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容府。
“容老爷,您要给小人出气啊。”
欧阳敦跪在了容傅的面前,声泪俱下,用手背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一张胖墩墩的脸上涨的通红。
容傅皱着眉头看着跪在他脚下的欧阳敦,心里涌起一阵愤怒,要不是看在他是自己儿媳的远亲,就将他给赶走了。
自己好不容易给他在凌锦院安排的副使,多有油水的职位,又空闲还有大量的油水,竟然被他给丢掉了,当了那么多年的副使,竟然连一个年轻人的一招都没挡住就丢盔卸甲,简直丢人!
“你坐起来说话!”
容傅压着心中的怒火,向着旁边的椅子努了努嘴,示意他起来。
欧阳敦收起了哭腔,一抬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有些畏惧的看着容傅。
“你脾气不小啊,新官上任,你竟然敢顶撞于他,老夫倒是很好奇你哪来的底气?”
容傅斜视着欧阳敦,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站立在容傅的角度,他是不相信柴瑜会一上任就将最熟悉的副官给免职,哪怕副官态度恶劣了一些,按照惯例一个新官不熟悉业务,不得不依靠副官开展工作。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副官实在是太目中无人,惹怒了上官。如果是这样,容傅就不得不考虑欧阳敦这个人适合不适合做官了。
毕竟做官不是一件简单事,脑袋太简单的人很容易被人给玩死!
欧阳敦看到容傅的目光,心生畏惧,低下了头,将那天发生的事情详细告诉了容傅。
容傅安静的听着欧阳敦的诉说,心中的怒火已经如同火山爆发一样压抑不住。
什么玩意,你一个副官竟然敢不给上级文件看,这是真将自己当成了一盘菜!
柴瑜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人家好心好意的招待你,你却吹毛求疵,从一个侍女身上下手企图找到下属的漏洞,这哪是上任,这他么的是找茬好不?
“容太师,您看看这小子有多嚣张,他来之前不可能不知道我和太师是远亲,他这样做分明就是冲着您来的。”
欧阳敦说完自己的遭遇,有些激动的看着容傅,希望对方能帮自己出一口气。
“哼,难道你就做的对了?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当面顶撞他,他能饶得过你?你先回去,等朝廷有空职位,我再安排你。”
容傅从鼻子中哼了一声,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
他可是知道柴瑜绝对会冲着自己来收拾官员的,欧阳敦倒霉是迟早会发生的。
不过现在朝廷发生的事情太多,王涣和柴瑜发生了冲突还不知道后续,征西大军出发多日毫无音讯,汴梁城外却突然出现了灾民,还有辽国派来大使谈判.....
每一件都需要他决断,像凌锦院这样一个不入流机构的事情,他都懒得去瞅一眼,至于欧阳敦,重新给他再找一个差事就是。
“是,太师说的是,只是小人还有一件事要汇报。”
欧阳敦没想到容傅态度如此冷淡,不禁有些失望的站了起来,只是他忽然想起还有帐目,立刻就着急起来。
“哦,还有什么事情?”
“太师,我听说,我走后,柴瑜那小子将凌锦院的帐目都搬到了他房子里,那帐目可是记录了这些年院里来往进出的账本,要是被这小子看破,很有可能太师也难以置身事外......”
欧阳敦低下了头,看了一眼容傅,艰难的说道。
“什么?你是何居心,居然将每笔帐目都记下来?”
容傅拍案而起,眼睛如同要冒着火焰一样看着欧阳敦。
他将欧阳敦安排到凌锦院,可不仅仅是让欧阳敦去做一个休闲官,最重要的是他在这个位置帮助自己获取利益。
欧阳敦这些年做的还不错,将凌锦院的上等锦缎通过容傅的手卖到了辽国和西夏,给容家赚取了不少的钱财。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容傅让手下人去联系的,欧阳敦将货送到指定位置就可以了。
容傅还以为事情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欧阳敦这个蠢货竟然会记录下来每笔出入,给自己埋下了祸根。
容傅是多么精明的一个人,他可不会认为欧阳敦是兢兢业业的做好工作,相反,欧阳敦记录这些很有可能是为了以后事发给自己洗脱罪责,甚至逼迫容傅不得不帮助自己。
“太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院里勾心斗角,几个下属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小人也是为了拿捏他们......”
感受到了容傅的怒气,欧阳敦吓的瑟瑟发抖,小声嘀咕道。
容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厌恶,背着手站了起来,在院子里踱起了步。
事情发展的有些超过容傅的预料,帐目一旦落入了柴瑜的手里,那接下来柴瑜必定是会拿着帐目去找柴仁勋。
可是,自己又没参与到事情当中,都是手下人和这个欧阳敦做的,将他们当挡箭盘推出去就是,柴瑜只能是白忙活一阵。
想到这,容傅的嘴角露出了笑容,转身看向了欧阳敦。
“无妨,户部归老夫管,老夫让他们打马虎眼,糊弄一下陛下边是,而且帐目那么多,就是专业会计也需要几个月,他不可能这么快就发现问题的。”
“那就多谢太师出手了,下官在凌锦院中还有几个得力工匠,没了他们,凌锦院就会瘫痪,下官让他们出手给柴瑜那小子上点眼药,不相信他不来找我。”
听到容傅愿意出手,欧阳敦长出了一口气,不禁又洋洋得意的说道。
“那倒是好,你先退下去吧。”
容傅嘴角微微抽搐,他可不觉得这点小伎俩能难得住柴瑜,况且现在欧阳敦在他眼里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他兴趣缺缺。
欧阳敦再三向着容傅道谢,快步走出了容府。
“老爷,老爷,最新消息。”
容傅目送着欧阳敦走出了视线,疲惫的躺在了藤椅上,合上了眼睛。
只是,却看见李长随脚步匆匆的从院子外走了过来,走到近处压低了声音向着容傅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