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游惊呆了！

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前几天刚有人跟自己说过！

她震惊的看了看高天，这货竟然完全没意识到，还在挠头傻笑呢。云游心中打鼓，最近难不成流行了一种名叫“发情”的传染病？

不过先抛开这些不说，云游此时最关心的，是燕祺的态度。不管这姑娘是不是燕祺以前的未婚妻，那都是以前的。燕祺现在已经答应了霜天，若是反悔，云游第一个不允许。

当初为了留下霜天，她可是白白给了珞灵狐狸一个任意差遣的机会啊！这个亏可不小，不能白吃。

于是紧盯着燕祺的背影，手中不自觉的握紧了算盘，要是燕祺敢答应，她先一个算盘拍过去。

燕祺显然也十分为难，要不是因为当年湘儿身死，他也不至于痛苦到几番失忆。

对于燕祺来说，湘儿可以说是引导他长大的人。

小时候的燕祺很胆小，在同一辈人中，他是年纪最小的，就连湘儿实际上也比他大几年。

只不过对于妖怪来说，几年只是一生中极端的光阴。

燕子妖最为之自豪的，就是飞翔能力。和其他鸟类的妖怪比起来，燕子妖最为轻盈，速度最快。

他们成年的标志，就是能够稳定飞翔。

燕祺一直不敢。大家都开始练习飞翔了，只有他胆怯。究其原因，是因为自己的脸狠狠摔过。

燕子妖练习飞翔的方式简单粗暴，站在一处山崖上，纵身跃下。张开翅膀，让翅膀自己去感受风的力量，熟悉控制平衡，掌握鼓动空气的方法，让自己不至于落下的太快而受伤。

太低矮的地方，翅膀还没张开就落地了，自然是达不到练习效果的。

大家第一次学习的时候，有长辈教导，但飞翔只能靠自己。

燕祺也没多想，一马当先。长辈飞翔的样子看起来很简单嘛，翅膀挥一挥就能悬浮在空中，他也在平地上尝试过跳跃，没什么难度。

于是跳下悬崖，黑色翅膀呼地振开，扑棱了几下，像掉进水中的猫，伴随着冗长的哀鸣，胡乱晃动。

越是焦急，就越是掌握不了平衡，燕祺狠狠地砸在地上，俊俏的小脸上磕的都是血。

头也破了，手也骨折了，身上满是刮伤擦伤。

趴在崖底，听得上面同伴们的呼喊声，却没有力气回应。

这一伤，躺了三个月才彻底恢复。结果其他小伙伴都已经会飞了，他的伤才刚刚好。

而且作为燕子妖，他还要继续。

可是他不敢了。上一次摔得太疼，只是站在崖边，身体就会回忆起骨折的痛来，双脚也会不由自主的颤抖。

他说，“我不想学习飞翔了，可不可以做一只不会飞的燕子？”

长辈们摇头叹息，“不会飞的燕子，哪里还称得上是燕子。”

可是他害怕啊。看着其他伙伴们自在地练习，他们已经很熟练了，可以在空中交叉画圈，可以随意转换上下左右的方向，可以俯冲下来忽然刹住。

他只敢坐在一旁看着。

伙伴们看他的眼光也渐渐发生了变化，大家都不愿意再靠近他，因为他是个胆小鬼。

学不会飞翔，就算白发苍苍了，在族里也只是只未成年的燕子。

“喂燕祺，你打算一辈子当胆小鬼吗？”少女叉腰，出现在燕祺面前。她一身红衣，衣服上是她娘亲手绣的牡丹，倾吐娇艳。燕祺知道她叫湘儿，族里的人都知道。

因为她娘有族里最精妙的刺绣手艺，而她，最喜欢穿火红得像凤凰一样的衣服。

她总说，凤凰真美。说不定我们和凤凰是同族呢，都会飞。

她一身红衣如火的样子，确实和真正的凤凰相差无几。

湘儿拉着燕祺的手，“走，我教你飞。”

燕祺仍是退缩，“我不要！”

“不行！你这样太没出息了，还是个男孩子吗？”少女霸道得不得了，非要他从了自己。几番威胁加恐吓，燕祺满头是汗。

被湘儿强行拉到悬崖边，不由分说，便带着他一起跳了下去。

燕祺一声长长的惨叫回荡在山谷间，久久不散。

湘儿力气小，她只想着带燕祺一起飞，却没想过自己带不带得动他。结果两人一腾空，就直直的往谷底掉落下去。湘儿振翅扑腾了好几次，根本使不上力量。

掉在谷底的密林中，幸好被树枝接住了，才没有死死的摔在地上。

湘儿紧紧扣着燕祺的双手，因为刺激而睁大了眼睛。胸口剧烈起伏，好像呼吸随时都会停止一样。

她挂在树枝上，双手被抓住的燕祺垂在她下面。燕祺身体来回荡悠，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再受几次这样的刺激，他觉得自己可能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而后就听咔嚓一声，树枝断了。

两人一上一下落在了树下的枯叶堆里，湘儿砸在了燕祺身上，砸得他差点吐血。

燕祺欲哭无泪。

直到后来他飞起来了，真不知道自己经历了多少次同样的惊吓。

燕祺大概是族里唯一一个被女孩子带着学会飞翔的人。其他男孩子见一次笑一次，笑他胆小，笑他要和女孩子牵着手被人推下山崖，笑他和湘儿一起掉进密林，笑他好久好久都学不会。

后来，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燕祺和湘儿手牵着手翱翔于天际时，不知道羡煞了多少旁人眼。族里长老指婚时，二话不说，就把湘儿只给了燕祺。

那可是族中一朵花啊！人见人爱啊！可他们只是看到了两人的甜蜜，哪里知道他们身上受过多少伤。

谷底有一片荆棘林，燕祺刚刚掌握了一点飞翔技巧时，两个人没有方向的乱飞，控制不好方向，只能任由翅膀的带领。

无意间就带到了这处荆棘林中。不知哪来的一阵小旋风，带偏了两人飞翔的轨迹，就朝着荆棘林一头猛扎下去。

转弯已经来不及了，何况，他们还没掌握那个技巧。一向霸道的湘儿惊吓得闭上了眼睛，认命了一般。燕祺翻过身将她紧紧护在怀中，背冲着荆棘砸了下去。

他没有放弃，翅膀依旧震动着。他只是希望，就算自己被荆棘刺穿了，也别伤到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