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莱特还在上学的时候,在高考和大学毕业答辩前夕他都经历过难眠的夜晚。毕业工作以后,在重大业务开展期间,莱特也会有类似的体验。
虽然莱特很清楚自己已经把能做的都做好了,但还是会忍不住担心。这种担忧焦躁的情绪在夜晚灯光熄灭后变得尤为明显,莱特翻来覆去地思考第二天要面临的重要事项,害怕自己遗漏了什么致命的点。
当然最后往往证明了自己的担忧只是瞎操心,能做的自己已经做了,做不到的也早就心中有数。
莱特知道,喜欢操心大概就是自己的本性。无论如何暗示自己,该操心的时候他还是会忧心忡忡。莱特早就接受了自己的这种性格,也有抱着这种性格度过余生的觉悟。
但是来到这个世界后情况却变了。现在莱特明白办好庆典非常重要,自己也渴望把它办好。但是在做好计划、把事情都安排下去后,莱特变得非常淡定。他现在开始为秋收做准备,还像平时一样逛城镇逛酒馆,几乎不再过问丰收祭的准备工作,而晚上照样睡得很香甜。
或许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对这个世界遇到的事不觉得重要,但莱特感觉更大的原因是自己的性格在穿越后出现了变化。现在自己的理性对情绪的控制力增强了,他也变得更加从容。莱特将其理解为穿越的红利之一,就和脑力的扩张一样。
莱特很淡定,路娜反而着急起来,她好几次问起准备丰收祭的进展。
“放心吧,一切尽在掌握中。”莱特自信满满地说。
“有舞会吧?”
“不需要操心,我早就安排好了。”
“真的吗?这几天你都没干正事,丰收祭的准备真的没敷衍吗?”
莱特叹了口气:“轮不到你来说我。平时也没见你多积极,对庆典怎么就这么执着。”
“要是这次庆典没办好的话,以后我就天天这么对你。”路娜说。
日子一天天过去,收成的日子也越来越近。第一个按捺不住的住民开始收割后,镇里的住民们便都迫不及待地拿着镰刀走进了自家的田地。
秋收开始后,领主城内也跟着忙碌起来。在城外田地附近执勤的骑士人数增加了,书记们则需要统计农民们的实际收获。另外,莱特还让书记们对城内所有的农具进行最后一次记录,根据农具的损伤情况对它们的价值进行评估。
“最后一次记录?”听了莱特的要求后,克劳德皱眉问道。
“是啊。等收成结束后,这些农具将低价出售给需要的住民。”
“为什么?现在的管理方式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唔,这种方式的问题就是它还不够好。”
“什么意思?”
“农具的公有化让使用者之间产生了更多的摩擦,为解决这些摩擦就要增加管理成本。而且农具的持有者变成个人后,他们对农具的保养会更用心。”
克劳德默然。
“之前让农具公有化是因为农具数量不足。现在城里的农具已经有不少,不足的部分住民也可以自行向商会购买。收成后住民们有了自己的财产,已经不需要这种共享制度了。”
“明白了。”克劳德说完,便回到了工作中。最近克劳德对莱特的抵触似乎减少了。多亏如此,莱特要实施新的方案变得容易得多。
粮食的收割已经完成了大半。这几天住民们一般都是全家出动,割下来的麦子在田间脱穗,然后把麦粒装进麻袋内再用手推车推回城内。住民们早就把自家的院子打扫干净,他们把运回来的麦粒铺在院子里晾晒。没有院子的人家就把麦粒晾在路上或是广场上,整个镇子里到处都是铺开的麦子,从钟楼往下看西荒城满是金灿灿的颜色。
秋收快要结束的时候,莱特收到了商会那边送来的消息:托付寻找的乐团已经去了王都,因此没法拜托他们来西荒城了。
“你是打算委托那些乐手在丰收祭上演奏吧?”听到消息后路娜问莱特。
“是啊。”
“他们来不了,就意味着丰收祭上没有音乐了?”
“貌似是的。”
“那要怎么办?”路娜表情呆滞。
“没有音乐能跳舞吗?”
“当然不行啊!”
“哈哈,果然不行么。”
“你说过要把丰收祭办热闹的,现在该怎么办啊?”路娜抓住莱特的双肩晃了起来。
“别急、别急。城里的住民说不定有会演奏的,可以去问问看。”
于是莱特召集了城里的联络人,让他们去询问各自区域的住民。虽然遭遇突发情况,莱特依然很平静。
莱特呆在办公室的时候,哈里进来了:“密克牧师想见你。”
不一会密克走了进来。密克显得很憔悴。原本他就年纪大,攻打西荒城时还透支工作过,城内的贫乏生活更加消磨了他的身体。现在密克脸色苍白身形消瘦,走进来时还不时地咳嗽。
“您看起来不是很好,是生病了吗?”莱特关心地问。
密克挥挥手:“没什么,没什么大问题。”
“有什么事让人传达一下就行了,您没必要特意过来一趟。”
“我没事。我听说你打算在城内举办丰收祭?”
“是的,仍在计划当中。等一切都规划好了,我会向牧师先生传达……”
“我想子爵应该也知道,教会并没有庆祝丰收的仪式。这次举办的丰收祭典,不会有违女神的教谕吧?”
“当然不会。这次的丰收祭是为了让住民从长时间的困顿生活中得到舒缓,同时也是为了表达对女神的感谢。”
“你说得都是真的吗?有人对我说,子爵其实是个异教徒。”
应该是有多嘴的骑士跟密克说了些什么,让密克对莱特起了疑心。
“当然不是。我从没信过任何异教的神。”这话是真的,莱特根本就没信过神。
“那你确确实实是信仰唯一神了?”
“当然!”这就是纯粹瞎扯了。
密克点点头:“我相信你。不过祭典仪式还是需要仔细斟酌,教规里面并没有对感谢女神的丰收祭做过规定。”
“我本来就打算请牧师先生帮忙主持庆典,不过您似乎身体不好……”
“没问题。”密克点头道:“我会出席祭典,在祭典上担负起引导教民的任务。”
这就麻烦了。牧师的插手很可能让丰收祭的效果大打折扣,毕竟没多少人会想在欢乐的庆典上听教士死板的长篇大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