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再见暗恋,女神如烟
暗恋女神如星堕,美梦如烟痴情空。
在泥巴的内心深处,有一个梦境,有一位女神,让他如痴如醉,让他深藏心底。
让他深埋脑海的梦境,让他深藏心间的女神,其实是他一见就梦想,一见就钟情的少女。
梨花如雪,碧草芳菲,红裙似火,大城市少女生动风韵,深深烙在他的心底,荡在他的梦里。
少女,使他暗恋,使他默默地暗恋,深深地暗恋,久久地暗恋……
她,她是他心中的向往。她,她是他脑海的梦幻。她,她是他内心的炽爱。她,她是他的神圣,他的女神。
女神,女神一直就在他的眼前,就在他的身旁,可她,像夜空的星星,像明媚的月亮,他看的见,他天天看的见,可是,他摸不着,他摘不到,他只能想象,他只能偷偷地暗恋。
幸好,泥巴的这份爱恋,这份暗恋,是甜蜜,是一味修复他心灵创伤的良药,是他内心里的慰藉。
她太甜蜜了,像一颗糖,他含在嘴里,甜蜜蜜的,他不舍嚼碎,不愿吞咽,他怕失去这美味——美好的甜蜜。
当泥巴现实中的梦,一个一个破碎,当泥巴生活中的爱,一次一次泡灭,他心中深藏的爱,深怀的梦,他始终不敢触及,不敢去拥有。
可是,上天,上天是要让他所有的梦全破灭?还是要让他所有的爱全烟灭?竟然,他藏得那么深,隐得那么深的爱情,也一瞬烟灭。
很深很深的爱,一瞬荡尽,萦绕脑际久久的美梦,瞬间逝去。
惊讶,泥巴很是惊讶!
泥巴生意圈中最烂的福建王——烟标王哥,他今儿带来陪欢的女人,陪他开房的女人,竟然,竟然是她?
是她,是泥巴暗恋深深,痴爱久久的女神。他一下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却什么也看不见,却话也说不出口。
这,不由地让他梦破,心碎。同时,他的脑海中,他的眼前,浮起一幕幕心中的暗恋……
人的一生,或多或少会有那么几次暗恋,或青涩,或浓烈,或温馨,或凄苦……
有的暗恋匆匆瞬间,有的暗恋一闪而过,有的暗恋几个星期,或几个月,就烟消云散,有的暗恋一年二年三年,便心灰意冷,热情耗尽……
而泥巴,内心默默暗恋一个女人,竟然许多年许多年。
让他,让他一见倾心,一见钟情,一见暗恋的少女,她使他:
初见,就失魂落魄,印在心田。一听到她的声音,他就欢欣。一看到她的身影,他就心颤,浑身不由颤抖,热血沸腾,神思梦幻。他一想到她,就止不住地动情。他一忆起她,就内心甜蜜,浑身舒畅……
然而,他只是暗恋,对她只是默默地暗恋。
可她呀!从见到她的一瞬间,她让他感到高不可攀,让他感到她太圣洁,圣洁的让他不敢触动。
总之,他总有千般理由,万种思愁,她让他只是在内心,在脑海,暗暗地恋!悄悄地爱!
这不寻常的爱,就是暗恋,这种暗恋,就是柏拉图式的爱情!是美妙的爱情!
让泥巴暗恋的少女,叫小霞——霞光瑰丽啊!
对他的暗恋,让他感到温馨,让他怀着美好的心愿,他想,他一直想,努力,攀上天梯,跳进她美妙的怀抱,拥有她美妙的爱情。
泥巴,是农民儿子,田野的美丽风光,山林的青翠飘逸,让他内心丰富,充满神思遐想。
他生长在玉溪,玉溪的秀丽风景,大好河山,使他内心美好,玉溪人民生活的平静富裕,使他阳光而纯洁。
他是一个情感丰富的少男!
