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特受不了老男爵的喋喋不休，干脆不理会他直接往屋外走。走到小厅的时候在那里的骑士看到莱特都站起身来，虽然莱特没有下过命令但他们自己安排了值班。若伊见莱特要出门便走上前问道：“阁下，您要出去吗？”

“出去散会步。”莱特说。

“那么请让我们担任护卫。”

莱特知道骑士们把职责看得很重，拒绝他们不是为其减负而是为他们增加压力，于是他点头道：“那若伊跟着我就行了。”莱特想了下，又说道：“其他人没必要一直守在这，想出去的就自己出去走走吧。”

在街上，若伊一直走在莱特左侧身后一步的地方，对她来说这是能够把握主人附近情况的最佳位置。但这个位置也就不方便莱特与她交谈，莱特只好寂寞地走在街上。

走了一会后，莱特没想到其它更好消磨时间的方式，便决定去熟悉的酒馆看看。出了老家所在的居民区，在外面的繁华大街走上一会儿，然后拐向一片更显贫穷的住宅区。住在这里的就都是市井小民，房屋凌乱地分布其间，导致街巷也变得歪歪扭扭的。

这里相比莱特之前来的时候基本没有变化，他熟稔地行走其间。莱特的打扮与这里更显得格格不入，不过街巷复杂狭小走在里面的人也不多，因此莱特基本没引起注意。

穿过一条狭小的巷子，莱特来到了一条相对开阔的街道上。在街道的一角，一座两层小楼的一楼经营着一家酒馆，酒馆乌黑的招牌上隐约能看到“老妇人酒馆”几个字。酒馆的外观和莱特记忆中的没什么两样，但酒馆的门现在却紧紧地关闭着。

莱特也预想过上午酒馆可能没有营业，但走了一大段路来到这里实际确认以后还是忍不住感到失望。就在莱特打算转身离开时，旁边的小巷走出个年轻女人，她手里抱着一麻袋的食材，眼睛怔怔地盯着莱特。

“好久不见了，丽娜。”莱特首先招呼道。

“莱特……伯爵阁下……”酒馆的女侍丽娜显得很吃惊，吞吞吐吐没说出一句话来。

“酒馆好像还没营业，现在打扰你了吗？”

“不……不会……”丽娜缓了口气，说道：“当然不会，非常欢迎你。”

丽娜一边走向酒馆旁边的侧门，一边说：“请你稍等一下，我马上进去帮你开门。”

“我和你一起走侧门也没关系。”莱特笑着说。

“不、这可不行。”丽娜的表情总算舒缓了下来：“这道门后面是厨房，进一家酒馆的厨房可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哦。”

“难道里面是有一些店家不想让顾客看到的东西吗？”莱特开玩笑。

“作为店家，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丽娜这才露出笑容。

丽娜走进侧门，过一会儿她把酒馆的正门打开了，探出身子对莱特露出笑容：“那么请进吧，我们的伯爵阁下。”

在进门的短暂时间里，丽娜换上了围裙，还把原本披散的头发扎成了马尾，整个人的氛围一下子从悠闲的家居风格变成了活泼的女侍风，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更加熟练自然。莱特对丽娜回以笑意，然后便和若伊走了进去。他们进去后，莱特注意到丽娜又把门给掩上了。

酒馆内部一如既往，只是桌椅显得更老旧了一些。莱特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后，让若伊也坐了下来。

“时隔几年还能坐到这里真让人高兴。我还一直担心这次回来见不到丽娜和这家酒馆了。”莱特笑着说。

“几年时间对于我们小本生意也只是普普通通而已。”丽娜笑着端上酒来：“可不像你，几年时间就从一个受人嘲笑的小贵族变成闻名王国的大伯爵了。”

“原来丽娜这些年来一直有在关注我。这太让我开心了。”

“是啊，我可是日夜期盼着能再和你见面，你的消息我都是听得一字不漏。”丽娜说：“不过其实也没多费事，你的事迹天天有人在说。”

“能让丽娜天天都听到我的消息，那我这几年也算是值得了。”

丽娜的笑容越加灿烂起来，莱特请她坐下一起喝酒，她毫无拘谨地照办了。

“伯爵阁下……这样的称呼还是太生疏了。我还是叫你莱特可以吗？”

“这样最好不过。”莱特笑着说。和丽娜交谈几句，莱特感觉从昨天积攒下来的沉闷心情舒缓了许多。他又打量起了熟悉的酒馆，向丽娜问道：“酒馆的生意还是和以前一样吗？”

“不、算不上一样。”丽娜的笑容明显暗淡了几分：“现在的生意要更难做一些。”

莱特见丽娜也有倾诉的意思，便接着问道：“怎么了，还是同行挤压吗？”

“不，不是。有客人的继续营业，拉不到客人的关闭走人，这点和以前是一模一样的。”丽娜喝了口酒，小心翼翼地说：“现在生意难做，对于所有同行都是平等的。这是因为上头的人变了。”

“上头的人是指管理酒肆行业的官员吗？”

“是没错，但不仅仅是这些人。这段时间以来，城里很多以前为宫廷做事的人都被解雇了，这些工作都被骑士接任。现在不仅仅是管理经营的官员，连税务官、巡逻的卫兵都换成了骑士。”丽娜露出苦笑：“这些人倚赖兵刃要更胜于倚赖嘴皮，稍有不顺就要拔刀弄剑。而且，以前的官家老爷虽然也会私底下收好处，但这其中早就有了一套规矩，按着规矩做大家都相安无事。但这些新来的显然不管那些，他们要多少都完全随着自己心意。有时一天来几波人，我们的几天的收入都要全部搭进去。”

莱特想丽娜刚才掩上门可能就是为了避免巡逻的卫兵进来。莱特记得卡尔文说过，宫廷是为了节省财政支出才把原来的一些工作人员解散，然后把原本吃白饭的骑士放到这些职务上。看来这项举措给市民带来的影响要远远超过大臣们的认知。

而丽娜的苦水看起来并没有倒完：“我们的盈利原本就已经被压缩了，这几年税收已经上提了三次。而最近宫廷还要再次修改税收法案，行会好几次派人去和宫廷大臣交涉，但据说谈判并不理想。”

就像卡尔文说的，路德的爱好非常奢侈需要大笔资金，总务大臣信誓旦旦地说财政问题不是什么大问题。看来卡尔文是把相当一部分的财务紧张转嫁到了平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