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地罗与陆商羊、左敬左罗还在奔近的途中。楚近南与李十一娘刚放下钟尘子,向着王化戢奔近。
王化戢与大祭师各自转身,用手一抬,止住他们前行。钟尘子一动不动的睡在那里,大祭师长长的伤员队伍,不时就是喘着粗力,大口大口的换气,咳嗽,声带的激速振动的剌鸣声,接二连三的在传来。大祭师不敢回头去看,那些是他的部卒,是随他一起远征隆阳城的勇士,可是现在,若是再不回到红山里去,让他们在湿润的红山里吸收那里温暖的空气,可能他们会全死在这里。
王化戢一手托着天地壶,大祭师的每一次眉毛的拉动,每从嘴里徐徐吐出的一丝丝的气息,全在壶中。大祭师在红顶殿的王座上,看到的那一双眼睛还会假了!王化戢那红布的两个眼眶的凹痕,始终正对着自己。楚近南与李十一娘在王化戢手式的阻止下,站住,退了两步。
锦地罗与陆商羊、左敬左罗也站在住,同样是退回了两步。一个站着的大祭师,不知要比他们强上多少倍,这是他们都清楚不过的事敢。
此时王化戢感知到大祭师的队伍不是受伤,是生病时,心中总算是放下心来,那些咳嗽的人,喘着气,也许还有流着鼻涕的,四肢无力的,这样多的病号,不可能是家族的人所为,若他们真与家族动上了手,无论多少,总该会有伤员,可是眼下,一个被击打伤的人都象是没有,这是王化戢好奇与宽心的地方。
王化戢与大祭师只相距三步了:
“天师为了我王氏一族,受你们的协迫,进入红山,求不了你,自囚自己在囚龙坑里,我为了寻找天师,自毁双眼才见得天师,可是天师为了我,却是伤成这样的晕迷。
你你一宗之主,竟是落井下石,乘人之危,远征我隆阳城,你不觉得有失一宗之主的身份吗?
你是准备就这样与我们秘密的开战?!”
大祭师围绕着王化戢走动起来,黑色的长袍拖在地上,沙沙有声,长久不对王化戢的质问回应,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了一头,年青了几乎是半个世纪的年青人,此时,与一切收集的信息是那样的不相衫,只有一样,就是他的浅白近黄色的袍服,简单,合适,没有衣饰,一个身上,没有半丝多余,这是王化戢用在身上最值钱的东西。
瘦弱的双肩,让他的袍服两肩处有上陷,细腰,后臀无力到下塌,这倒是与他小时候的信息对应,他可能活不过二十岁。可是他好好的活到现在自己的眼前,看他这样的样子,自己倒是有可能活不过他。
转一圈,又正对着王化戢:
”我与你可能有一战,可不是在眼前,我是这样想。
我若是打败你,可能我已无再战之力,我老了。我要打败你,你可能是重伤,到了那时,楚近南与李十一娘必为你报仇,那时,我们可能挡不住他们两人。你若是打败我,我必也是重伤,锦地罗与陆商羊势必与你拼命。
这样我们就只有两种结果,你伤或是我伤。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几百红卫还要我护送他们回去,而你,也还有天师要你看顾。
今日我们不战,也不论对与错,只论眼前的现状,我们如何才是最好的结果?
要是谈论点其他,我想我愿意。“
王化戢五个手指托举着天地壶,眼睛望着前方连绵的车队,每一车上,都是病了的人。此时王化戢手里的天地壶,已经快要到与他成为一体的时候,出了红山,红山七星阵的纷绕不在,这天地壶给他传递的不再只是声音,也不是一只眼睛,也不是鼻子,它象是自己对这世界的另一咱整体认知与感受,光色,味道,空气里的水分,一切一切是那样真实,真实到他无法去接受与适应,此时的王化戢还在天地壶里,而对于大祭师,他只是因他进犯隆阳城有怒。
大祭师又开始走动起来:
“我还未到隆阳城,只是近了五方郡。我没有杀你一人,就那个和顺城里的草包,也没有死,也许此后他会躲上一辈子,这世界与他自己想向的差距太大了。”
天地壶里微微的波动,在大祭师说话的时候,可是王化戢始终捉摸不到准确的信息,那咱信息,不是生的活力,也不是死的危机,是什么?王化戢那没有眼睛的脸,谁又知道他在想什么?
