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尔德坐在自家的客厅里面看着空气发呆。案头的工作堆积如山，但郝尔德完全提不起兴致去处理。因为他知道自己能做的已经非常有限了。

仆人进来通报说卡尔文到访，郝尔德让他进来。卡尔文走进客厅后，看到无所事事的郝尔德忍不住说道：“怎么了郝尔德阁下？我还以为你正在工作，还怕自己打扰你呢？现在宫廷的事务可全都在你手上，你要是懈怠了，可就违背你当初的承诺，也辜负了陛下的期待。”

“你这是在怨恨我抢了你的工作吗，卡尔文？”郝尔德声音毫无起伏。

“你这人还是和以前一样粗鲁无礼。”卡尔文坐下来，淡定地说：“实话说我一点都不怨你。从繁重的工作中解放出来后我反而能好好享受生活了。这段日子我可是快活无比。”

郝尔德瞪了卡尔文一眼：“这种时候你还能感到快活？是的，我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你就像是雇佣的仆人一样，只会单调地完成赋予你的任务，对自己的主人却缺少热诚之心。”

“你这话就说得太过了，郝尔德。”卡尔文并没有因为郝尔德的批评而感到生气：“我还是非常关心王室的情况的。听说大主教那边又派人找过你了？”

“你说的是哪一次？”郝尔德冷漠地说：“大主教每天都要派人来好几次。看来他的心意非常坚定，他非要陛下去圣都一趟才行。”

“干脆就同意主教的主张怎么样？让陛下到圣都接受调查，这样也能彻底洗清陛下的嫌疑，王都的形势也会有所逆转。”

“在这个当口怎么可能让陛下离开王都？”郝尔德斥责道：“等陛下去圣都一趟回来，杰弗瑞早就稳坐在王位之上了。”

“但是你知道，要是不洗清陛下的嫌疑，大部分领主是不会支持陛下的。格雷海尔伯爵那边怎么说？”

“哼。他当然和大主教的意见一致。”

“杜克公爵那边呢？”

“卡尔文，你是真的贪图享乐，什么都不知道了吗？杜克公爵死了，现在斯迈尔南特家族是培迪主政。”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卡尔文惊讶地问。

“就在你度假时候传来的消息。培迪没有他父亲的气魄，他的立场摇摆不定。现在是国王势力处于劣势，他不可能站在陛下这边。虽然我派了许多使者，但据说培迪已经被杰弗瑞拉拢了。”

“我并不是度假，我是回去视察自己领地。”卡尔文争辩道。他转而又问道“这么一来就没有人帮我们驱逐黑狮军团了？”

“驱逐？”郝尔德露出惨笑：“昨天我收到唐纳修送回的求援信。王室骑士遭到挫败，现在只能躲进城堡里面死守。我要是再从王都派出援军，王都内可就一个士兵都不剩了。”

“南边的叛乱还没平定吗？”

“就算平定了，南边的领主军队也派不上用场。”郝尔德摇摇头：“现在，我们唯一的希望是西瑞尔能平定西部的叛乱，迅速前来支援王都。”

卡尔文露出怀疑的表情：“西部联军的统帅是那个哈德朋……西瑞尔曾经两次败在他手上。”

郝尔德沉默下来。

“当初为什么会让他倒戈向杰弗瑞？原本西部可是陛下最能倚赖的势力。就因为一个哈德朋现在整个西部都成为杰弗瑞的支持者。”卡尔文忍不住说。

“哈德朋做的可不仅仅如此。关于国王的那个谣言就是从西部传播开的，我相信那也是出自他之手。”郝尔德恶狠狠地说：“早知道如此，当初他在王都时我就应该做得更果断一些。”

“果断？你指的什么？”卡尔文怔怔地问。

“没什么。只是一些个人的感概而已。”

卡尔文听了没再深究。过后他可能会为此而后悔。卡尔文和郝尔德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卡尔文说道：“郝尔德，你有想过那谣言可能不是谣言吗？”

郝尔德看向卡尔文：“你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陛下可能真的隐藏了一些秘密。你有对陛下提过让他接受教会调查的事吗？”

“我当然提过了。”郝尔德愣了一下：“这对于陛下来说是侮辱，他会拒绝是理所当然的。”

卡尔文盯着郝尔德，郝尔德则有些发愣。

“郝尔德，”卡尔文压低了声音：“我们应该支持对陛下的调查。现在的形势非常紧急，不能仅仅因为名誉的事而耽搁了。而且，对于我们来说，也应该考虑自己的退路了……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被自己的热诚蒙蔽了视线，我们很有可能没意识自己做的是不正确的事情……”

“你是想……”

“郝尔德，现在王都的形势已经无可挽回了。现在我们再支持陛下，如果他真的是魔族，对于我们以及我们的家族都是巨大伤害。我们相当于是在给他陪葬。”卡尔文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

郝尔德盯着卡尔文看了好久，然后才说道：“让我考虑一下。”

卡尔文点点头，起身向郝尔德告辞。临走前他说道：“郝尔德阁下，虽然你我经常因为政见不同而争吵，但我心里对你一点都不怨恨。实际上我还非常尊敬你，钦佩你。我希望我们以后还能和睦共事，作为伙伴你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郝尔德点了点头。等卡尔文离开后，郝尔德摇铃，让仆人叫来了自己的得力部下。

“下一个目标是卡尔文。”郝尔德对自己的部下说。

那人愣了一下：“阁下指的是卡尔文伯爵吗？我们真的要对总务大臣动手吗？”

“他已经不是陛下的人了，就算是总务大臣又何妨？”

“阁下，恕我直言，考虑王国现在的形势，我们或许应该改变做法了……”

“你想和卡尔文一样吗？”郝尔德冷冷地说。

“不、当然不是……”

“我的工作还远未结束。”郝尔德像是在自言自语：“现在只要我一停下来，那些大臣骑士就会冲进王宫胁迫陛下。我不会让他们这么做的，想要攻破王都只能从外部来。如果让他们从内部颠覆了陛下的统治，那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