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括不愧是敦煌第一音乐才子,各种乐器是样样精通。这用古筝模拟吉他弹出来的乐音竟然是惟妙惟肖,让常夜想拒绝都很难。
常夜的嗓子睡了一夜也已经大致都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喝敦煌杏喝好的。
高声大唱《沧海一声笑》估计是不成,但是这《山水之间》倒是不成问题。
昨夜同门云集推杯又换盏
今朝茶凉酒寒豪言成笑谈
……
轻吟低唱,歌声婉转。
这些青楼的小姐每一位都是受过教坊专业训练的,对于音律曲艺那是最基本的技能,许多人还会诗词书画。这登云楼是朝廷官妓,里面的小姐都是艺妓,并非私人经营的妓馆,原则上小姐是卖艺不卖身的,任何人是不得强迫小姐出卖身体的。当然了,若是被小姐相中了,两情相悦,发生关系那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所以,这天下出了名的歌曲几乎没有她们不会的。
但是,现在她们沉醉其中的却是从来都未听过的。不仅仅是内容没听过,就是这歌唱的形式,歌唱的技法都是闻所未闻的。
她们想不到,这天下竟然有这样唱歌的。
……
湖畔青石板上一把油纸伞
旅人停步折花淋湿了绸段
满树玉瓣多傲然
江南烟雨却痴缠
……
这歌词竟然唱的如此直白浅显,但是意象却极为丰富,充满了极强画面感,仿佛每个人的眼前就能看到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在湖畔的青石板上……
这歌诗非诗,词非词,却是听起来如此的诗情画意,如此的婉转动听。每一句都扣人心弦,每一字都令人心醉。
众位小姐看着眼前这英俊的少年公子,听着他口中如诗如画的歌,不禁都纷纷醉了!
一曲唱罢,小姐们还在想着那歌曲中站在江南烟雨中的偏偏公子,她们痴痴的看着这眼前的英俊公子,竟一时沉醉不起。
“各位小姐们,该醒醒了。”宋括不禁又转头看着常夜笑道,“我说常兄,在下可是第一次见登云楼的众位花魁小姐对着男子流口水呢!”
众小姐虽是青楼女子,但此时也是被宋括说得脸红不已。
“宋公子,切莫取笑妾等。只是常公子的歌曲真正是听得人如痴如醉,所以不免失态了,还望两位公子饶恕呢!”
常夜笑道:“哪里的话,诸位小姐爱听,是在下的荣幸。”
“今日常公子的歌曲让妾身知道了什么是天籁之音了,难怪连秦王都说他愿意拿肉来换公子的歌,妾身也可以想见太学的傅祭酒是如何的落泪了。”
“妾等以前咿咿呀呀唱的那些诗词还算得上歌么?”
常夜忙道:“也不能这样说,唱歌不拘泥于形式,在下唱的是一种形式,诸位小姐们唱的是一种形式,不分好坏。歌,只要动听,就是好歌。无所谓形式。”
众小姐一听便纷纷都道:“公子说得极是,今日妾等学习了。”
宋括见此忙道:“诸位小姐今日机会难得,何不乘此让常公子给诸位作歌曲一首。”
众人一听,忙道:“对对对,那自然是极好!”
“不过话说前头,常公子的歌曲是词、曲皆有,可是要比在下单谱的曲子要贵的多,不如叫了林妈妈来问问如何?”宋括笑道。
众位小姐一听,忙叫小婢女去请林妈妈去。
那林妈妈当真是精明的很,其实她早就在外听着呢,这小婢女一出来她便笑喊着:“来了来了,这么好的歌曲如何能不要?要,一定要,就怕是你们这小娘子不会唱呢!”
这林妈妈说话是一针见血,像常夜刚刚唱的流行歌曲,虽已是古风,但若让这时代的人来唱,一时半会还真是不太容易学会。
“林妈妈放心,常公子可是人称常神仙,他谱的曲子写的歌词,定是保证众位小姐满意,不满意自然是不收钱的。是不是啊,常兄?”宋括笑道。
常夜感到有些尴尬,这特么怎么沦落到跟青楼的小姐老鸨谈买卖了?
“那是自然。”常夜道。
“那究竟多少钱?”林妈妈道。
宋括一听不禁看向常夜。
常夜哪里知道多少钱合适,道:“拿纸笔来,待在下先填词,后谱曲,众位听后再决定几多钱如何?”
“如此甚好!”林妈妈笑道。
常夜略微想了想,他觉得写流行歌曲还是算了,虽然好听,冲击力大,但是要想教会她们估计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搞定的。还是尽量结合时代吧。
常夜提笔写了一首李清照的《一剪梅》。
红藕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常夜每写一句,众女子就跟着念诵一句。词毕,常夜轻轻搁笔,在场众人,包括宋括和林妈妈,都是惊叹无比。
尤其是在场的年轻小姐们,这首《一剪梅》所写的女儿家的心思,实在是太合了她们的口味了,比什么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还要让她们心驰神往。
“这一剪梅的词牌,是常公子自创的么,从来都没见过呢?”
