纺织女工小凤,紧紧地牵住泥巴的手,彷佛她一松手,就失去他……
泥巴,心乱如麻,他似逃地又到昆明,在春城游荡……
有人把男女之情用桃花形容,并把爱啊情啊的运际,美其名曰“桃花运”,这令泥巴费解。
桃花是美丽,是绚烂,是五彩缤纷,是有几份美人颜。可是桃花又甜又苦又涩吗?有爱情的味道吗?
虽然,泥巴是乡村人,自小就见过桃花,见过千姿百态的桃花。讲真,桃花他还没尝过,是什么味道?
桃花运,又是怎么得来的?这,广读诗书的泥巴,此时也无知了,无词了。
不过,古人发明桃花运一词,并赋予其含义,大概不会空口无凭吧?即便如此,那也是春天的事了。泥巴,他哪有春天?
正是夏天,他才吃过酸酸椹,才逃到昆明,他的心里只有酸酸涩涩的味道。
泥巴,却遇见了桃花开。夏天,大夏天的,桃花竟然开?
昆明,不愧是春城,四季有花绽放。又见桃花开,在春城又见桃花开,这,一点不怪。
奇怪的是,泥巴才逃脱几次女人的围捕,冲出几波情网,所谓的桃花运又来了。
看来,三十岁的泥巴,正走桃花运。看来,泥巴已近情关,他别无选择。看来,泥巴命中注定的痴心爱人,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
徐姐,她真不愧是泥巴的好姐姐,是最关心泥巴的生意伙伴。
真是的,是担心泥巴真得找不到媳妇?还是担心她的小妹嫁不出去了?
她竟然,把她的亲小妹,硬交给泥巴。她大声对泥巴说:“泥巴,带小丽逛街去,买套绿裙给她,夏天热嘛。”
是命令,大姐大的命令,泥巴不敢不从。
于是,泥巴只好乖乖地带上徐姐的亲妹妹小丽,去逛春城的正义路,青年路,南屏街……
从上到下,从外到里,泥巴给小丽买了一袋又一袋,把她从头到尾武装一番,让小丽美得——浑身乐成了花。
其实,泥巴对小丽并不陌生,她是徐姐的亲妹妹,他是徐姐认下的好弟弟,生意伙伴。
只是那时,泥巴二十八岁了,小丽还是青青小少女,在泥巴眼里,小丽还是个小姑娘,小娃娃。
他们相识在春城,在姐姐家。
泥巴与小丽的姐姐,都是做烟上的生意,都在玉溪、昆明两地做。
小丽的姐姐徐姐做生意真是厉害,很有一手,很有本事。
她从玉溪到春城闯天下,短短几年,竟然在昆明安了家,在南窑火车站旁的绿叶大厦里,有了自己的店面。而且,她智识过人,广交五湖四海的生意人,她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泥巴,就是跟着徐姐干,跟着她闯。徐姐对泥巴这位故乡人,特别厚爱,特别优待,把他当做弟弟,在生意上给他优先权,给他特珠照顾,还把她宝善街的一处住房,给他落脚住宿。
那时,泥巴是徐姐家的常客,他到徐姐家,像在自己家一样。
那时,小丽常常上昆明姐姐家,给姐姐带带孩子。所以,泥巴与小丽见过几次面,一起吃过几次饭。
那时的泥巴,是不是一个无赖?是不是一个不务正业,而又做些冒险违法勾当的家伙?这大概是泥巴给小姑娘小丽的印象吧!
当然,徐姐肯定是欣赏泥巴,赞扬泥巴的,他们是一类人呀!
可小丽——小姑娘小丽,她是纯净的人呀!
