燕区不方便,倒不如我让我的人去探听探听。最好能见上周夫人一面,这样一切就都明了了。”
周启远望着高文龙,终于点了头。
燕区普济医院的病房门前,卫兵拦住了鹿芳雅。
鹿芳雅眉头一挑,大小姐架子十足的教训起卫兵来,“你给我滚开,你难道不认识我么?!”
卫兵屹立不动,行了个军礼,“大小姐,对不住,这是姜参谋的意思,不许任何人来探视。”
鹿芳雅气得嘴唇直发抖,“你……你……”
此时,姜南打开病房的门,皱着眉走了出来。他一见鹿芳雅,便知道门前吵闹的原因了。姜南淡然一笑,“鹿小姐怎么大架光临了?”
鹿芳雅看到姜南,气消了一半,她心里委屈,半含着泪道,“你不见我,守到这里来了,还不许我来寻你么?”
姜南抬起了头,越过鹿芳雅的头顶,看向走廊后面的墙上,“大小姐,这里是医院,别染到什么病气,请回罢。”
鹿芳雅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自己为了这个男人放下了司令千金的面子来见他,他却只冷淡淡的对自己。鹿芳雅眼泪滴落下来,“你……你就这样薄情么?”
姜南半低下头来看鹿芳雅,“我对大小姐从没情分,谈何薄情一说?”
鹿芳雅当着卫兵的面,眼泪汹涌而出,要走却又不死心,她一跺脚,一指病房,“姜南,难道……难道她腹中的孩子对于你,就那么重要么?”
姜南转头望向一旁空荡荡的走廊,双眼停在某一处,似失神,似思索。终于,姜南转回头来定定的望着鹿芳雅,“大小姐,我难道可以抛下我的孩子不管么?”
鹿芳雅再难抑住心中的悲伤,哇的一声哭着跑走了。
姜南眯起眼睛来,望着鹿芳雅的背影,刚要转身,见走廊另一边一个人影闪过楼梯那边。姜南沉默着望着人影消失的地方,立了良久才转走回房里。
梅亦皊这几天身体刚好转些,腹中的孩子也好了很多,医生坚持要给梅亦皊每天用药,还要护士每天都来做胎查。梅亦皊的胃口也好了许多。
最重要的是,姜南对梅亦皊更加细心,忙前忙后俨然就是一个尽责的丈夫。
姜南推开门,微笑着走了进来。梅亦皊的脸上红润了许多,她问姜南,“刚刚门口在吵什么?”
姜南笑着给桌上的杯子添了新水,端到梅亦皊面前,“能有什么,不过是被拦在外面卖些吃食的小贩子,叫嚷两句,让我给吓走了。”
梅亦皊将信将疑。
这几天下来,姜南待自己确实不薄,梅亦皊有时候甚至不好意思。但是姜南一如既往,这些天来,从没懈怠过。
护士偷偷对梅亦皊说,“夫人,您看您先生尽心,一看就知道你们是对恩爱夫妻。”
“不,不……”梅亦皊慌忙打断。护士却并不给她这个机会,年轻的小护士笑着说,“这样的男人还不好么?夫人,您也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了。”
护士说完就拿着药走了出去,留下脸上涨红一片的梅亦皊。
梅亦皊心急,却连床都不敢下。她这一世可能唯一的孩子的命,全系在她的身上,梅亦皊不敢大意一分。
梅亦皊时常会抚着自己的小腹,想到周启远。如果周启远知道自己怀了孕,不知道会有多高兴。从此后,他们不只有小宝、山妞,还有他们自己的宝贝了。梅亦皊甚至想过一家人团聚时的欢快。满室的孩童欢笑声,满室的温馨,梅亦皊觉得自己定会心醉于此。
梅亦皊想到周启远时,周启远已从高文龙那里得知梅亦皊怀孕的实情。
高文龙也觉唇舌发涩,“司令,我的人在普济医院听得真真切切,我并不敢隐瞒。”
高文龙立在书案前,周启远聆听完高文龙的话,脸色已苍白如纸。
梅亦皊竟然这样待自己,才去了燕区见了姜南,便和他……周启远握紧了手边的一张纸,揉后狠狠的掷在地上。
曾经,她与他一世相许,现在誓言犹在,她却变了心。原来他一直珍视的爱情,竟然连两个月也抵不过。
周启远苦笑不止。当年,薛秋玉骂他定有一天也会在爱情上失败,他并不能信。现在想想,竟然是谶语,现在已然成真了。
高文龙叹口气,退了出去。
周启远默然坐着,直到电话铃响起,他才接了电话,“司令,燕军又发动了进攻了!”
周启远咬紧了牙,“我们和燕军拼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