常夜发现这时代文人还是以写诗为主,词也写,但不是主流,很多词牌都还是没有的。
常夜点点头。
“妈妈,就冲着这阙词,不要曲谱也得买下来。这世间,能有多少人能写出如此情真意挚的长长短短的句子来。而且,这阙词太适合妾等演唱了。”
林妈妈怎会不知这阙词的好,她年轻时也曾经是青楼里的小姐,音律曲艺自然也是无不精通的。她嘴上虽说着不懂乐音,却是比谁都懂得什么才是最适合这青楼的。
林妈妈知道这阙词太适合青楼里的小姐唱出来了,就算不要常夜的曲谱,用她们自己的老样式弹唱出来也是会引来无数人的。
“要要要,小娘子们莫要急,先听听常公子的曲谱,看看如何唱法。”林妈妈笑道。
“手头没有吉他,在下就以嘴吹哨代替吉他,麻烦常兄帮忙记谱如何?”常夜道。
宋括自然是欣然答应。
吹口哨自然是没有吉他弹奏来的精准,但是宋括就是宋括,不愧是敦煌第一音乐才子。只一遍口哨,宋括便将主旋律给记了下来,然后用古筝弹了出来。
这首《一剪梅》作为歌曲的名字叫做《月满西楼》,常夜听过各种各样的版本。现在宋括用古筝弹奏出来的乐音让常夜不是很满意,有些拘谨。他便提醒宋括按先前他们在紫竹院里谱曲的方法,让他自由发挥一下。
常夜当着登云楼众人的面自然说话比较含蓄,但宋括却是明白的很。
还是那句话,宋括就是宋括,有了主旋律,他略微调整一下,让音乐更加适合这个时代。再弹奏出来就完全不一样了,虽依旧不是常夜曾经听过的原貌,但是却别有一番风味。
和着宋括的古筝,常夜轻轻将这首词唱了出来。
男子唱这首词听上去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于是常夜也只唱了一遍,琴儿便接过去唱起来了。
琴儿和着琴音,学着常夜婉转变化的唱法,轻轻的哼唱了出来。
这女子唱这阙词就是不一样,听起来和谐多了,不禁让人就沉醉进这词所表达的无限相思的愁绪之中。在场女子听得无不满面动容,仿佛那歌里唱的就是自己的忧愁一般。
常夜稍微纠正了琴儿的几处唱法发音,又让她再唱了两遍。这词本就简短,唱法也不难,所以也不过三四遍,琴儿小姐就可以自弹自唱了。
众位小姐也都一一学着唱了起来,林妈妈听了自然是高兴不已。
可是这首曲子到底让谁唱呢?在这登云楼里,一般以前买曲子都是买给专人的,算是量身定制。比如前几日宋括专门为琴儿小姐谱的曲子,只能是她琴儿弹奏,别人不能用。
所以,这么好的歌曲,到底给谁呢?众小姐无不用哀求的眼神望着林妈妈。
“都看我作甚?”林妈妈笑道,“如此好歌曲,你们都唱行吧?”
众小姐一听“啊”的一声惊叫,是欣喜不已。
林妈妈见小姐们疯了似的高兴,忙转头问常夜道:“常公子,究竟多少钱?”
常夜笑了笑,道:“林妈妈,词曲都在这里,各位小姐也都唱了,究竟多少钱,林妈妈还是看着给吧。”
林妈妈想不到眼前的英俊公子竟然是个商场谈判老手,她笑道:“妈妈我也不是个不识货的,光这词就是天下一等一好诗词,登云楼出二百两如何?”
宋括忙笑道:“林妈妈真是精明了得,在下一首曲谱一百两,这常公子连词带曲,惊世之作却只给二百两,是不是太少了些?诸位小姐以为如何?”
众位小姐只是极其含蓄的笑而不语。
林妈妈看着常夜,等待他给个回话。
而常夜只是微微笑着,一言不发。
“妈妈何不大方些,这么好的词曲拿去给惊鸿院的媚娘小姐唱,不知道会不会更动听呢?”宋括低着头仿佛自言自语道。
常夜想不到这宋括竟然是如此会谈判的人,不禁对他有了新的认识。
众小姐一听这词曲要拿去给惊鸿院的人,忙急切喊道:“妈妈!”
林妈妈笑道:“想不到宋公子还是个精明的生意人,比我林妈妈可是精明多了!”