很幸运,第一次高中统考,他就被中学录取,他更幸运,在他苦苦攻读欲离开农村,升大学无望时,便顶替父亲成为钢厂的工人。
十八岁,正是美好的青春年华,他成为工人,手捧上令人羡慕的金饭碗,他到了四季如春,百花绚丽而烂漫的春城。
爱恋的春城,浪漫的春城,叫他怎不爱恋?
可是,少男的他,身处孤独,寂寞与失落,自悲与自怜常常伴随他。
他人地生疏,举目无亲,没有一个朋友或故交,整天面对恶劣而艰苦的工作。
轧钢工人,高温,油污,超强劳动。白班,中班,夜班,煞是熬人。高温,灰尘,震响,处境危险。
他难于承受,苦不堪言。
他流着泪,痛着心,重拾书本,自学未完学业,力争考进大学,再次改变命运。
他苦苦拼搏着,忧郁暗然陪伴着他,他多么希望,一抹春色,一段爱恋。
一天中午,憔悴的他去厂部开车间大会。
疲劳而困倦地到达厂部的公园草坪地,他缓缓抬头。
突然间,他半睁半闭的眼睛,一下精光呈现,他昏昏迷迷的大脑,一下惊醒,他困顿的心,一下怦怦。
在一棵粗壮的梨树下,在盛放着雪白梨花的大梨树下,在一片碧绿的草坪地上,斜躺着一位一身红裙的美妙少女——城市美妙少女。
她雪白的肌肤,她美妙的神态,在蓝天下,在绚烂阳光映衬中,在怒放梨花的点缀里,显得特别晶莹而娇艳。
她婀娜的姿态,她恬静的风貌,她陶醉的风情,是她手里的袖珍放音机,传出的动人歌声,让她显出迷醉神态?还是,她天然就妙曼动人?
她是那般秀丽!那般婍妮!那般动人!她是他心中的女神,她是他梦里的至爱······
美妙的呈现,一下吸住他的眼,一下揪住他的心。
她的纯洁丽影,她的时尚优美,她的城市芳姿,像幻梦的天使,一下投进他的胸怀,一下刻在他深深的生命里。
从此,他内心盛满她的娇颜,充满对她深深的爱恋——悄悄地爱恋。
此后,他认识她,接触她,交往她,为她甜蜜,为她忧伤,但他呀,至始至终,从没让她知道,他对她的爱恋。
他对她纵有千般欲,万般爱,只暗藏在心底啊!
原来,他们都是轧钢车间的工人,她叫小霞,比他早工作一年,是车间里的行车工,她的师傅是他半个老乡,他们同住在和尚大楼,与他的住房相邻。
这彩霞般的少女,貌美如花,她是三千多人钢厂的厂花,她的父母是大上海支边而来,她的身边,总有许多的追求者。
她常到师傅的宿舍来,她一到来,师傅那小小的房间,便出现许多英俊的身影,欢声笑语响个不停。
她的师傅,为她自得自豪,不少自命不凡的青工,常自夸是她的男友而洋洋得意。
闲聊中,她的师傅向他吹嘘她,说她已经是厂里头号领导公子的未婚妻,但追求她的人,依然很多很多。如此,她让他只能昂望。
他是小县城来的,又是农民的儿子,对她,对太优秀的她,他只能心存幻想,内心爱慕,暗暗单恋······
春城昆明与玉溪的气候相差不大,但孤单的他,却觉得总是寒意。
他在车间高温高热,一身汗湿,满身油污,下班后在大池泡洗后,一出门,轻风一吹,顿感寒意和疲惫。
他步履蹒跚地走过小山坡,回到孤独的宿舍,脱掉又脏又厚的工作服,半躺在小床上,捧起复习资料,看了几个小时,愰愰怱怱一觉睡去。
灿烂的阳光射进宿舍,他睁眼一看,已是上午吃饭时间,一层楼道里的老工人,或几个同乡,或几个工友,在楼道上喝酒吆喝。
相邻老乡的房间里,又是欢声笑语。
在工厂,在车间,泥巴跟谁都不太熟,他也不想融进身边这些颇具农民习气的老工人群里。何况,相邻屋里的青年,看起来又自大又自傲,他跟那些人格格不入。
可是,可是他的心里,此时却想着那位灿烂的少女,他很想很想看到她的倩影。
他匆匆到食堂打好饭菜,路上边走边吃,回到宿内,他捧起复习资料,聚精汇神地看起。
不知不觉,他的宿舍走进一位美丽的身影,非常动听而清甜的声音向他说:“小玉溪,看什么书呢?”
