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公主这一式,动惊两岸之人,不是美,而是参功之玄,完成之快。美女挥大锤,本就有一野蛮,悍勇之美。更何况,水至柔,女性矣柔!两厢到得绝时,不美只是怪观看之人了!
身形一飘,一身红衣,那艳红的颜色,身后一道水幕依旧随身而行,将至岸边时在,那水幕才轻飘而去,归于江中,身上不着一分水气,当身形站稳,那一身修长的红裙自然下垂,合契于身,高俊的身姿,让一旁的人不敢与之站在一起!而那一江水,也在她站稳时归于平静。乌黑的长发几是即地,从双肩一直披散至足,在这冰天雪地里,这个色彩才是真色彩。而那些尽掩于衣裙里的身姿,不止引动无数的青年男子去遐想,就这场地中有数的几个少女也是心生忸怩,远远站立,还看又止,立又欲回望一眼!
催阵鼓,响过三通,无一人入江应试,四通后。一个身形中等,却是略有清瘦的青年,一身素白的衣袍,却是手提一条大枪,枪长于头几是三尺。人往江心平移,口中却是报道:
“江南小孤刚山,谢家浦谢三春,报名应试。”
话音毕,右手一把握住枪身中间,枪尾横于腰间,一挥,枪头前,江上的水与雪如遇龙卷风,那枪尖一划间,人便在江心中舞枪而起,江水是舞台,两岸冰雪是背景。一枪平剌,水分两面。右手沿枪杆滑向枪尾,左手握住枪中间,向上一举,一枪横于江流,运力间,身前江水炸起,一线江流水破立江面。猛然回身,枪尖由江水下流处拨打而起,十丈方圆的水面,如一光镜般在枪尖飞起,直上高天,双臂一较力,转手扭身,向着上流一化,一个十余丈宽大的水团,向着上流就飞而去。再来看,双手自空中向着侧后一摆,微回头,折身,大枪尖又至下流江心处,如挑一石盘,一面水磨盘般又起,双手反向一挥,一个巨大的水球,又向上流抛去,只这一次,已不是先时那一个位置,上移了几丈。如是,又来,一个个水球,连珠似,向着上流射去。一珠未落,一珠又至,向着江心一线而去。数十丈宽江水,在这一阵狂泻而下的连珠水磨盘的打击下,一江水几被击打得断流。
谢三春至得此时,天地间浑若无人。枪走龙蛇,银光翻飞,欲与冰雪争辉!横打拨挑,自在信由。红尘里唯其脱俗,一扫先时王元春这个公主的惊艳,真也有两相映照。人,如若无境,枪,已超有灵。天地间一时风云集汇,一个江面,一个白色人影,信舞翻飞,人已不再是弄潮儿,早已是水中龙王,天上飞凤,那些江水,早在先时狂猛打炸下失去狂野,温顺的如了谢三春的心念间。江水早已断流,应试成功的红旗早已挥动,可谢三春的大枪还在撩拨,抚摸那些江水,一江青绿闪白的江水,如与谢三春合,跳动着早已陶醉的舞步,世界早已是谢三春的世界。
两岸之人全呆了,呆在那一江水如匹练,在谢三春的枪尖下,信如女子手中起舞的彩条,柔身而上,还是一虹跨飞,全在手指间。水磨盘的珠弹才止,江水刚有流。大枪起,一圈一圈,一个一个的旋涡,自江心起向着江岸边逆流而去,又行转至江心,续继不断。而半空中的谢三春,人在上倒立,双手握住大枪向下,长袍在腰间散开,如一巨大花,枪如花枝,扭动的双足如那花蕊。江中,那在枪尖形成的旋涡,旋转着,江中心转上一圈,就逆流而上,身边数丈方圆的雪花,在扭动的大枪下,一线的形成一个气旋,从枪间直连江中,几息间,一江水又是止住流动,就是谢三春身下那些下流之水,也是形成一个个旋流,向着上流而去。
谢三春今日之神威,一鸣天下。道境九品,三层,三九二十七阶,他应是九品上层,至圣,怕是一步间了!惊恐者,多是八诸侯,他们几个多年在这一片天地间层层秘探,可今日一现这些好身手者,却是多不曾闻。就眼前谢三春,恐除他们几人难敌得了,就移山填海那般身手,二敌一,也未必能胜?!一句荒山处处有麒麟,田间何方无蛟龙正应了此人!
谢三春身形一顿,双足一收。静静的立于江面,双目一闭,水波哗哗轰轰复来,一江水又归先时,畅通而流。两岸之人全是静立,没有欢呼,没有叫好,因为一切都让他给惊得呆住了。
谢三春,双眼忽然暴睁。一支大枪狂抽而起,向着上流之水而去,一挥间,枪至半,那枪头暴涨,伸长,化出三个枪头,当那枪身平时,枪杆也化影而出,每一枪影又化三支,一扇枪影,由上而下,抽动空气与雪花,向着上流,一面枪墙是野,排山倒海抽打着上流之水而去,‘轰’一巨响,上流江心,一波连天接地的江水,以江心为中点,四散开去,一天两岸的江水,浇天撒地,两岸观看之人又惊又气。你干嘛来这一好事,若是我们不防,就是让你泼得一身水!
大枪一收,谢三春身形一收,身形一移,就回到先时岸边自己的站位上。当他站稳定身形时,那大枪早收短成尺余,形如一玩物,把玩于手中。
当所有人的目光还在这谢三春身上时,又一条身影飘至江中,一如谢三春一般,声音不高:
“江南小孤山,陈家村陈宏图道境入围比试。”
一声不高不低的报号声,却是惊到两岸边的观看之人,小孤山,本就是一雅地。小孤山是江南最有名之地,四野平川,水乡泽国,却在中央一山突起。原在山上有二大院,一书院,一寺院,院中分两寺,一僧一尼,各自分居。可不知是哪一年起,山上的尼姑们却是多于和尚,当尼姑们盛至极时,便与老和尚约,两寺不许再收新徒弟,若欲收,得有现在寺中之人死去,方可再收。和尚守信,可寺中自有约时,却是不再死人!而山上尼姑奄中的香火却是胜过寺中,一是四方信女蜂拥至,但遇有难之女来投,寺中姑子便打发去和尚寺中,和尚自有戒律,而姑子们与和尚有约,自也是守约。女子们无法,便在两寺周结庐而居,而后有四方游方和尚来山供香,见山上女尼多于和尚,自也是不愿久居,怕污了名誉。日久这小孤山小山寺的佛院也就隐在松竹间,再久山门前的寺院门坊也是塌去,再些年,和尚们也失踪了去。书院里那些书生,本喜这山风景与清静,可山上女尼日增,书院也搬家让地。
小孤山名声因只有奄堂,再无男子而扬名四方。这也还是小名,不知何年,山上去了一奇女子,开一梅园自居,那些上山女多是生世屈辱孤苦无助,自有梅园,多向往,入园与园主交往,求观寒梅,但有缘与园主一诉凄苦,若有仇家,事后,多有因果报应,年积月累,梅园主人竟也成了一神人,那些有仇得报者,无以为报,便在梅园四周种植梅树,不知不觉中,女子们不再去奄中投身在,全投于梅园,梅园也是来者不拒,只要是女儿身在,梅园便是她们的家。至此,小孤山终名扬天下,真正的女儿国,男子要上山一游,得有山上梅园主人许可,可近百年来,不曾听说有一男子上过山,让这小孤山更是有了威名。而在山下,环山有三镇,一方为水泽,三镇各有一姓世居,这谢三春就是其中一姓。可时下又来一人,莫不曾今日小孤山三镇三姓都要到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