“林妈妈谬赞呢!”宋括笑道。
“好了,难得好词曲,登云楼不是小气人来的地方,出三百两如何?”林妈妈道。
宋括这次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常夜。
常夜笑道:“自然是林妈妈说了算。”
其实常夜也不知道多少钱比较合适,但是宋括的一首曲一百两,他这抄来的歌三百两应该是够了。这三百两可是不少了,也够一般小康人家生活一年的了。
等几位小姐都确认会唱那《一剪梅》后,时间也差不多掌灯了,那登云楼里也陆陆续续来客人了,小姐们也不禁纷纷散了。
宋括问林妈妈只此一曲不再让常公子多作几首么。
林妈妈笑道:“常公子的歌如此金贵,哪里敢再要。等后面小姐们唱好了,在请常公子赐歌。”
常夜其实清楚的很,这林妈妈是想看看这首歌曲的效果再决定要不要继续买。
宋括笑道:“这可不比酒,想喝就有的卖,好歌难求,以后怕就不会是这几两银子了!”
常、宋二人并没有在登云楼呆很长时间,两个人在琴儿小姐的房里仅喝了一坛酒便就离开了。
回到青云舍紫竹院,院子里黑灯瞎火,其余四人都已经回家去了,如今就只剩常夜、宋括两位本地人了。
常夜从怀里掏出几张钱庄的兑换银票,先前在登云楼林妈妈递给他的时候,他都没有看就塞进了怀里。现在在烛火下细细一看,不禁就感到十分吃惊。
常夜想不到这时代的金融竟然如此发达了,这手上的钱庄兑换银票印制的十分精美,而且竟然有三种颜色,没想到这时代竟然有了套版印刷技术。
每张银票面额五十两,持票可以在泽、魏、晋、蜀四国的一十八家钱庄分号进行通兑。而且,这钱庄竟然是慕氏钱庄。
难怪这慕氏号称天下第一行商!
常夜从六张银票中抽了三张递给了宋括,道:“这是宋兄谱曲之资,以后还要麻烦宋兄帮在下谱曲呢!”
宋括当然是推辞不受,道:“常兄把在下当什么人了?歌曲都是常兄创作,在下仅仅是记录下来而已,举手之劳怎敢接常兄的果实。”
常夜忙道:“词是在下填的不假,但是那曲宋兄可不仅仅是记录,若没有宋兄润色,在下创作的歌曲只适合在下演唱,那些青楼里的小姐根本唱不了,所以也就根本值不了钱。”
“那登云楼的小姐可是说了,就算不要曲谱,也要买了常兄的词,怎么能不值钱?”宋括笑道。
“那这样好了,词值一百两,曲值二百两。这曲的二百两你我一人一百如何?”常夜道。
“多谢常兄好意,在下单独谱一新曲也就值一百两,这常兄的曲子在下就算是润色了,如何能值得一百两呢?”宋括笑道。
“宋兄不必多言,就一百两,宋兄若拿了,今后在下的歌曲还要麻烦宋兄继续谱曲润色。若不受,那今后就不麻烦宋兄了,在下自此也不再卖这歌曲了。”常夜认真道。
见常夜竟这般认真,宋括忙道:“行行行,你我不必扭捏,一百就一百。”
宋括接过银票,笑道:“这以后在下就不用绞尽脑汁谱什么新曲了,跟着常兄后面就好了!”
常夜想起来自己还欠宋括八两银子,忙递了一张银票给宋括。
宋括一听常夜提那八两银子的事,便急了,道:“常兄何意?这一百两在下占了便宜常兄都不计较,竟然让在下计较这八两银子?这八两从此一笔勾销,若是再提,那你我以后就不要往来了,这一百两在下也不要了。”
宋括说着便将手中的两张银票塞进了常夜的手中。
常夜忙笑道:“好好好,一笔勾销,宋兄莫生气。”说着便将银票又还给了宋括。
常、宋二人见时间尚早,这紫竹院里冷冷清清,便决定也放假回家了。
常夜随意收拾了一下房间,背起吉他就和宋括并肩出了院子。两个人一路走到街巷的尽头,然后相互留了地址,便就各自回家去了。
桐儿见自家公子回来自是高兴不已,对常夜身上背着的乐器十分好奇,但是最让她吃惊不已的是常夜递过来的四张印刷精美的银票。
小丫头的眼睛都直了,手上拿着那花花绿绿的票子不禁手都有些微微发抖了。她长这么大,哪里见过这许多钱。
也不知是激动,还是惊吓,桐儿不禁结结巴巴道:“公,公子,如何,来这许许多钱?”
常夜笑道:“公子我写了一首词曲卖给了登云楼,就得了这些钱。”
“一,一首词曲,就值,这许多钱呢?”桐儿简直不敢相信这世界上会有这么值钱的词曲。
“对,就一首。”常夜笑道,“我说小丫头,你有点出息好不好,就这点钱就说话打结了,舌头都理不直了?”
