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化戢从蒲团上站起,径往大门走去:
“我把我的双眼岛留在王座之上,你们带我去见天师。”
说完这一句话,王化戢就向着红顶殿就走去。一众红山祭司,在无比惊愕的表情下,如一众随侍般跟在王化戢身后,宽袍大袖的长袍,此时是一缕一缕的飘在身上的布片,只有腰间那一条明黄的玉带,无声的张扬着王化戢的身份。此时间,一条条飘动的破衣烂衫倒像是飞扬的旗帜,而身后红山一众,整齐的衣裳竟成了一种失败的标志。走到那巨大的王座前,掀开盖在王座上的红布,撕下一布条:
”红山一行,我王化戢不留一物在这王座上,我王化戢也愧对先祖。“
双指一插双眼,一双眼睛就抠了出来,轻甩出,双只眼睛就在王座上,将布条擦一擦眼眶边的血渍,红布条一缠眼睛,从鼻梁到眉毛间就只见一条红布了。大殿里所有的人都被王化戢这样的果决震服,千年后王氏还有如此磊落的豪雄,无不令红山在场所有的人叹惜又敬重,这是一种英雄与英雄间才会有的情感。当场所有人无不恭身一拜:
“王叔有信,我红山矣不负王叔。”
坐在小轿上,颠簸一日,王化戢终于见到了钟尘子,可是这样的相见,是钟尘子见他,而不他见钟尘子了。钟尘子见到王化戢,只当是怕王化戢认出路途,而蒙上他的眼睛,轻轻一句:
“王叔不远万里来寻我,你们还这样对他,这是你红山的待客之道吗?”
轻轻一句,佐敬与佐罗双跪下,无比惶恐,低声回道:
“吾师,这事我俩不能做主,一切都是按红山议事而定,八巡使也只回来一个,四长老为大祭司护法,此时是大长老主事,我们实是无能为力。“
诚惶诚恐之情尽在言语中,恭顺之意尽在拜伏间。
”王叔的双眼是谁挖去的!“
”王叔自己而为,这是他当时的决定,要见吾师,王叔得自残了,才能得见到您。当时我曾劝王叔打出红山去,不一定非要来见你。我曾明言王叔,一但动手,我兄弟决不出手阻碍,若真动手,只要我兄弟拦挡住大长老,王叔定能冲出红山去。只是当时我不好明言王叔,只要他一动手,我兄弟会去纠缠住大长老。这就是当时的情形,万望吾师谅解。“
佐敬与佐罗长伏于地,意有生死皆由钟尘子处置之意。钟尘子一声长叹:
“能让王叔有一口气见我,算你红山还未把事做绝做尽,你俩也不用在这里了,去吧!”
钟尘子一手扶住王化戢:
“王叔,我来红山,是我接受首尊那一天就注定了的命运。而你来红山,不为什么缘由,只为你我间一缕情份,置隆阳城千万人于不顾,你置我于何等的境地,又让天下人如何去看待你这轻率!?
先把你王氏一族放一边不说,没有你在这天下间,谁去周旋!?
你把自己轻陷此险地,又失双眼,让我隆阳峰上万余弟子,又如何去待你!?”
在钟尘子三问三叹下,佐敬与佐罗已在一个绳篮的提升里,慢慢上升而去。王化戢轻轻拂开钟尘子的手,径往前方一大石上盘脚坐起。钟尘子静静而无比惊讶的看着这一切:
“你何时入了这境界?”
王化戢列开大嘴,`哈哈哈,哈'。
大笑而起,笑声裂石穿空。升到这个笔直的天坑上方的佐敬与佐罗,在吊篮里都被这豪迈之情感染,不由同叹到:
“真豪杰!”
钟尘子在王化戢无肆天下的笑声里,举目四望,这万丈笔直天坑,它的生成仿佛就是专为自己与王化戢,亿万年它在它里卧伏着,就为自己与王化戢自愿的进入它的身体,从此,一举成名天下,这就是囚禁得住钟尘子与王化戢的地方!这天坑光滑如镜的绝壁,如一张张正张开的大囗,也在与王化戢的笑声应合,却是在说:
“我看你俩如何飞出我这绝境,”
钟尘子看着王化戢大笑不止,悠悠自言:
“这天坑叫囚龙坑,这一回倒真囚住一条龙!”
王化戢听到钟尘子叹宛绝望的语气,从袖笼里抚出那小松鼠,王化戢脸上的血腥味,让小家伙马上不适起来。王化戢轻轻抚摸它,低言到:
“去把这里对你太安全了,自己找吃的去,也给我找一出路。”
钟尘子见王化戢一脸安适,一点也为头上那一条红布带在意,眼睛没有啦,仿佛他自己生来就这样。这个既成事实,钟尘子也只好幽然长叹一声:
“罢了,罢了。此后,老夫我也只好沦落成你王化戢的茶童走仆,这也算是你王化戢一生至高无上,也无人敢与你比拟。此后,纵丰九修与九禅再与你相对,也只有执鞋提壶!老夫与你在这里遇难,一切也只好认了!”
王化戢一听到这话,又忍禁不住,大笑而起:
“哈,哈,这一层好处,我早些时候怎就想不出呢?半生受这两个老不死的气,这一回我终得理直气壮,扬眉出气。”
“哎,你真厚颜无耻到无以复加的境界了,你这般的修为,莫说此时,二十年前,我们都是退避三舍,让其无耻之锋利。”
“我的无节操一直有底线,这你是知道的。”
“是呀!我知道,
白象寺里烧肥鸡,
天江书院尽歌妓。
天隆峰高无路行,
难倒王家登徒子。”
“少年嘛,不有话,少年轻狂,轻狂少年!我若那时就幕气苍苍,今天谁又来陪你。”
“这一句话,倒有理可解。走罢,老夫就为你沏一回茶。这些茶具与茶叶都是我从隆阳峰带来的。
你看,茶与茶具我都带了来。本以为你是理智之人,不会为一个情字所累,哪知,我们还是走到这一步!”
说到这里,钟尘子再也不想说话了,默默的引着王化戢向天坑西边走去,一边走一边向王化戢讲诉,为什么红山要把自己囚起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