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爷爷,您的伤真的就没办法了?”
林霄低头,恭敬的站在水晶棺旁,紧握着拳头显得有些不甘。
水晶棺中,明黄龙袍的老人,双眸紧闭神态安详,苍白的面容没有丝毫血色,若不是威严的声音还在四周回响,任何人看到老人,都不会觉得水晶棺中的老人还活着。
良久的沉默,老人的声音再次在天地间回荡。
“冥河血海、彼岸幽冥,血脉神舟、两生续命。”
“霄儿,重生不易,既已脱出轮回,何必还要回来?”
林霄心中狂震,有种转身欲逃的冲动,但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做。
“还是小看了生死境大能呀!百变千幻,虽能瞒过聚灵境,但聚灵之上还是差点。”
帝都皇陵,林霄少数几个最不愿意踏入的地方之一,不是林霄不想见太祖,而是不知如何去见,又以何种面目去见。
虽林霄知道,‘云霄’便是‘林霄’,但他人不知,那些视‘云霄’为希望的亲人们不知,‘云霄’终究是陨落了,三年前就陨落了,
小心隐藏的秘密,被太祖点出,林霄本能的紧张后,随着而来的便是全身心的轻松,放下了所有顾虑的轻松。
“为本心,为大道,为人子之则,为心中之怨!”
没有丝毫隐瞒,林霄昂首挺胸,坚定的吐出了心中所想。
“为一人之私,乱天下,惑苍生,陷亿民于水火,汝之愿?”
轰隆隆的声音响彻天地,听在林霄耳中,犹如滚滚雷霆,在这声音的重击之下,林霄嘴角溢血、双腿颤颤,却依然强撑着昂首。
“若天下安定、苍生遂愿,林霄纵有万怨,亦吞血忍胸,隐于山林。”
“而今日之天命,当今之云皇,可护我黎民?可兴我天命?可慰我先民?”
“当今天下已乱,家、国尚不能全,林霄即有能力,为何不能回?”
“杀身之仇、夺妻之恨、辱母之怨,匹夫一怒尚且血溅金店,况林霄呼?”
“祖爷爷当年,为一人而血战三国,只手压苍穹,霄儿深以为傲,难道今日霄儿所为,您认为错了吗?”
林霄越说越激动,到的后来几近嘶吼。
回天命皇城以来,不少以前的旧部、挚友,纷纷离他而去,甚至有些痛斥他祸国。
就连最亲近的思琴、弄棋几女,也认为他只是为了皇位而来,为了那无上的权力,和天命所代表的庞大势力。
不可否认,掌控一股属于自己的势力,确实是林霄的目地,但那不是全部,对天命的感情、以及责任,才是他最终选择回来的主因。
否则他完全可以凭借大周五皇子的身份,掌控一块封地,等待乱世一起,挥师西进,到那时趁着天下打乱、天命危局,再行复仇岂不更好,又何必像现在这样,以身犯险、置自身于险境。
震颤的吼声,吼出了长久以来的闷气,吼出了胸中一直以来的压抑,林霄在吼过之后,只觉得神清气爽,至于会不会被拍死,都已经显得不重要了!
就在林霄准备受罚,心中在想着退路的时候,天地间凝重的气氛顿时一松。
“哈哈哈哈!宁折不弯、不屈与人,是我云世纪的孙儿,哈哈哈哈!”
“霄儿,吾来问你。”
“若你执掌天命,你当如何?若三国来伐,你又如何?”
林霄精神一震,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整理了一下思路,林霄沉着开口。
“若执掌天命,当以儒法治国,外儒内法兼施霸道。”
“霸道于外,据外敌于四野。仁道于内,起民智富国强兵。”
“天命尚武,民风多为彪悍,又兼平原之利,若广开文路、行武道,不消几年,必可得四国之才,千万强兵。”
“若如此,外可逐鹿以争天下,内可保境以安黎民。”
“待到十年后,择一明君以震朝纲,霄儿与祖父隐于山野,隐慑天下,则举国安泰,天命无忧。”
“汝不为云皇?”
太祖突然的询问,并未让林霄有丝毫迟疑。
“不为。霄儿之愿,不在青天大陆,不在混沌九州,而在那九重天上。”
林霄从一开始,就未曾想过要登临云皇之位。
其一,掌控一方势力,必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对于想要登临神界的林霄来说,精力是有限的,势力虽然很重要,但却不是最重要。
其二,‘云霄’终归已亡,虽林霄自信有能力掌控,但择一血脉之人继承大统,不仅会少掉许多麻烦,更能得到一些人的支持,例如太祖。
即便让太祖心安,这个承诺也必须得立。
对于林霄的回答,太祖并未表态,但从那四周沉静的气氛来看,他是满意的。
自古成神坐祖者,有哪一个是亲力亲为,势力、不过是助其成道的助力,而非根本。
‘江山如画美人若诗,唯有大道方为永恒。’这是大陆众所周知的至理,却极少有人做到,毕竟君临天下、众生跪拜,那是多么令人留恋的感觉呀!