桐儿不禁笑道:“对,对啊,桐儿哪里见过这许多钱,自然是没出息的。”
“桐儿先前说过十倍百倍还你,喃,这二百两都给你。”常夜笑道。
桐儿听得一惊,忙道:“桐儿那是说着玩呢,哪里真要公子的银钱。”
桐儿说着就将银票塞给了常夜。
常夜笑道:“要不要都给桐儿收着,以后我的银钱全部都交由桐儿收着。”
小丫头听着常夜的话,早已是心花怒放,但是嘴里却说着:“这许多钱,桐儿可不敢收。”
常夜笑道:“桐儿以后跟着本公子,别说这两百两,就是两千两、两万两也都是会有的。收好了,我要是用钱就问桐儿拿。桐儿要是用钱就自己随便花,不用问我啊!”
常夜说着又把银票塞给了桐儿。
小丫头看着手中的银票,脸上已是抑制不住的笑容,竟然忍不住笑出了声,道:“公子,桐儿发财了,发财了!”
常夜看着小丫头竟是这般高兴,自己不禁打心眼里也感到开心。
所以,无论何时何地,物质的满足永远是最基础的,没有物质其他一切都免谈。
桐儿小心翼翼地将银票收了起来,然后又好奇地问道:“公子,究竟是何词曲,值两百两银子呢?”
“不是两百两,是三百两。”常夜道。
“啊?”桐儿又是一惊,“三百两?”
“三百两,分了一百两给同住紫竹院的舍友宋括,是他帮忙我谱的曲。”常夜道,“想听听到底什么词曲值三百两银子?”
桐儿忙拼命地点头道:“当然想,三百两呢!不过,桐儿听了,可给不了公子三百两呢!”
“本公子决定桐儿终生免费听,不用给钱。”常夜笑道。
常夜解开包着吉他的布,将吉他露了出来。
“这就是我用桐儿的银子定制的乐器,我现在用它弹奏一曲三百两的曲子给桐儿听。”常夜说着便轻轻拨动的琴弦。
这《一剪梅》虽说由常夜唱出来远不如登云楼的小姐们唱的好听,但是对桐儿来说已是足够了,她哪里听过这样的歌曲。尤其这李清照写的词,不禁勾起了桐儿内心的小女儿家心思。已是让她心醉不已。
“这是公子填的词?”桐儿惊道。
常夜点点头“嗯”了一声。
桐儿忙拿来纸笔,对常夜道:“求公子再唱一遍,桐儿要将这词写下来。”
常夜便又弹唱了一遍,桐儿就在一旁边听边写,一曲唱罢一阙《一剪梅》便写了下来。
常夜一看那宣纸上的字,工整,娟秀,让他不禁吃惊不已。他想不到眼前这小婢女竟然能写出如此漂亮的一手楷书来。
“桐儿的字好漂亮啊!”常夜叹道。
“家主把桐儿买回来就送去私塾读书了,因为家主说将来桐儿要跟着小姐,所以必须知书达理。桐儿是个婢女,所以私塾里没人和桐儿玩,桐儿只好整日里写字了,也所以,桐儿写的字和书上印的差不多,连私塾的先生都佩服的很。”桐儿无不骄傲道。
“的确和印刷的一样,漂亮!”常夜忍不住夸道,“以后我有什么要写的都交给桐儿写了,这字,漂亮!”
“再好也好不过公子的词,公子的这阙词写的太好了,也难怪人家会给三百两呢!”桐儿道。
这首《一剪梅》其实不是很适合常夜,于是他便又自弹自唱了一首《敦煌》给桐儿听。
桐儿以为刚刚那曲《一剪梅》已是天籁之音,想不到竟还有更动听的歌曲。这一首《敦煌》将小丫头听得如痴如醉,她想不到这歌里的词竟然如此直白通俗,却又如此令人沉醉。
“公子作的?”
常夜点点头,又继续弹下一曲《山水之间》。
轻吟低唱,歌声婉转。那歌声里的江南烟雨,那歌声里的翩翩公子,听得人心驰神往,听得人沉醉不起。
“也是公子所作?”
常夜点点头,又继续下一曲。
这一晚,常夜将这几日弹过的所有曲目都弹唱了一遍给桐儿听,又弹唱了几首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听过的曲目给小丫头听。
当弹唱到毛不易的《无问》时,常夜竟发现小丫头已是默默的泪流满面。
常夜没有去安慰她,只是继续轻轻的吟唱着
……
一生太短,一瞬好长
我们哭着醒来,又哭着遗忘
幸好啊,你的手曾落在我肩膀
……
【作者题外话】:记得投银票,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