记得,泥巴与她讲话,她一脸的红晕,显得羞羞涩涩,话也不敢多说。
在泥巴的眼里,她还是一个情窦未开的小姑娘。
多次的见面,多次的接触,狼性的泥巴,有时心中龉龊乱想。
那时,泥巴身体放空,都二十八岁了,失恋多次,现实中没有真女友,他对女人,有欲望,有歪心。
面对青春惑人,面对相貌娇好的小丽,他有机会,就讨好她,甚至,引诱她,调戏她。
徐姐,对泥巴的所做所为,看在眼里,不仅听之任之,似乎给他机会,给他支持。
泥巴私心里猜想,徐姐欣赏我,自然希望我成为她的妹夫吧,因为,在她眼里,我能挣钱,还颇有些文化,人长得不赖,家境还可以……
泥巴记得,他第一次带小丽去看录像,她竟然柔柔顺顺地跟着去。小丽,她的性格很温良。
那时,在小丽眼里,泥巴是不是一个半老的大叔了?还是一个又痞又冲闯的坏坏男人?
或是,她惑于姐姐的私下劝说,对他蛮是顺从。或是,她小,幼稚,只能看到他好的一面,不能看穿他的邪恶,他的别有用心。或许,她像姐姐一样信任他,欣赏他。
泥巴记得,在录像厅,他边看录像,边握着她的小手——她竟然乖乖地让他握着、搂着,她少女的手心,沁满汗,湿湿的,脸蛋,红红的。
好像,泥巴大胆地要吻她,她才闪开,躲开。可她,还是一脸地笑。
这,让泥巴怜香惜玉起来,不忍残手。
后来,泥巴与小丽再相遇时,她少女的脸上,含情脉脉了。
有机会,他们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看录像,徐姐,都把泥巴当妹夫待了,春城昆明,似乎认为他们恋爱了。
后来,后来泥巴知道,原来小丽——小少女小丽,是理发师。
她在玉溪闹市街上有店面。此后,泥巴到玉溪,常去她店里。
她竟然,手艺不凡,带了不少徒弟;而她的徒弟们,以为泥巴是哪里的大老,富人或富家子弟,是她的男朋友。
小丽每次见到泥巴,她都那么欢畅。
一天,小丽对泥巴亲热地说:“泥巴哥,明天我妈过生日,请你到家来吃饭。我姐他们要来呢!”她一脸灿烂的笑。
徐姐的妈妈过生日,小丽的妈妈过生日,请他去,泥巴肯定去。
于是,泥巴去了小丽家城边的村子里。当然,他不会忘记备上厚礼。
泥巴一进小丽家,他顿觉,小丽妈妈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女婿,一脸地慈笑。
小丽一大家的亲人,亲戚们,那神态,那眼神,全像审视小丽未来的丈夫,把他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量了几遍,又都,露出满意会心地笑。
泥巴隐隐听到小丽的妈妈说:“猪兔正好!大几岁正好……”
当时的泥巴,他感到满满的亲情,满满的美好气息。
这,哪是她妈的生日?是相我泥巴吧!可他们,都像小丽一样的眼睛一一全都相走眼喽!
我泥巴是不堪的男人,我心里明白,我不配得到小丽的爱,更不配得到小丽的爱情和婚姻。
徐姐始终对我泥巴那么好,小丽的家人如今又是对我这么亲热,这么期待,我不想负于他们,我泥巴不想辜负了小丽,毁了她美好的人生。
于是,自那天过完小丽妈妈的生日后,小丽对泥巴,更亲热,更亲密了。
但泥巴,是内心羞愧,心虚,或是内疚,他离开小丽,绕开小丽,见小丽就躲……
可是,今天徐姐把泥巴一声招来,要他陪小丽去转街。姐姐的一片心啊!或是小丽的一片情啊!
泥巴陪小丽转了半天街,他只是给她买穿买用,却一句有用的话不说,一件有意义的事没做。
他们临分别时,小丽突然拿出一张请帖给泥巴,温柔地说:
“下个月,我哥结婚。他结了,我们……”
她话还没讲完,那粉脸一下如火——瑰丽的火花,在脸上绽放。
命运真是出奇不意,命运真是莫名其妙。
泥巴正在昆明打理生意,脚忙手乱。突然,他的传呼滴滴滴叫。
泥巴一看,是妹妹发来消息:家里发生事了,是大事,马上回家。
什么事呢?会是什么事?还大事呢!
