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3 S愣住了……我已经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愣住了。

“……有栖川三六……的照片？”我轻声嘟囔，似乎是在询问ruby，但更像是醉汉的自言自语。

“五梦，你知道三六少爷的事？”ruby的脸上多了一丝疑惑。

“……不知道，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因为之前从来没有听你们提起过。”

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想把我知道三六的事这一点暴露出来。或许是因为我的内心，已经动摇到信不过宅邸中的任何一个居民……到了这种地步了吧。

“是吗？不过我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三六少爷在他七岁那年走失了。三六少爷的事，是过世的老爷下令，不要向任何人提起的。但我觉得既然现在五梦已经是有栖川家的人了，连这个都不知道有些说不过去。”ruby似乎并没有起疑，她支支吾吾地向我解释着，话语与脸上的表情倒是一致得很。

“……谢谢你，ruby，愿意跟我说这些。”我尽量压制住内心的波动，不让非常明显的表情变化出现在脸上。但我总觉得自己的嘴角在轻轻抽动，只希望ruby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没有……五梦，关于三六少爷的事，请不要向sapphire提哦，不然她会不高兴的。”

“我知道了，这毕竟是有栖川先生立下的规矩，sapphire知道了大概会生你的气吧。”

“嘿嘿，五梦你知道就好了。”ruby笑了一下，轻松地向我点了点头。

“……对了，ruby。我七岁的时候到过宅邸，我以前见过那个有栖川三六吗？”

Ruby用手轻轻托腮，思索了一会儿，对我说道：“这……我也记不清了。五梦与三六少爷其实是同岁。我想即使见过，相处的时间也不会很长。毕竟在那之后不久三六少爷就走失了。”

“是吗……真是可惜。如果有条件的话，我倒愿意和那位有栖川三六做朋友。毕竟天底下竟然还有长得这么相像的人，就像是遇到了另一个自己。”我尽力装出不经意的样子，与ruby进行着对话。

“是啊……如果是那样的话，不知道会有多好。”ruby微笑着回应我。

随后我和ruby之间的气氛比刚才好了许多，至少之后我和她还对晚饭吃什么进行了讨论。

……但ruby不知道的是，她不经意间向我透露的消息，是把骆驼压垮的最后一根稻草。

回到宅邸，把sapphire和理亚应付过去之后，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个人站在窗前，萦绕在我心头的不是学姐费尽口水、用了整整一个中午给我说的传奇故事。而是ruby对我说的只言片语。

那张照片……并不是我的照片……那个和我长得很像的男孩子，并不是我。

“……这么说，sapphire当初说的也没错，风璃确实把我当成了哥哥，但那是因为我和三六长着相像的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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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

……不对

……不对

……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不是这样

……没有那么简单

……没有那么简单没有那么简单没有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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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我的头突然疼了起来。

脑袋里，就像是有个蹩脚的裁缝在编织我的思绪一样。他把刚才这些杂乱无章、与逻辑和理智毫不相称的想法当做失色的毛线，不断编进原本已经有些清晰的思绪中去。

“并不是这样……”

不自觉地，我的嘴巴里也开始重复这句话。

……等等

请等一下。

……或许脑袋里的，并不是个蹩脚的裁缝，而是一个洞悉世界的隐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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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没错，并不是因为我和三六长相相似。而是因为……风璃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哥哥，她从头到尾都只关心着一个人。而那个人，是有栖川三六，不是来岛五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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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为什么她那晚嘴对嘴给我喂药时，呼唤哥哥的声音听起来这么空灵遥远，就好像她在呼唤天边的某人，而不是躺在她面前的我。因为她确实是在呼唤一个早已不知去了哪里的哥哥，一个被自己父亲当做失败实验品处理掉的哥哥。

这就是为什么，风璃会因为照片被看见而大发雷霆，又显得局促不安。那不是因为一个女孩，因为自己的秘密被撞见而感到窘迫。那是因为她怕我知晓她的打算，怕我反抗，让她没法圆满完成计划。

这就是为什么，在这几天里风璃会软化对我的态度。这是因为她想要稳住我……

生病时她担心的样子，她细致地为我掖被角的样子，都是她在做戏。

只有那一晚，她边呢喃着“哥哥”这个称呼，边亲吻一个与亲生哥哥长得很像的人，边流下的眼泪，是真实的。

因为ruby的话，这几天发生的事终于完整地连在一起了。

……没想到风璃是个行事如此荒唐的魔术师。那天她给我介绍有关魔术的粗浅知识，大概也是想让我怀疑学姐吧。不得不说，她确实做到了。

“嗯……咳……”

我的双脚一软，竟然一下子跪倒在地。

当皮肉与冰凉的地板相接触时，我才回过神来。正感觉脸上有些冰凉，用手一摸，才发现自己已经流泪了。

为什么流泪，我并不清楚，但内心确实存在被撕裂般的痛楚。或许是因为自己受了欺骗，或许是因为风璃的行事太过偏激又太过滴水不漏。

……又或者，我其实喜欢风璃，愿意相信风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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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又显得无力和滑稽。但我不知道除此之外自己还能做些什么，至少在心里给弓之进一个交代，或者说……让自己坚定地站到风璃的那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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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在去学生会室之前想到的。或许，我当时真正想要去与学姐对峙的原因，并不是为了给弓之进一个交代，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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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相信风璃，想要坚定地站到风璃那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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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或许才是我——有栖川五梦……来岛五梦，最真实的想法。

这种想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她在生病时关心我开始？还是从她那晚的吻开始？还是之前在楼梯上，她叫我哥哥开始？

这我说不清。但或许，我真的被这个可怕的魔女吸引住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仿佛在向虚空中的谁控诉一样，我的喉咙里，发出让我自己都觉得心酸的悲哀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