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亚所说的并无道理,郁尘没有可挑剔的,留她在身边的确稳固江山。
不对不对,朕绝对不是这样的人,朕喜欢郁尘,怎么可以被旗亚的三言两语所迷惑了心智!
四年,整整四年的相处,朕追了国师数年,朕连断袖都不怕,朕怎么会不喜欢她呢?可是朕为什么说不上来,为何朕不愿郁尘为妃…
他眼神凝望前方,前方是床榻,郁尘喜欢坐在床榻上看书,朕喜欢透过袅袅檀烟痴痴的看着她,看着看着,笔不知不觉从手中滑落,打破了这片静穆。
她好似发觉了什么,眉黛一挑,抬起头来,朕是慌忙转移眼神,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随后,她便拿起书,望脸上一挡,遮住半张脸,朕稍稍抬起头看,隐约看到她低下头微微一笑。
想到这里,浩轩竟有些羞涩,当时年纪过小,只觉得国师身段阿娜,捏书的姿势颇有女子风范,朕实在过笨,早该想到此事了,也不会弄得如今那么乱。
他伸了个懒腰,有些乏困,从台阶上起身,见天色还早,他走出紫云殿,去了清尘殿。
浩轩蹑手蹑脚走进房间,怕吵醒了郁尘。
他至与书房内,拿过案几上的一本折子,透过月光照射,照与折子上,折子上字,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一看便知是郁尘字迹,原来她已经帮自己将剩余的折子全给批阅完了,哎,真是辛苦了她了!
浩轩本想将折子放下,猛然间发现折子上化开的字,他用手轻轻的抚过,这是水将字化开了,可这案几上除了笔砚,没有任何的茶盏,这折子上怎么会有水。
他心中一惊,这折子上的莫不是泪?
他放下手中的折子,拿过火折子点燃烛来到床旁,见郁尘将整个头皆埋在被子中,他轻轻挑开郁尘遮在脸上被子,刹那间他惊愕了,郁尘睫毛润湿,眼角还挂着泪,额上的汗水湿透了青丝。
他放下烛台,将被子拉到一边,举起袖子为她拭着额上的汗,随后伸过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他解下龙衮,吹了烛火,躺与郁尘身旁,伸过手,轻轻将她揉入自己怀中。
自己答应过她要回来的,差一点就反悔了,郁尘,朕没有反悔,朕还是回来了,旗尔那儿不好,还是你这儿好。
他俯下头在郁尘额上轻轻一吻,双手揉着她入睡。
*
旗亚邀请郁尘去她那雅轩阁一坐,郁尘进宫多年很少踏入这后宫,去的最多的也是千秋阁,当她来到雅轩阁门口,此阁楼是“先后”曾经的住处,果真是雍容华贵、不失富丽端庄。
这阁楼四周全然种满牡丹花,此牡丹虽红灼似火、方才下了雨,艳丽的瓣上滴答着水,玉骨冰心般透。
在微微风吹过,那芳香更是浓郁,使人沁人肺腑,令人陶醉。
此阁楼别人住还真是不合适,旗亚住最合适不过,这牡丹也极其最配与她,牡丹色泽艳丽,且风流潇洒,乃是花中之王,更有国色天香之誉。
旗亚靠近牡丹花丛,随手捏下一朵牡丹,往自己鼻子上嗅了嗅,最后竟是随手一扔。郁尘诧异不解的看了看她,见她一手扶着腰,一手搭与雪儿的手上道:“牡丹虽好,但我纳旗亚更喜欢玫瑰,玫瑰不及牡丹香,却也好闻,最主要的它带刺,有个性。”
一旁雪儿欠了个身道:“德妃娘娘不宜久站,奴婢扶您去阁中吧!”
旗亚转过身亲切得拉过郁尘的手道:“妹妹还从来过姐姐阁中吧,进去坐坐吧!”
郁尘点点头,其实她听闻过玫瑰,未曾见过,只知道它妖艳不可得,容易伤手。
进入阁楼,她有些惊住,阁中所设不似中原,那床紫纱绕床,从天花板直垂与下,梦幻,最为吃惊的那壁上之画,不是四君子,更不是什么名贵画卷,竟是一副仕女春图。
几个女子鲜活与画中,皆是袒胸露背,甚至还……郁尘是学医的,且她性子也不似急躁,她瞥过那幅画。而她身后的琼儿见此画卷忙捂住了双手低下头羞道:“这,这什么画啊!真是羞死人了。”
从外面走进几个侍女听到琼儿话不禁意笑道:“姑娘莫要害羞,这叫仕女春宫图,是我们三公主所画。”
郁尘听完几个侍女的话心中不尽赞叹,此画的确过分了些,但这画的竟是如此栩栩如生,由此可看,旗亚是个做画高手。
“不过随手捏画,妹妹来,喝一口茶,此茶啊可不是你们中原的茶,保你没喝过!”
