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们听了柴瑜的话,都震惊的抬起头看向柴瑜。
他们也没想到柴瑜居然拿这件事拿捏他们,这也太小心眼了吧?
他们求助似的看向了何翼,希望他能出个主意。
何翼脸上露出苦笑,他现在自身难保,以柴瑜的计算,自己肯定也得写一点什么才能放人,否则柴瑜没理由将此事搞那么大。
都是官场中人,相互之间只要不是死敌,都会轻轻放过,像柴瑜这种借机发挥的简直太罕见。
“福伯,你将门关了,就在门外守候,除非陛下来,谁来都不好使,告诉说情者,谁敢说情和何大人同罪!”
柴瑜看了一眼虚掩的大门,正有许多百姓好奇的向着里面里面探头探脑,看来十分的好奇。
福伯应了一声,搬了一张椅子来到了店门处,将门关紧。
“诸位,本王现在将门关了,外人也不知道里面在干什么,说不定别人以为你们在深刻忏悔,你们谁写的好,本王就特别优待,出去了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本王保证没人会动你们的差事。”
柴瑜看向衙役们,脸上似笑非笑,让人捉摸不透。
衙役们眼睛一亮,他们都是常年在衙门里做事的,一下就明白了柴瑜的话,对方无非就是想要一点开封府尹的黑料。
京师中早就传言过幽州王和容太师针尖对麦芒,容太师借助规矩给幽州王发配了一个凌锦院的官职,等于是在羞辱幽州王。
可现在人家幽州王立马就找到了反击对策,要一举拿下开封府尹,报一箭之仇。
而他报仇的证据却需要自己出,如果不写恐怕今天过不了关。
可是写了的话,这里十几个人,开封府尹如何得知是谁写了什么样子的内容?
而且外人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干了什么,也许是跪求幽州王放过呢?
在大厅里的人也不可能将事情说出去的,包括何翼。
衙役们权衡下来,终于发现乖乖的写供状才是最稳妥的途径,既然柴瑜都保证了自己不会有事,那就肯定没事。
一想到这里,衙役们也都不再争辩,纷纷拿起笔墨在纸上写了起来。
他们身处开封府尹做事,各种黑幕知道不少,到了性命交关之际,也顾不上隐瞒,一股脑的都写了上去,生怕别人写的比自己多,自己就会受罚。
何翼坐在台上,看到这一幕,不由长叹一声,暗暗佩服柴瑜手段高明,居然想到了由衙役入手的办法。
自己恐怕凶多吉少,不吐露点什么,别人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秦勇,你在这里看着,谁敢张头接耳,格杀勿论!”
柴瑜坐了一会,觉得无聊,向着秦勇交代一句,匆匆上了楼。
柴瑜走到楼上,看到婉儿,绿腰正陪着秦勇的妻女,掌柜和伙计们都在另一边,偷偷看着四个人窃窃私语。
见到柴瑜上来,掌柜和伙计们立刻就站了起来。
“掌柜的,今天发生此事,实在对不住,影响了生意,你要是担心,可以将酒楼卖给我,我绝对不还价,你另外寻个地方做生意。”
“或者我给你一笔钱作为赔偿,你看如何?”
柴瑜注意到掌柜满脸愁容,立刻就猜测到他心里的想法。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今天借了长庆楼写供状,容太师一伙肯定会将长庆楼看作王府一伙,长庆楼生意会一落千丈,恐怕掌柜也难逃厄运。
柴瑜的话一落,长庆楼掌柜脸上满脸的愁容立刻就消失无踪,他一直在纠结如果柴瑜拍屁股走人,自己如何收拾残局,没想到柴瑜居然通情达理。
如果能将酒楼卖给柴瑜,那自然是最好,自己拿了钱逃离汴梁就万事大吉。
“多谢殿下,小老儿还是将酒楼卖给殿下吧,就是这些伙计跟了我多年。”
掌柜面露喜色,转头看向身后的伙计,脸上露出难舍之意。
柴瑜挥挥手:“这些伙计继续在酒楼做,你要是有时间也可以回来看看。”
掌柜和伙计们担心之情这才消失,常常舒了一口气。
柴瑜转头看向桌子上,看到只放了一盘切好的蒸羊肉和几个饼,小女孩手上拿了一个饼正抬头有些敬畏的看着自己。
柴瑜坐下,向着秦妻杨氏问了姓名,知道小女孩叫做秦芳,年龄十岁,三人从京兆府一直逃难到汴梁,一连几日,都在汴梁卖艺为生。
柴瑜眉头一皱,京兆府也就是后世的西安城,是最靠近西夏边境的一座大城,也是西线的战略要地,金川城被围,难民只会跑到京兆府。
现在京兆府都有人跑出来了,估计京兆府形式岌岌可危,金川城已经沦陷。
可是整个朝堂上居然没有半点西线的消息,真是奇怪了。
柴瑜压下心中的疑问,给杨氏说了一下今后给秦勇的安排以及会在王府中给他们寻找住处。
杨氏一路颠沛流离,早就心里绝望,听到能在王府住,心里惊喜万分,感慨上天有眼。
就在这时,秦勇上来报告有人写好了,柴瑜立刻就跟着来到了大厅中。
下了楼,柴瑜接过那张供述,不由心头升起怒火。
他早就怀疑开封府尹屁股不干净,没想到被证实,按照供述,开封府尹的一众官员早就将府衙当成了自己的自留地,成了收敛财产的工具。
柴瑜放下了那张供述,让他签字画押,回座位等候。
不多时,十几张供述全部交到了柴瑜手里,柴瑜越看越是惊讶,这开封府尹干的事情还真是离谱,卖官买官,收敛财产也就罢了,居然还暗中勾结外敌。
“你们互相在供述上签字画押!”