他听到声音勐地抬起头一看,是那位令他痴迷的少女,是他正盼望见到的城市美丽少女。
他浑身一颤,一阵汗热,满面通红,竟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把书轻轻扬起,递给她,她接过书随意地翻看。
他偷偷窥视她一眼,便霎时低下头。眼前的她,近处的她,是那么美!那么美!
窕窈的身材,白皙的肌肤,时尚的穿着,手如柔腴,声音特别地动人,浑身溢着芳香。
他被眼前的美惊呆了,他被内心的血腾脑漾冲昏了,竟不知美影已经消去。
“她竟然到我房间!她竟然跟我说话!她竟然离我这么近……”他自言自语,内心既激动又欢悦。
他的心,他的心比蜜甜!他的梦,他的梦里全是她的娇靥,全是她银铃的声音。
在随后的日子里,泥巴为了证明农民儿子也优秀,为了改变命运,为了在心中女神面前敢抬起头,为了有资格爱她……
他努力奋进大学!
他全部身心地投进书海,力求改变命运,在劳苦工作后,在没有老师指教下专心地自学,刻苦地攻读。
命运总是出人意料,上天总是不懂他的心。
不知不觉,他开始了人生的初恋;但他初恋的她,却不是他心中暗恋的女神。
他与一位厂子弟学校老师的漫漫苦恋,幼稚而虚幻,片刻的快乐与久久揪心的痛楚。
绝望煎熬中,是暗恋女神的风韵风彩,温抚着他绝望的心。
工作快二年了,泥巴终于跨进大学的门。虽然进入大学,他仍处于极度的苦境。
痛苦的时光很沉闷,很漫长,忧愁时时煎熬着他的心。
命运真是难料,在他将要攀上云端,将要摘到金苹果,将会有资格追求暗恋的她时;他却从云端重重摔下,满身漆黑,遍体鳞伤,身陷厄境。
他最好的朋友犯下重罪,他也身受其连。
每天他面对警察的讯问,每天他向层层领导作检查,他昏天黑地,一种绝望和天塌的心境。
他被抓了又放,放了又抓,抓了又放。虽然,他得继续完成学业,但他处在耻辱绝境。
在他处在被讥笑,被嘲弄,被打击时;在他痛切体味初恋的欺骗与背叛时;在他像行尸走肉,负重而羞辱地苟活着时……
校园里,新录取的大学生已开始上课。一天,当他满面暗然地从教学楼楼梯走下,迎面走上一位他非常熟悉的少女。
她满面含笑,当着许多同学的面向他招呼,并轻轻握下他的手。
他满脸通红,羞愧内疚,不知所措,可他冰冷的内心,一阵跳动,一下热火,他似在绝望中,看到一丝温暖,看到一片春景,看到一线曙光。
她是小霞——她就是心啊梦啊常想常见的小霞,她是他内心暗恋的女神啊!
此后,她不时地给他开导,给他帮助,给他鼓励。而他,不仅进一步认识她,而且,他由衷的钦佩她,更爱恋她——暗暗的爱恋她。
他暗想,一个曾经非常爱玩的少女,一个花一样的美丽少女,周围有成群追逐者的少女,她能静下心来,她能边工作边刻苦攻读,她竟然自学踏入大学的校门。
她是多么了不起啊!更可贵的是,他一身骂名,别人躲之唯恐不及,避之唯恐不及,她却常公开陪伴他,关心他。
她,多么善良啊!