太祖的沉默,林霄似早有预料,接着继续道。
“天命四国,齐天国力最强、天命次之,大梁、女娇最弱。”
“齐天国主,好大喜功,其志大却多疑,今虽得一良将,却不足为惧。”
“大梁之君,看似优柔寡断,实则心机深沉,近年来天命与齐天多番征战,其后都有他之力,标准的伪君子,易重视却不必太过。”
“女娇女帝,少年登位,三年之内,平内乱、灭宗门、广开商路,国力在短时间内便超越大梁,隐有追赶我天命之势,再加其天资卓绝、性情多遍、不可琢磨,观其行事,比之其母更为霸道、果决,实乃我朝大敌。”
“三国若是再次联玦来攻,必于前次不同,恐分而化之、各个击破之策,难以奏效。”
“必,先与三国联合之初、以利化之、以延其之时,并于暗中组强军、养能士,在联军来时,予以痛击,只打一国而非三国,以打促和。”
“三国同盟,乃利益链接,基础在一‘等’字,若一国实力受损眼中,平衡之势一破,三国之盟必乱。”
“霄儿认为,连女娇、灭大梁、弱齐天,天命可安。”
言罢,林霄深施一礼,静待太祖的裁决。
“好,好,好!”
“是我云家儿郎,男儿立于世,若无称雄霸世之心,枉活一世,吾儿之策,即便不能称雄青天,亦能安于乱世,善!”
一连三个好字听在耳中,令云霄顿时大喜,获得太祖的认可,便意味着他计划的成功率,至少提高了三成。
“谢祖爷爷。”
再施一礼,林霄的眼中有些兴奋。
“一百七十六年了,吾儿尚有争雄之心,吾乃太祖,诸皇之祖,又岂能畏死不前。”
在林霄的目光中,静静躺于水晶棺的老人缓缓睁开了双眼。
“轰!”
眼玄星河,万法高悬,林霄在看向那双眼眸的瞬间,只觉精神一晃,仿佛整个人都置身在茫茫宇宙之中。
仿佛一刻又仿佛万年,林霄的精神回归,眼前无尽霞光中,龙袍老者双手背负,眼眸深垂。
强忍着精神的疲惫,林霄憧憬的看着水晶棺前的老人,眼中满是憧憬。
“霄儿,走。”
一步跨出,天地幻灭,林霄就像一片柳叶,毫无反抗的随着老人移动。
“来。”
漫步虚空,一抬手,那高达万丈的殿宇拔地而起,化为一道流光落入老人掌中,整个世界顿时破碎,皇陵原貌重新现于眼前。
敬安街上,微风卷集着落叶,外表看起来似乎与平时没什么不同,但那暗中隐藏的凛凛杀机,让这湿润的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寒意。
“上峰有令,杀无赦。”
“杀。”
两位中年人隐于巨树之下,四目紧紧盯着敬安街的入口,简单的对话中,杀意凌然。
“不好。”
树下的两人心中没来由的一紧,生平从未有过的危机感袭来,两人还未开口,便被一股巨力压趴在了地上。
“生死境。”
两人心中响起了同一个声音,这短短的三个字,压的两人肝胆俱裂。
刹那间,一股充斥天地的威压横扫而过,敬安街、皇宫、皇城乃至问天河畔,所有的生灵被同时压跪在了地上。
除了少数实力强大的生灵还能勉强站立,超过九成的生灵,只能浑身颤抖的瘫在原地。
庄严肃穆的武阁最顶层,那封闭了近百年的第十层中,一位中年人推开了窗门,寂寞远眺皇陵的方向,眼中满是凝重。
四级阁中,纳兰静语一双黛眉微皱,玉手一握,鸟语花香的四级阁顿时被一层光芒笼罩。
天命学院、兴云楼、院长室,独牧尘静静的站在执笔老者身后,刚才的威压让他都感到心悸,此刻他感到心中不安。
左相府、大将军府、军部四杀堂……,一时之间,皇城不少地点,都有些强大的气息泄露了出来。
皇宫内院,几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同时睁眼,又在片刻后回归了平静。
云华殿内,侍女内侍横七竖八的跪满了一地,云隆基紧紧搀扶着卿玉颜,脸色铁青一片。
硬顶着沉重的威压,他冲出殿外,失去搀扶的卿玉颜,也和其她人一样,倒在了地上。
天府街上,白发苍苍的算命老者,抬头看了看天空,嘿嘿一笑。
“帝皇搏命,天地既换,乱喽!乱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