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琉姑娘放心,我这船上可没有居心不良之人,请你来,只是想听你唱一曲。”师秦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邀请森琉进船舱。
森琉不为所动,冷冷的凝视着师秦,“我说过了,不登无礼之人的船。”
师秦放下手臂,依旧面带笑意,耐心十足,“可你已经上来了。”
森琉呼吸一窒,抱紧了怀中琵琶,心跳加速。她不明白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意图,但显然,不是个简单的人。
小心后退到船舷,四周视野开阔,一望无边。环绕在湖边的山遥不可及,看来,自己的生命就要到今日结束了。
嘴唇几乎要被森琉咬出血来,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转头瞬间,身体翻过船舷,便要落入水中。
师秦朝鸢震使了个颜色,后者立刻伸手去救,一把捞住了森琉胳膊。森琉手臂上一紧,身体坠落,双脚堪堪划过水面,湿了鞋袜。怀中琵琶没抱住,掉进了水里,咕咚一声,沉了。红色面纱也从脸颊滑落,飘落在了湖面上。
面纱之下,是一张白皙精致的俏脸。
心脏几乎因为紧张而停止,被鸢震拉上来时,森琉双腿软的站不起来,颓然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师秦在她面前蹲下,拍了拍她的肩膀。“何必这么怕我?我只是开了个玩笑而已。你唱的是我的词,又唱的那么好听,我听得高兴,想请你来喝杯酒罢了。”
“你的词?”森琉皱着好看的眉毛,却是不信。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唱的正是流传于民间的,皇帝的词。
“难不成,你就是当今圣上?”森琉问。
师秦眯着笑眼,心想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定然不会那么抗拒了。毕竟能见得圣上一面,对普通人来说简直就像登天一样难。
“哼,我才不信你的鬼话呢。圣上会派人闯入平民的船,还强迫于人?我所知道的圣上,才不是这样的无礼之徒。”森琉愤愤的说道。
师秦听了,面上却绽开了笑意,“哈哈,好,说的好!”
森琉手按着心脏,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双目一刻不离的看着他,好像少看一眼,他就会变成满口尖牙的恶鬼一样。
“鸢震。”师秦起身,“森琉姑娘的鞋子湿了,给她换一双吧。另外,去准备一把新的琵琶来。”
“是。”鸢震领命,直接纵身而起,张开翅膀,朝岸边飞去。岸上的人看到这一幕,纷纷扔下了手中的活计躲起来,还以为是妖怪来了。
匆匆买了双鞋袜和琵琶回来,森琉已经进了船舱,有一名师秦带来的宫女正在给她洗脚。
鸢震将东西放在她床边,便出去了。师秦在船舱外迎风而立,衣袖被鼓动起来,目光悠然,投注在远方的山尖。
走到他身边时,听见师秦正哼着小曲,曲子正是森琉方才弹唱的那首。
“鸢震。”师秦轻声唤道,“跟船家说一声,我要在这湖上停留三日。”
“是。”
这三日,他们在湖中心,近乎与世隔绝。没有人来打扰他们。
森琉整日坐在房中不发一言,新琵琶也一次没弹过。就算强迫她上了船,她也不会为人唱曲。
师秦捏着森琉的下巴,带着笑意的凤眼直视她的眼睛,看定她,看穿她!看得森琉移开双眼,不愿与他对视。她的手臂被师秦紧紧箍着,无法抽离。
“这么漂亮的美人,在这做商女可惜了,不如跟我回宫做妃子吧。”师秦话语中带着玩味。
“放开我!”啪的一声,森琉手臂挣开,一巴掌扇在了师秦脸上。登时,鸢震便掀开帘子冲了进来,正好目睹了两张潮红的脸。
一个是因为生气,一个是被打的。
师秦面色一凝,鸢震立刻退了出去。
“你这姑娘,脾气还不小。孤只是觉得,你唱歌很好听,刚好,唱的又是个最喜欢的一首。”说着,他起身走到床边,推开窗户,任清风带着湖水的清新味道吹进来。鼻间哼起那种曲子,师秦闭上眼,手指在窗框上打着节拍。
一曲唱毕,不禁感叹,“好啊!好词配好曲,简直绝妙!可惜孤不会琵琶,这曲子,唯有你弹了才好听!”
他曾说,词和曲是绝配,正如你和我,亦是绝配。
第三日,风雨大作。他们的船在湖面上摇摇晃晃,师秦下令,靠岸回京。
这风雨天,街上几乎看不见行人,却在他们靠岸时,岸边站了长长一排,足有上百人。这些人身着布衣,手握兵器,目标只有一个,便是师秦一行。
刺客?不像。这么明目张胆,倒像是地痞流氓。师秦唤了一声鸢震,还不等船靠岸,鸢震已先行一步跃出,振翅,俯冲。
转瞬间,他的身影便扎入人群。
可他一人,终究还是难以抵挡百人。船已向岸边靠去,无法调头,加之风雨阻碍,本就难以操控。岸边的人纷纷跳到船上,船上仅剩两名普通侍卫,亦是抵挡得吃力。
师秦让森琉呆在船舱里不用害怕,他披衣出去,正好一人挥刀劈头砍来。师秦手快,一记手刀落在他脖子上,只听咔嚓一声,登时那人脖子错位,断了气。
悠然漫步于甲板之上,大雨倾盆,阴风怒号。原本清澈的湖水被搅得一片浑浊,拍打在岸边,拍打在船舷。
周围都是厮杀的声音,三人对百人,金属铿锵,血光飞溅。
船舱的帘子偶尔被风掀起,透过缝隙,森琉看到了阴暗天地间,那一抹黑色的身影。
他不疾不徐,却能在抬手间,将旁人打落到湖中。
事后鸢震查明,那天突然出现的地痞流氓,是这江南城中某位公子雇的。而这位公子,就是在湖中心被鸢震扫了“雅兴”的那位。为了一雪前耻,雇人在岸边等了三天,终于等到他们靠岸。
只是没想到,上百人竟然被仅仅四人解决了,而且还调查到了他。
而当他得知师秦的真实身份时,直接傻了眼,瘫坐在地上,几乎口吐白沫。最后以恶意伤人之名被押入大牢,后半辈子都没有机会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