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立刻蜂拥过去,在晃动的地面和飞扬的尘土中艰难前行。黑豆偶然回头望了一眼还在身后的银蝶,她却依旧站在那里,不躲不逃,任凭泥土掉落在她身上。
黑豆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从她仰望的眼神和微微勾起的嘴角中,看到了名为解脱的东西。
……
“你这么急着想要跟敝人交手,难道不想知道敝人非要追杀你的原因吗?”鬼千秋悠然笑着,手腕一翻,折扇便带着鬼歌,将他整个甩进了楼中。
楼中没有一点光亮,空空荡荡的,之前鬼歌来时见过的那些侍女也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鬼歌被甩在中间的一条方形柱子上,背上撞得生疼。“不就因为我是从暗影楼逃出来的吗?”
鬼千秋赞许的点了点头,“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你逃出去的时候,应该还不知道这里叫暗影楼。是一个叫鬼展的人告诉你的吧?他是不是也告诉你了,半妖的事?”
“是你刻意安排的?”鬼歌睁大了眼睛。
鬼千秋摇摇扇子,表示错误。“他本来就有逃走的心,敝人知道,只是他没这个能力,敝人给了他一个机会而已。”
鬼歌眯起眼睛,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
“暗影楼中有个规矩,”鬼千秋甩开折扇,边摇边走过来,“只可进,不可出。为的就是避免有人把暗影楼的秘密泄露出去。敝人猜你也能明白,暗影楼做的,是一件多么不人道的事。”
“让人吃妖怪,硬生生的把人变成半妖。你和我说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鬼歌顺着他的话问。
鬼千秋却仍旧自说自话,完全没有要回答鬼歌的意思。“暗影楼的人以鬼为名,所代表的就是非人。最初创建暗影楼的初衷,只是为了降服妖怪,保护那些被妖怪残害的普通百姓。只是后来,人们发现,以人的力量,是无法战胜妖怪的。”
“人确实比妖怪更有智慧,但智慧并不能代表一切。于是就有人开始试验,通过一些特殊的方式让人也拥有妖怪的力量。”
“但为了避免这些人心存邪念伤害了同样身为人的同族,便创建了暗影楼,把这些人都关在了这里。”
“经过许多年的尝试,多到连暗影楼的人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尝试了多少种方法。听说,最早的办法就是尝试让人和妖怪结合,产下半妖之子。但这种方法最大的缺陷就是不确定性。半妖之子的妖力不确定,生产周期不确定,能否为己所用也不确定。”
“还尝试过缝合的方式,让大夫把妖怪的身体接在活人的身上,让人和妖怪的身体自行融合。但这种方式的结果,基本都是以死亡告终的。”
“最后发现了食用妖怪的方法,经过几年时间的同化,能够活下来的人,会逐渐拥有妖怪的力量。而且这种力量是稳定的,除非到死,都不会失去。实验最长的一次花费了十年时间,所以暗影楼便设定了十年的训练期。”
“而这种方式的弊端,除了在食用过程中容易被妖气侵蚀而亡之外,就是不能与人结合。其实半妖并没有丧失生育的能力,只是生出来的东西……人们都喜欢称之为,鬼胎。”
“为了保护暗影楼的这些秘密,我们从来不接受主动投靠的,也不接受有家室的。所有暗影楼的人都是孤儿,在外无依无靠,除了暗影楼,他们无家可归。”
“我们都是黑暗中的影子,聚集到了这一座楼中。”
“经过了百年来的发展,暗影楼的人越来越多,但也有了许多改变。暗影楼的工作不再只限于除妖,你有没有发现,你学的那些招式,更像是暗杀?”
鬼千秋好不容易给了鬼歌一个说话的机会,鬼歌却早已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暗影楼,已经不是从前的暗影楼了。只怕是有人别有用心,而我们都只是这局棋中的棋子。”
鬼歌静静看着他,身上的气焰早就已经被他这一番话消磨的无影无踪了。
“如果你再不来,还会有黑衣人会被派去暗杀你,即便你是这京城赫赫有名的捕头。想杀你的人,也有无数个罪名可以扣在你头上。所以既然你来了,那就,毁了这里吧。”
鬼千秋张开手臂,忽然天上落下一个惊雷,在他身后炸开,一瞬间照亮了他狰狞可怖的表情。
鬼歌只是觉得越来越疑惑,他到底是哪一伙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鬼歌最讨厌这种拐弯抹角的人,有话不直接说,非要别人去猜。
“敝人给你说了这么多,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暗影楼是个背负了无数条人命的地方。作为捕头的你,应该可以定个罪名了吧。”
鬼歌看着他,没有动作。鬼千秋无奈的笑了笑,“你不过来,那我就只好逼你出手了。”
他折扇一甩,瞬间便已欺近到鬼歌身前。折扇虽短,但丝毫不影响攻击的力度,鬼歌用刀抵挡,每一次虎口都是一阵酥麻。
两人在空荡的楼中交手,铿锵声阵阵,身形一闪而过,难辨你我。
鬼千秋折扇掩唇,仰身躲过鬼歌一击,转身回手折扇开合,便是一把月牙形状的银刃甩了出去。鬼歌横刀挡开,偏了银刃的轨迹,银刃撞在墙壁上,直接塌了一堵墙。
“按照暗影楼里的排位,你的能力可以达到上师,仅次于我之下。”鬼千秋反手又是一击银刃,他甚至可以不停歇的一直甩出银刃的攻击。
这些银刃并不是真正的刀,看起来像是幻影,实际上又有切割的力量。在撞到到物体之后,又会消失不见。
像风一样,来无影,去无踪。
鬼歌也使出旋风,虽然力量不及银刃,但至少可以远距离攻击。
鬼千秋是一个远身近身都能战斗的人。他的力量近乎完美,而且看不出丝毫痛苦或者疲惫的样子。所以面对这样一个完美的对手,鬼歌要做的,就是根据时机使出不同的招式,试图抓住一点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