婕西很乐意摆脱不懂人情的父亲,于是她接受了这份好意。葛列格也很高兴女儿能受到青睐,愉快地送别她离去。软座区的空位在安德烈和毕维斯之间,婕西向海柔儿道谢便坐了下来。旁边的人都向她点头致意,因为婕西是今天的主角之一。
不过,就算换了个位子,旁边的人依然会去试图安抚婕西。安德烈对婕西说道:“你的爱人今天状态不错,他非常冷静,始终在贯彻自己的战斗风格。以我对他的了解,只要他保持这样的状态,那他就能充分发挥自己的实力。”
婕西露出苦笑,什么话也没说。
安德烈继续说道:“他的观察能力和适应能力很强。战斗刚开始他大都会处于被动,她在防御的同时观察对方的行动,寻找反击的办法。如果在战斗前半段对手不能将他解决,战斗拖下去他的优势会逐渐增大。”
婕西依然什么话也没说。
“你看,他现在这一下躲闪后的上挑,这一剑非常凌厉,这已经是反击的前兆。之后他的出招会越来越主动。”
婕西迟疑地看向安德烈:“刚才反击的应该是安杰尔……”
“我说的就是安杰尔。”安德烈微笑说道。
婕西带有深意地看了安德烈一眼。她又把目光投向场内,过了一会才低声说道:“你都知道了?”
“几个月前,人们讨论最多的是你和我的关系。”安德烈一脸轻松地说:“因为葛列格先生的热情相待,我也频繁地在你身边陪伴。那时你的身边已经有许多男性了。不过在那其中,我就发现你对安杰尔的态度与众不同。就算我抽身而退了,从一些听说到的事情里面也能知道,你正充分享受着和安杰尔的关系。不过,对于安杰尔来说是不是享受就不一定了。”
婕西沉默着。
“我自认是个花花公子,对于男女间的情感颇有心得。对于你对安杰尔所做的事情,在动机上我多少能够理解;但会发展到这个程度,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还能算在你的掌控之中吗?”
婕西淡淡地说:“我从来没有想过把握事态。”
“安杰尔可被你害惨了。让他为你担心受怕、为你妒忌或许让你感受到了爱情,可对他来说却只有伤害。你有想过现在安杰尔的心情吗?他要顶着观众的嘘声,顶着大多数人的鄙视来为你的命运而战,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在破坏别人感情。安杰尔押在这场决斗上的并不仅仅是对你的爱情,还有他的名誉。不管这场决斗他是输是赢,过后他都将面临舆论上的谴责,要面临民众的冷嘲热讽。”
“你是打算教训我吗?”婕西冷淡地说,不过她的话语里面没有任何排斥的含义。
“不,我单纯只是好奇。”安德烈微笑说道:“我只是个花花公子。自己也没少做过荒唐事,不可能去扮演道德家的角色。我只是很想知道你的想法,或是你现在的感受。”
“那我要是说现在自己很后悔,会不会让你感到愉快呢?”
“你有吗?”
“没有。”婕西露出微笑:“我一点都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情。我知道安杰尔会很痛苦,想象他是为我而痛苦就能让我感到甜蜜。但你可能并不知道,看到安杰尔在挣扎我同样感到心痛。”
“所以你想说,你是在快乐和痛苦并存的状态下,持续着对安杰尔的折磨吗?”安德烈忍不住笑出声。
“你可能有所误解。”婕西表情很淡定:“对我来说,这种心痛也是爱情的一部分,甚至说也是快乐的一部分。痛和快乐并不是分割开的,很多时候它们是结合在一起的。”
“是这样吗?”安德烈说道:“对于世人来说,爱情就是甜蜜,追求爱情就是追求与恋人的关系能更进一步。从陌不相识到彼此心意相印,然后进一步到结婚。能和恋人朝夕相处就能体验到爱情。”
“那结婚以后呢?”婕西露出嘲讽的笑容:“结婚以后,不,应该说是两人的关系圆满之后就不再有爱情了。两个人的关系是存在终点的,恋人们互相渴求就是在让他们的关系从不圆满逐渐走向终点。爱情就产生在关系的进展之中,停滞不动的关系是无法产生爱情的,到达终点的关系当然也是如此。这就相当于人的身体受的伤,伤在愈合过程中产生的快感就是爱情。当伤口愈合后,我们就不再有任何感觉了。”
“所以你要刻意保持你和安杰尔的关系不圆满了?”
“我不能忍受我和安杰尔之间不再产生爱情。”婕西微微一笑:“所以当伤口结痂之后,我就要把它重新撕开。”
“这么看来,你还是个痴情人了?”安德烈露出戏谑的笑容:“对于像我这样的花心男子,一个女人让我感到失去了激情,我就会去寻找下一个;而你表面上三心二意,实际上却只对安杰尔一往情深?不过婕西,就算你刚才说的是对的,但爱情在圆满之后即便失去了激情,还会有其它感情和默契产生,大多数人还是能为此而满足。况且,像你这样玩弄感情,很容易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如果真是那样,倒也是不错的结果。永远无法治愈的伤口,我就能一直感受它的存在。”
“这是你自己的人生,应该由你自己选择。我无权对你说三道四。不过,婕西,我建议你多考虑一下其它的后果,不要只关注爱情。说不定,你现在就该仔细考虑了。”
听安德烈这么说,婕西把注意力放回到了场内。加尔和安杰尔都已经负伤累累、处于强弩之末了。安杰尔的一记挥砍被加尔挑开,他手中的剑也飞了出去。加尔立即上前一步,把手中的剑对着安杰尔的腹部狠狠刺入。剑贯穿安杰尔的身体后,加尔将其扫倒在地,然后把剑柄往下压,使剑的尖端刺入泥土地之中。安杰尔整个人被钉在了地面上。
加尔放开剑,高举双手对着天空怒吼。竞技场内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加尔转向婕西的方向,对着她鞠躬致意。婕西脸色惨败。莱特立即宣布决斗结束,于是加尔成为了获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