一路上泥巴忧心忡忡,胡思乱想,心里有几分担心。
可是,当泥巴跨进家门,家中并无异样,他心中很是疑惑。
小妹说:“哥,是妈叫我这样给你说的,叫你马上赶回来。”
母亲看着泥巴,一脸的喜悦。
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谁能想到,很少来往的村中一位大婶,似走错了路,来到泥巴家里。
一进门,这位大婶大嗓门喊起:“泥巴他妈,我特意跑来,是要告诉你家一个特大的好事。
我亲家的家里,来了一位远方的姑娘,那样子,那样子长得太好瞧了!
那样子,那样子蛮像你家的泥巴呀!我一看,这不是天生的一对么?
快快快,我带你去看,一看你会欢喜!你会喜欢!
你的儿子泥巴更会喜欢!”大婶边嚷着似的说,边拖起泥巴妈的手就走。
大婶连拉带牵地拉着泥巴母亲的手,来到秀美的,州大河旁的周家村,她们去给泥巴相亲。
“老大姐,我不是吹,这位姑娘,你见到了,你会非常喜欢,你的儿子见到了,他更会喜欢。”大婶自信的一路笑着说。
泥巴母亲也不由地被大婶的欢乐感染了,她满脸的欢喜,高兴地说:“真是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我要好好谢谢大妹子啦。事成了,好好谢你这大媒人。”
一会儿,她们踏入一户普通农家人的家里。农家昏暗的家中,一位非常美丽的,别致的,与玉溪女人不一样的少女,呈在泥巴母亲的眼前:
她高挑的身材,洁白的肌肤,一双水汪的眼睛,脸上的高山红,似一抹彩霞,朴素的穿戴,也掩不住她貌美如花。
母亲一见,不问她是外地本地,不问她是寒是暖,一下就满心欢喜。
泥巴的母亲欢喜连声地说:“这姑娘,我喜欢,我喜欢!我儿子,会喜欢,会喜欢!我会,我会待她如自已的儿女,自家的女儿!”
乘着喜悦的心情,母亲急急忙忙把儿子招回家——连吓带骗叫回家。
一见泥巴,她老人家忍不住欢喜地说:“泥巴,就是这个好,就是这个姑娘好,你一定会喜欢,你一见到她就会喜欢的。明天,你去看,你快去看,我已经答应了,让你们快快结婚。”
看母亲高兴的样子,听母亲夸得天仙似的,泥巴澹澹应着。他心里想:她是天仙?还是嫦娥?这么让母亲高兴?
什么样的女人,我泥巴没见过?大城市女人的美丽,让他领教。平凡柔善的周芳,让他失落。千姿百态的风尘女,让他戏弄……
我泥巴已经无心,只要母亲高兴,我就了却母亲的心愿。
可是,我怎么向纺织女工小凤交代?我怎么向徐姐的妹妹小丽交代?
在母亲急迫的催促下,泥巴跟随母亲,去看看那位,使母亲十分欢喜的少女。
“泥巴,快走啊!”一路上,母亲不停地催。
也许,是那位大婶私底下夸张地介绍。也许,是上天暝暝之中的安排。也许,这对上天注定痴爱的人儿,他们的心灵早已经相通……
大婶介绍的少女,泥巴母亲一见便看上的少女,正是我们的女主角——高山上的杜娟花。
此时此刻,高山上的杜娟花,她一见到泥巴,彷佛,她悬在心间千百年的一块大石头,轻轻地,平平地落下。彷佛,她在阴暗的角落,看见灿烂的阳光。彷佛,她等待,盼望千年万年的王子,终于出现。
她秀丽的脸上,荡漾起欢悦的一朵朵杜娟花。
泥巴一见杜娟花,他从这张如岚云般的容颜上,看到她眼中的沧桑和渴望,一种同病相怜的思绪,随即渗进他的脑海。一种愰如隔世的情缘,立刻驻入他的心间,使他立刻,滋生一种抶弱济贫的大男子汉情思,使他内心不由地升起一缕缕柔情爱意,他满腔的情爱激荡……
在她殷勤送上的热气香茶中,泥巴耳朵听着母亲和人们的欢声,他的双眼凝眸沉浸在眼前这个鲜花一样的少女。
“唉,你怎么才来?才来!”
【作者题外话】:你怎么才来,我的女神,美丽的杜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