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石城的庭院高低不平，地面的落差增加了空间的层次感，随处可见的树木对视线的遮挡更显得这里很有深度。庭院绕过城堡，从两边向后面延伸，让庭院变得广阔的同时也增加了许多隐蔽的角落。

总而言之，要在这里找人并不容易。

宴席上的宾客依然很多。经过刚才的领主会议，会场的讨论度明显更加热烈，领主们有的在互相交换着意见，有的在和手下骑士讨论着事态的发展。

莱特小心地避开每一个谈话圈子，想要不被注意地在其中走动。但事与愿违，他很快被人叫住了。

“哈德朋子爵阁下！”开口的是会谈上的白面中年：“你刚才在大厅的发言真是及时，你让会议能够以优雅的方式结束，没让气氛变得太糟糕。”

“谢谢夸奖。”莱特嘴里应付着，心里依然在想着西瑞尔的事。巴泽尔说西瑞尔的魅力无人能挡，但莱特的感受却并非如此。西瑞尔明显是个极度自信而缺乏自知之明的家伙，他毫不在意自己对别人的伤害，同样也不在意别人对他的恶意中伤，因为在他看来那都是别人对他的嫉妒。当然因为莱特是男性所以从西瑞尔身上看到的是负面的东西，女性会怎么看他也不确定。

“子爵阁下，外界都传你是酒色之徒，但我并不这么看。我一直在注意西荒城的消息，很多人说西荒城的快速恢复是公主殿下的功劳，但在我看来，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应该归功于阁下。”

“哪里哪里。”莱特继续应付着。海柔儿是不可能喜欢上西瑞尔的。她是一个聪明人，很容易就会看出西瑞尔接近她的真正目的。对于一般女性西瑞尔可能无往不利，但海柔儿并不是一般的女性。

“前段时间，我听说阁下从西荒的亚人族那里得到了一种特殊伤药的交易权。听说这种伤药的效果媲美牧师的治愈术。这可真是了不得的发现，这么说可能不大好，但这可是能动摇教会影响力的东西。我想阁下应该也和我一样，早就厌倦了教会那些毫无趣味的说教了吧。”

“嗯。”莱特说。海柔儿是特殊的女性，她不会对西瑞尔动心，这难道不是莱特自己的一厢情愿的看法吗？海柔儿是女性，她当然也会对男性动情。从女性的角度来看，西瑞尔绝对充满了魅力。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把西瑞尔置换成女角色，那就是一个蛮娇型的御姐，而且国色天香，莱特自认对这样的攻势没有多少抵抗力。

“对于战乱不断的王国，这种伤药将成为重要的战略储备。我希望能和阁下达成合作，定期从你那里进货。当然价格上我是不会让你有所损失的。莱特阁下，你觉得怎么样？莱特阁下？”

“嗯？”莱特回过神来。

“阁下似乎有些疲惫，要不和伯爵说一下，去城堡里休息？”白面中年说：“伤药的事，我们之后再谈。”

“哦，伤药呀。没问题，我把买卖的事都交给商会了，回去后我会让商会的负责人亲自去你的城堡一趟，与阁下敲定交易的细节。”莱特说道。

“那太好了，我非常期待与莱特阁下的合作，阁下不嫌弃的话，欢迎您到我的领地作客。”

白面中年还想和莱特聊点什么，但莱特以疲惫为由向他告辞了。离开白面中年后，莱特继续在庭院里寻找，脚上不觉加快了步伐。

经过一排松树时，莱特听到树后传来了说话的声音。等他靠近后，听到的却是艾德蒙男爵在责备羊角子爵。

“如果你能率先站出来，现在西部已经是杰弗瑞殿下的势力范围了。亏你还是殿下的骑士，我一直以为你是我最大的伙伴，没想到却在你的身上栽了跟头。”男爵说。

子爵没有说话，他旁边的年长骑士倒开口了：“男爵阁下，现在少主已经不仅仅是一介骑士，他还是比格热文斯家族的家主，他必须为整个家族考虑，不可能再向从前那样无条件遵从杰弗瑞殿下的命令。更何况，殿下也没有给出命令，阁下甚至在事前也没有知会少主不是吗？”

“哼。我本以为凭借他对殿下的誓言，不需要我说什么，我们之间也能有默契。谁知道这人发达后，人心也变得难以猜透了。”

年长骑士还想说点什么，但被羊角子爵制止了。这时候男爵看到了走近的莱特。他的整张脸拉得长长的，明显还为拉拢的失败而不爽，因此见到莱特，他也没多少心思保持礼貌。

“哈德朋子爵阁下。”男爵抱怨道：“你也是一样。我本以为身为杰弗瑞殿下的妹夫，你能站出来为殿下说句话。”

“身为殿下的妹夫，我可是在会谈前什么都不知道，完全被阁下蒙在了鼓里。”莱特反唇相讥。

男爵没有正面回应莱特的讥讽：“我本打算回去后在殿下面前为阁下说几句好话，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好话？我还需要给杰弗瑞传什么好话？按你的说法，我现在还得巴结你了是不是？”莱特现在心情焦躁，说话毫不客气。

男爵看着莱特一言不发。

莱特吐了口气缓和一下心情，然后说道：“男爵阁下这次拉拢失败，不是我的错不是比格热文斯子爵的错，而且，也不是男爵你自己的错。”

“你想说什么？”

“男爵阁下你犯的错误，只有过分激进以及没搞清楚状况而已，你没有理解西部的这些领主们想要什么。他们被杰弗瑞前段时间的成功勾起了欲望，现在心里早就没了荣誉、忠诚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们需要的是切切实实的利益。就算今天会谈他们迫于形势同意了支持杰弗瑞，过段时间等你走后，路德也派个使者过来，他们会很轻易地改口去支持路德。从一开始你就不应该指望领主们能死心塌地地跟随杰弗瑞，这场会谈你能表达足够的善意就算是成功了。”

男爵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什么话也不说。莱特便也不多费口舌，立即向男爵和羊角子爵告别，离开前子爵颇有深意地看了莱特一眼。

在前庭莱特没有收获，于是他绕过城堡，走向后院。走出一条林间小道后，莱特看到了不远处的海柔儿。她背对着莱特站着，似乎正看着远处发呆。在海柔儿的附近，莱特并没有看到西瑞尔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