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走在自己前方的卡萝尔,艾因一直默默地跟在卡萝尔的身后,之前从埃罗城到奥克斯城路上的交谈此时完全被平静所取代,两人之间的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尴尬。
那天昏迷之后,再一次睁开眼睛,两个人都躺在了医疗室里,艾因睁开眼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和卡萝尔一起还不到一个月,自己就已经两次在医疗设施内醒过来,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但是,这并非艾因所烦恼的,真正让他有些无措的是在副会长的结界之内,卡萝尔的突变以及那回忆之中的一切。
那一切的回忆像是电影在自己的面前放映,但是,却又如同感同身受地经历过一样,让人莫名的悲伤起来。
“拉米娜……”
想起了那个在结界之中,从卡萝尔嘴中所说出的那个名字,艾因的脑海之中所闪出的人影居然是那名银发的少女。
“她就是拉米娜吗?”
正说着,艾因看向了躺在一边还未醒过来的卡萝尔,两人的面孔不断重叠在一起,似乎一模一样又似乎完全迥异。
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卡萝尔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甚至连艾因都有些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似乎连那天让自己和她的相遇也像是被安排了一样。
然而这样感觉的也并非只是艾因一个人而已。
卡萝尔的心中对于自己真实身份的怀疑从那天在梦中见到自己的父亲之后就一直从未变过,那一句“你不是普通人类”的话语从那一天起,就一直像是自己心头的一个刺一般,一直就那样扎在那里。
而卡萝尔也并未告诉艾因,在那一天副会长对于自己进行测试的时候,自己昏迷之后所看到的那些画面与景象。
她看到自己被一位少年牵起了手,尽管自己根本不认识那少年,但是,自己的心里却不断地被幸福所充满,而后与那位少年结为夫妻,一同散步,一同旅行的场景不断地划过,一直到最后一个黑暗与战火充斥的画面为止。
少年举起手中的剑不断斩杀着向着两人冲来的敌人,少年的勇武在那一瞬间犹如天下无双一般,无人可敌,但是,面对如同潮水一般涌来的敌人,即便勇猛无双,少年依旧被逼的不断退后,一直到一把利剑贯穿了自己的身体,视线一片漆黑为止。
而在一切都被黑暗所取代之前,自己最后所看到的,也是少年在惊讶之中被人偷袭与自己一样倒下的情景。
那一刻,自己的双眼已被眼泪噙满,悲伤与不甘一同涌上。
但是,当自己真正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一切却都是一场梦境,自己躺在床上,依旧是那个被人灭门的落魄贵族。
“阿尔丁·阿里斯提亚斯·帕斯特洛。”
这是那个梦境之中,自己呼唤着那位少年的名字,也是醒来以后,唯一能够让自己感受到那梦境存在的东西。
“阁下。”
【生命之树】的入口,一名银发的青年正站在那里,那张精灵族男性天生俊美的脸上,确实一副严肃的神情,而守护在门外的两名守卫在见到了青年之后都十分惊讶地向着这名青年行礼。
“父亲的遗体已经在里面了吗?”
“是的,王上的遗体已经安放在了里面,直到演武祭结束之后,则会被放入树的【安魂晶】之中。”
对于这名青年,两名守卫完全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这位青年,正是上一任精灵王的嫡系长子,银月皇室的正统血脉,因赛德斯·阿德金·图穆·银月。
因赛德斯望着面前的【生命古树】,作为金纹谷之中除了银月皇室的城堡·匹库里埃之外最为壮观的建筑,【生命古树】可以说是十分雄伟,直冲入云,不断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参天巨木,不但是精灵王们的安息之所,也是精灵国的象征。
“我希望能够在父亲安葬入【安魂晶】之前,在最后见父亲一面。”
“好的,请随我来。”
因赛德斯跟随着守卫向着【生命古树】的前的台阶走去,走到了一扇门前,两名守卫停下了脚步转身朝向了因赛德斯。
“虽然我们相信阁下,但是,进入【生命古树】绝对不能携带任何兵刃,请阁下配合我们的工作,卸下身上的武器。”
【生命古树】作为历代精灵王安息之所,绝对不能够带入任何的武器这一点是历来的传统,因为祭司们说,那样会让杀伐之气污染【生命古树】而打扰精灵王们的安息。
因赛德斯点了点头,将身上的佩剑解下,交给了其中一名守卫,然后径直走向了那扇门前。
因赛德斯将手放到了那扇门上,金色雕纹装饰的大门开始闪烁起了微微的光芒,而之后,一个淡黄色的法阵出现在了因赛德斯的脚下,逐渐的,光芒将因赛德斯完全吞没。
视线再一次恢复之后,自己已经站在了一个大厅的正中,周围,四个天蓝色的水晶支柱支撑着整个大厅,而在这四个支柱的之间漂浮着四个巨大的琥珀,在因赛德斯的头顶还有一个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琥珀。
周围的四个都是自己父亲之前的精灵王们,也是自己的先祖,而头顶上的这一个,则是缔造了整个精灵国的初代精灵王——克利亚托·迪亚蒙德·银月。
因赛德斯看着这些漂浮着的琥珀,这些琥珀便是专门用来存放精灵王遗体的【安魂晶】,能够让尸体永不腐烂,据说还是让精灵王的灵魂变为守护之力的媒介。
而自己的父亲,即将在此安眠的第六位精灵王,此刻正安睡在自己面前的一具石棺之中,因赛德斯看着那具石棺之中的父亲,他的面容是那么的安详,就好像是对着人生早已了无牵挂了一样。
“这样的面孔,是讽刺还是算个善终呢?你所信任的那个小姑娘自始至终还是没有能够见到你最后一面,反而,是我这个亲身的儿子看着你死在我的面前。”
面前的尸体毫无动静,而因赛德斯却像是在说给什么人听一样,好像面前的这位父亲的死亡只不过是假象而已。
“这就是你所希望的是吗?看着那个小女孩坐上那个险恶的王位,然后,自己撒手人寰?真不知道你的这份自私要坚持到什么时候,就算是死,也要坚持你的想法?!”
自顾自的说着不知所谓的话语,因赛德斯没有大喊大叫,但是那一字一句却又像是在发泄着心中的某种感情一般。
“那么,你就躺在那里看着吧,那个小姑娘是不是真的能够在你给她的那把椅子上坐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