旗亚一边拉过郁尘的手一边说着。两个侍女端上两碗茶放与几样小点心放于桌上,见银色的茶盏内不是茶而是乳液,这看起来像是羊奶,可又不像。
郁尘有个习惯,坐下时,便提过袍子而坐,可今日穿的是裙子,她刚要提时,缓缓的将手放下了,并将两条腿平放,其实她还真是习惯。
见桌上放着两只精致别样的茶碗,与一壶雕琢特殊的银茶壶,这茶壶上镶着几颗妖艳的红宝石。
旗亚十指托起茶碗,指甲上的一抹红艳使得肌肤更加白皙,不过这过于妖艳,让人看了有些头晕,她放下碗,见郁尘一口未喝,拿出丝帕擦了擦嘴道:“怎么,妹妹是怕姐姐在茶里下毒不成。”
“哪有,我喝过的茶也数多,可还未见过这样颜色的茶,郁尘愚昧敢问姐姐此茶有何名堂。”郁尘纤指托起茶盏,闻了闻,此茶闻甚是难闻,不想像里喝的茶那般清香好闻。
“什么明不明堂的,此茶名酥油茶。是有牛与羊奶中提炼出来的,酥油是我们那儿每日不可缺少的膳食。
我们呢将此物做成糕点。不过我虽喜欢吃这,但自从有了孩子,就不能吃这些了。”
旗亚说着举起手往自己的小腹上轻轻抚摸了一下。
郁尘见旗亚一番好意便勉强喝上一口,她愣住了此茶味道很是特别,她又喝上一口,发现淳香可口,精神顿爽,她放下茶碗时,旗亚拿过那银壶为郁尘倒满。
郁尘顿时觉得旗亚比她想象中的热情,以前对她又不少偏见,加上雪绒的那件事,本以为旗亚是一个狠毒的女人,因为她喜好制毒,在冷国是出了名的炼毒高手,冷国人称蛇蝎毒雀。
由于进宫,她手中的东西全是禁物,皆被上交,甚至她也心甘情愿将那些毒物毁于干净。今日郁尘与她接触,她觉得旗亚并没有那么坏,是自己想的太多。
旗亚慵懒得坐与椅子上,那凸起的小腹似月弯一般微微显出,郁尘透过桌子看向旗亚的小腹,她觉得旗亚的小腹比一般两月的要稍稍大些,自己固然不懂这些,兴许是旗亚吃的好缘故,这腹中的孩子也偏大些。
旗亚见郁尘眼神一直望着她的小腹,本想用袖子遮住小腹,怕郁尘看出什么破绽,可她细想,竟把袖子放下了,举起手抚摸了一下自己小腹笑了笑道:“看着妹妹这神情,也喜欢小孩子吧,来,过来摸摸!”
郁尘起身欲想走过去,被身后琼儿拉住,她低下头冥思想,琼儿提醒的对,还是小心点为妙,她走到旗亚身旁俯身而下,小心举起手有些犹豫,旗亚拿过郁尘的手轻轻抚摸在自己小腹上,眯起双眼而笑道:“怎么样,想不想与陛下也生一个啊!”
旗亚的话顿时让郁尘脸颊绯红,她伸回了手坐与凳上不由自主一笑“我甚是喜欢孩子,但这孩子也是缘分的事,也不求与一时,顺其自然吧!”
说着她起身走到窗口,想消内心害羞。郁尘眺望远处景色,转头时瞧见睡椅上一件东西,将她给吸引住,移步走到睡椅前,撩起此物,恍然大悟。
原是红盖头,咦?此鸳鸯盖头不是前日与千秋在珠宝铺看到的那个一模一样,她心中有些诧异,眼中在渴望什么,她举过手轻轻抚过红盖上绣着的戏水鸳鸯。
“雪儿,本宫不是叫你将此物收起来吗?怎么还放在那!”旗亚搀着腰起身训斥道,雪儿忙归与地上谢罪道:“德妃娘娘息怒,奴婢,奴婢忘记了,奴婢这就去收起来。”
郁尘全身投入在此红盖上,完全没有听到他们对话,待雪儿站在她面前时,她方才意识到,将手中的东西物归原主。
雪儿接过盖头笑了笑忙欠了个身道:“国师大人,您觉得这盖头好看吗,这是昨儿晚上陛下送过咋们德妃娘娘的,陛下说他很是惦念新婚那一晚,让他至今难忘的。
昨儿个夜色正好,与那一晚呼之接近,重回故地,特赐喜盖,重温旧人好,是啊,新人不过是一时新鲜,再怎么好,也不及旧人。“
说着雪儿将手中喜盖叠折起来,向内阁而去,郁尘站与一旁,两手皆空,她知道雪儿这番话故意说给她听得,说到底自己的确没名没分,她口口声声对浩轩说自己并不在乎,听到旁人之言,自己多少心中有些不舒服。
“妹妹,你别雪儿瞎说,都是姐姐把她惯坏了,现在说话越来越放肆,这喜盖不过是拿来玩,让我一个身怀有孕的人解一时之闷罢了。
妹妹,姐姐知道你懂医,之前在御花园妹妹叫姐姐穿些宽松的衣裙,姐姐对这方面的确疏缺,妹妹再多讲,姐姐好多加注意。“说着旗亚拉过郁尘向内阁走去。
曾她们二人也不曾多聊,今日难得聊上几句,若不是同处宫中,旗亚倒是想交郁尘这个友人,可她们偏同处宫中,有些事不得不顾及着自己,与往后在这宫中未来之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