恶劣的处境,痛彻的心境,他竟然还能优良地完成学业。离开大学,他不敢奢望有美好前途,只是心怀一丝期望,他又被分回到原钢厂。
带罪之身,去进监狱,失去自由,接受刑罚,周围都是囚徒,彼此都有污点,也许受苦,但绝无炙人的歧视!
但泥巴,却回到号称光荣和纯洁的工人中。曾经赞誉和灿笑的人群,变得嘲讽和讪笑;曾经羡慕和赞叹的工友,也多流露轻视和诋毁,更有人落井下石,使他绝望。
任何人都可以随意教训他,打压他,鄙视他。更为伤悲的是,他被安在最令他畏惧的岗位,承受着他难于承受的劳作,出现事故,责任总推在他身上。
他非常绝望,死的心常索脑际。
在他难于承受,就要倒下时,命运女神也许是怜悯?也许是恶毒?给他安排了一段刻,让他骨铭心的爱情。
在他最受伤,最耻辱时,在他淹淹一息,形将毁灭时,一个貌似善良的少女,给他同情,给他爱情,给他一个爱情编织的春天。
她点燃他生命之光,陪他渡过人生黑暗的岁月。
但她,也不是他的暗恋的女神,是上天派来再次改造他,锻铸他,助他成狼的女人。
他心中的女神,是他心灵深处的明灯,是他内心深处不敢触及的神圣,即便在绝壁悬崖,他只能期待,不能攀岩。
天光亮了,处份解了,但给他爱情的少女,已耗尽激情,暗然消失······
他脱去一副枷锁,又套上一副更沉重的枷锁。
怒火中的他涅磐重生,决心换一副面容生存,化身为狼。
他脱弃书生娇容,玩世不恭,涉入商海。
泥巴步入烟巿,并成为侨侨者,很快捞到一桶金。
他在小小钢厂里,扬眉吐气,穿着名牌,出入豪华,花天酒地,滥情挥霍。
虽然物质上好了,但他心污,肺烂,他已经没有灵魂。
三年不见,他心中的女神,学业归来,却依然被分回一线车间做老本行。(受他连累。他出事后分来的大学生全安在一线再锻炼)。
他偶尔与她相遇,竟无语噎嘘。从半个老乡处,他知道她的暗伤。原来她已经结婚,丈夫并不是官二代,却是异地书生,得不到亲人支持。
听后,他的心酸酸的,苦苦的,他很想很想鼓起勇气去找她,很想很想大声对她说:“嫁给我!我才最爱你!”
但他总是徘回,总是犹豫。他已经很堕落,很无耻,他不想玷污她,他有什么资格爱她?
一天傍晚,他忍不住敲开她的房门,她小小的宿舍就是她的婚房,简单,凌乱。
“小霞,我们去城里玩,我请您去宏华舞厅跳舞,去春城酒楼吃晚茶。”他勇敢的说。
她迷人地浅笑,点头,他的心一颤。
她换衣服时,长裤怎么也拉不平,他不由的弯下腰替她拉。当触及她小腿的肌肤,他浑身又一颤。
“走吧,我们打的走,”他说。“不,用你的自行车带我走。”她轻声说。
轻骑带着女神,长长的黄土坡也轻松而上,一路欢畅。
大华舞厅的灯光是那样迷丽,音乐是那样动人,他拥着女神曼舞,全是梦,全是泪水。
他能拥她而舞,他心欢悦吟唱:
“甜蜜蜜,妳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我梦里……”
“认识她,是上天最大的奖赏。我还奢望什么?奢求什么?”
可是,几年不见,心中的女神,竟然荡此境况。
泥巴心如刀割:咒工厂让他悲伤,咒工厂让她下岗……
泥巴迷离,伤感。
一切似在梦中!
【作者题外话】:这一节,算是泥巴心路的历程吧。一切迷离,一切似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