大祭师做为一个老长的老人,他这样的态度有失礼貌,可是他无法去面对王化戢,因为在他的脸上,没有半丝你能捕获的信息,也许,只有看一看他身上的肌肉那一块在动,那里,也许能找到一点什么有用的信号。
太平静了,王化戢的脸,象是千年的古井,只是多了几片黄叶,其它一样也没有!大祭师这样想,面对王化戢,象是一个没有生命的人,怎样才能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许是不可能知道。不要让王化戢知道自己在什么?也许才是最好的敌对方式。
转了一圈,大祭师又正对着王化戢,这一次,他闭上了双眼,用王化戢的方式对待他。王化戢开口了:
“是你让我过去,还是我让你过?”
“你们让我过去,我人多。”
“你们让我过去,我人少。”
“我可以来隆阳城吗?”
“可以,先派信使。”
“路很宽,我们各走各的路。”
大祭师与王化戢的第一次会晤就这样结束了,这不是他们两个想向的见面方式,可是面对着各人的处境,他们也只能选择这一个最优级的处理方式了。
迎接大祭师的彭孟成与王化戢一样,面临选择,只有寻找一个优先级,一个合理的优先级,才是一个商人或是领导者,应该去做出的选择!彭孟成让那些联众新城的人离开,不收留,也不拒绝,只是眼下,不要跟着我,是他无法一时做出正确的判断,他只能用时间来帮助自己做出正确的判断。这是一层计算,与一层,就是眼前有更重要的事,还等着自己,那才是他此行的使命,他一个城主的使命。
王化戢与大祭师同样在做自己优先级的计算。王化戢对钟尘子欠着两份人情,他得让钟尘子安然的回到隆阳峰天阳观,这是一层考量。下一层,也是最重要的一层,钟尘子用生命为他制作了一把天地壶,这壶可能不是此时他知道的那样简单,他可不因为此一战,壶毁人亡,妄废钟尘子一番苦心。
大祭师此时,面对一个没有一丝表情的王化戢,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战胜王化戢,若他一败,以锦地罗与陆商羊的性格,就此死战,才是他们的活法,那样,今天有可能没有一个人回得了红山。
彭孟成三人重新上路,他们的前方,还有三十余里,这是一段无法与外界联系的路,对于三人来说,这可能是有生以来的一段死亡之路,从来还没有过,在危险的时候与家族失去联系,这是彭孟成重来没有经历过的事,可是对于郭九斤与张居来说,这倒是常事,可今天,因为有了一个城主在身边,一切又不同了,三人都不由而同的加快了速度。
一只鹰隼在天空叫了一声,三人不由而同的抬头一望,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几十匹马的急驰声,轰若雷鸣,只是转眼间,就看见了马头,彭孟成郭九斤、张居三人,立在道路中央,静静的等待着急驰的马队。
五颜六色的服饰,可是那一色的青花铁骝马,却个匹匹神骏,一声‘吁’,所有的马都是人立而起,立在当场。只见一个青衣的女子,在马队的中央,下马就朝彭孟成走来,笑盈盈,喜灿灿,年青有媚却无妖态,双手随意摆动,自信而活力,外向而不张扬,修长的脸,是种坚韧里不显露的坚硬,只是那鼻子太挺直,让一切都无法掩饰,给你就是要小心的防犯:
“彭城主,我是城主家妹,家兄有疾,不能前来迎接城主,手下人又不会办事,误了我们的好心,我这里给彭城主倍礼了。”
说完就弯腰,没有做着与娇态,自然而流利,真诚里没有虚情。彭孟成只好一揖,算是回礼,却是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四目相对,彭孟成以自己是男而对方是女,只是望着对方的口唇间,这样,算是一注目礼了,而对方却是大度多了,只只的盯着彭孟成的眼睛,想把对方看透。
几十匹马安静了,天地也安静了,一条密阴的道路,此时是静秘,是风也不会来干绕一下的宁和:
“小女子忘了介绍一个自己,小女子和倩,家兄和通,这城主也是他们推举,实难推辞,才不得已下,与彭城主对面冲撞了,万望原谅。”
和倩见彭孟成还是不回问,只好接着下说:
“我们众联新城是一个大多数人的合众组织,一时人多嘴也杂,吃饭就更多了,实是无奈,才想向城主你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