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真到现在才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想到父亲的惨死,她心中一凛:"娘,当年和舅舅一起出现的男人,就是你当年的未婚夫吗?"
房氏诚实的点了点头,在女儿面前有些难为情的承认道:"是,他叫崔玄籍,是我现在的夫君!"
"就算爹有千错万错,但是爹这十几年对你情深义重,罪不至死呀!为什么他们一定要爹的命?"硕真突然用一种很冷很疏远的目光看着面前的母亲。
房氏紧张的解释道:"不是的,真儿,当时太混乱了,双方交战难免有所伤亡,你舅舅不是故意要杀你爹的,你要相信我。"
"够了,不要再说了,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夜山寨里火光冲天的场面,爹的惨死时时刻刻让我铭记于心!娘,你若还想认我这个女儿,就跟我走,咱们离开这里。"硕真不愿听房氏为房仁裕和崔玄籍说话。
"这?"房氏犹豫了,她不由自主的手抚小腹,想到腹中的骨肉,她不忍心让自己另一个孩子也失去父亲。
"怎么?你不愿意跟我走?还是你舍不得那个崔玄籍?"硕真连连追问,逼得房氏无路可退。
"真儿,别逼娘!或许他们在你眼里是杀父仇人,但在我心里他们是我最亲的人,你还小,不懂这种感情,我不能跟你离开。"房氏无法答应女儿的请求。
硕真一言不发的看着房氏,眸色幽深,面容沉沉的,笼上了一层冰霜之感,最后冷笑道:"哼,原来男人比亲生女儿更重要!"
"不是这样的,真儿,你听娘说..."房氏上前拉女儿的手,却被一把甩开。
"我不要再听你说了,就算爹当年强迫你,但他跟你十三年的夫妻情分,爹对你如何,我想不用我多说,你心里也清楚,为了你,爹当年跟我说他要解散山寨,然后带着咱们母女俩下山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可是你呢!你根本一点都不在乎他,在他惨死之后,三年孝期未过,你就立刻改嫁了崔玄籍。娘,他毕竟是我的亲爹呀!我无法原谅舅舅和那个崔玄籍,他们毁了我的家,我也无法原谅你!"硕真特别激动的说了一通,甩门而出。
房氏一下子跌坐在凳子上,她的脚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她想去追女儿回来,可是又害怕面对女儿那鄙夷的目光。或许她当初之所以留下那个假硕真,就是自我安慰女儿不怪她,愿意留在她身边吧!
香叶在约好的地方等着硕真,本以为这回夫人和小姐母女团聚是好事,却没想到硕真是哭着过来的。
"小姐,你怎么哭了?夫人呢?你见到她没有?"香叶拉着硕真问。
硕真一把抱住香叶,靠在香叶肩膀上哭出自己的心声:"娘变了,她变了,呜呜..."
"小姐..."香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硕真,只能轻轻拍着硕真的后背,任她靠在自己身上哭个够。
这几年来硕真很少掉眼泪,她硬逼自己做一个坚强的人,甚至每年她偷偷跑上山去给爹烧纸祭奠的时候,她都没有这般号啕大哭过,今天面对母亲的拒绝,她哭了,泪水如珠串般滚落下来,浸湿了香叶的肩头。
香叶虽然不知道硕真跟房氏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可以感受到硕真的悲切,从小就服侍在硕真的身边,她最了解硕真的性格了,若不是太过伤心,硕真是不可能这么难过的,在这个时候什么话都是多余的,香叶就安静的默默给硕真肩膀依靠,让她哭个痛快,把心中的郁结一次发泄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硕真的泪干了抬起头,声音却依然哽咽,但眼神却是无比的坚定而锐利:"香叶,我要报仇!"
"小姐,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管说!"香叶就知道,她的小姐不是认贼作父之人,一定不会忘记大当家的血海深仇。
"我已经想好了,欲除之先予之!只有先接近他们,到时候取他们的性命就易如反掌了!"硕真虽对母亲失望至极,但她可不傻,即使再恨也不会冲动到单枪匹马的去闯房府和崔府。
"小姐的意思是..."香叶不太明白。
硕真回头望了望房氏所在禅房的方向,她凤目微眯,眸光里透着危险:"你看着吧,我娘一定会来找我的,假的永远都真不了,是时候该赶走那个假硕真了。"
一说到这个,香叶无比赞同:"恩,小姐出马,一个顶俩,那个假冒的肯定不是你的对手,小姐一定要好好教训她,居然敢假冒你,哼!"
硕真点点头,带着香叶回了扬州书院,从此香叶便重回硕真的身边。章叔胤和蒋宝见到硕真把香叶领回来,并没有意外和反对,就如当初她救助章叔胤一样,他们只觉得硕真又发善心了而已。
接下来的一连三天,房氏都生活在煎熬中,甚至还动了胎气,弄得崔玄籍大为紧张,赶紧找了大夫给她诊治。私下里他也问过假硕真和侍候房氏的丫环婆子,并没听到房氏有何不妥,一时也没有头绪。
硕真很是沉得住气,好几天过去了,她就待在书院里没再找过房氏。反倒是房氏终于按耐不住思女之情,身体才刚刚好,就急哄哄的回了娘家,找兄长商量在扬州城里寻找硕真之事。
"你说什么?找硕真?硕真不是就在你身边吗?你还找什么?"房仁裕明知故问。
"大哥,你不用再骗我了,我自己的女儿会认错吗?你们找来的那个真儿我早就看出来她是假的了,而且不防告诉你,我前几天已经见到我的真儿了,她就在扬州城里。"房氏如是说。
"什么?你说你见过硕真了?她在哪儿?"房仁裕可没忘记那天晚上硕真执刀浴血杀伐的狠劲儿,留这么一个人在身边,他时刻都不能安宁。
"我不知道她在哪儿,所以才让你帮我去找她,我要把她留在身边照顾,否则我难以心安!"房氏很是坚持。
"玄籍知道此事吗?"房仁裕阴沉的问道。
房氏诚实的摇摇头:"我还没有告诉他,等找到真儿后,我会亲口告诉他的,如果他不同意,我就带着真儿离开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