柴瑜将十几张供述放在了第一个人面前,依次让每一个人在每张供述上画押。
衙役们没想到柴瑜居然会来这一手,都是叫苦不迭,这不是让自己写了什么都让别人看见了吗?
何翼在旁边看了,却很佩服柴瑜的计谋,这样做是将丑事暴露给在场的每个人,以后开封府尹就无法单独对付其中一个,除非他将在场的所有人都灭口,大大增加了行凶的成本!
秦勇监视着衙役们将每张供述都画押交给了柴瑜。
柴瑜转身看向了端坐在椅子上的何翼,何翼身体立刻就颤抖起来。
“何大人,这些供述里涉及到你的黑料可不少呢!要是我是你,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写一些能减轻罪责的秘密,免得身死后家人沦落到教坊司!”
柴瑜冷笑着,将一张白纸拍在了何翼面前的桌子上。
何翼看了看白纸,又抬头看了看柴瑜,脸色苍白,他忽然发现眉清目秀的柴瑜比那敲骨吸髓的恶魔还要恐怖百倍!
他明明知道自己一定会死,可是依旧不打算放过自己,还拿出妻女来威胁自己!
何翼颤抖着抓起了笔,目光凶狠的看了一眼正抬头看着自己的衙役们,如果没有他们的供述,自己何至于此,还有的是翻盘的机会。
可是这些以前的下属们,自私自利,只求自己开脱,写的材料都是关于上司们的罪恶,其中最多的就是关于何翼自己的。
见到何翼抓着笔的手不停颤抖,半天都写不出一个字,柴瑜的脸不由沉了下来。
“秦勇,取一坛酒,一碗!”
大厅里的柜台放了不少酒坛还有碗,秦勇拿了一坛拍开,放在了何翼的面前。
"何翼,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如果敷衍本王,恐怕你性命难保!还有他们!"
柴瑜站立到何翼面前,压低了声音说道,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衙役们。
“何大人,你就答应殿下吧!”
“何大人,咱们的小命可就捏在了你手里,你就行行好。”
“何翼,你他娘的要是不识抬举,就别怪老子手狠。”
“何翼,大家可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你别拿大家的性命不当一回事,信不信你死了老子天天光顾你婆娘!”
“何翼,你写了大家还顾念一点同僚之情,否则,哼哼!”
那些衙役们本来还以为自己可以置身世外,现在听到柴瑜居然以他们的命来威胁,再也顾不上什么上司不上司了。
人性的丑陋此刻再次暴露无遗,为了保命,衙役们终于将自己心底的恶展示出来。
何翼厌恶的看了一眼衙役们,忽然抬头看向了柴瑜。
“殿下,你刚才说能保住我一条命,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只要你听令于本王就行!”
柴瑜笑呵呵的指了指供述,看着何翼。
他本来就没打算将何翼弄死,绊倒了开封府尹,自己手里又没人安插进去,还不如用黑材料威胁何翼帮自己做事。
“好,我写!”
何翼死里逃生,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刚刚的人性较量,这些以往跟着自己吃香喝辣的手下一个比一个凉薄,自己的同僚和上司那就更不要说了,自己没必要替他们兜着。
他端起一碗酒,一仰头而尽,拿起笔刷刷的写了起来。
很快,供述写完,不等柴瑜吩咐,何翼就伸手在纸张上画押按下手印。
柴瑜接过那张供述,倒吸了一口冷气,双目不由睁大。
“虽然很离谱,但是是真事!”
何翼在一边看了,小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