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陈啸成陪着柴瑜来到了御书房。
柴瑜这还是第一次来到此处,环顾一周,书房里装饰豪华,古色古香,房间四周有缕缕青烟生起,将整个房间都充满了一种淡淡的香味。
在正中间有一张宽大的书桌,色泽呈现紫黑色,在书桌上摆放了笔墨纸砚,这段时间来,柴瑜已经对大周的物品有所了解,目光一扫之下,就看着都是用高端材料打造。
那台砚台色泽墨黑,周身泛出淡淡光晕,在它身上雕刻了一条摇头摆尾的长龙,刷了金丝,看起来分外的贵重,柴瑜估计要是放到现代,至少能卖几个亿。
“殿下莫非是喜欢这块端砚?”
陈啸成看到柴瑜瞩目那块端砚,拿起递给了柴瑜手里。
柴瑜仔细观察,这砚台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材料,凑近了看只觉得那砚台纹理细腻,手触碰上去竟然没有石头的冰凉感,反而有种玉器的温润。
“殿下,这可是上供的极品端砚,汴梁城里都买不到,殿下要是喜欢就直接拿去用。”
陈啸成察言观色,见到柴瑜目光一直停留在砚台上,顺水推舟道。
反正这些东西都是柴仁勋的,他正好借花献佛,讨得柴瑜喜欢。
柴瑜微微皱眉,柴仁勋的东西他一个太监说送人就送人?果然是国之将衰,妖人频出,奴才比主子还大方!
“陈大人,这是父皇的心爱之物,要是发现丢失了,会不会......?”
柴瑜迟疑的看向了陈啸成,想看他如何解释。
“殿下,你这就有所不知了,极品端砚都是地方上供来的,一次都是好几块,这块你拿走,我再从内府中拿出一块便是。”
陈啸成毫不在意的笑着,然后向一个小太监一招手,从腰间拿下一串钥匙交给了他。
那小太监匆匆而去,陈啸成毫不在意的在正中间的太师椅上一坐,示意柴瑜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从桌上拿过一壶热茶给柴瑜倒上。
几个动作熟极而流,看来早就习惯了,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逾越了,做了超出自己身份的事情。
柴瑜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表面没有什么表情,内心却是叹息,大周朝廷从上到下已经衰败到了极点,朝廷上有容太师把持朝政,皇宫有陈啸成占据了发号施令的御书房,军队掌握在冯滔手中,柴氏皇族只是徒有其表。
柴仁勋现在就是坐在一锅火炉上没有察觉而已,这些人要是一旦达成联盟,柴氏危矣!
“殿下,你开那个香水行,可是为了对付冯家?”
陈啸成抿了口茶,翘着腿看着柴瑜,刚刚在柴仁勋面前那种卑微的形象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陈大人所料不错,那冯家在京师飞扬跋扈,可惜的是父皇不识人,将国家重器掌握在这样的人手里。”
柴瑜微微一笑,没有否认陈啸成的猜测,他心里想看看陈啸成对冯滔是什么态度。
如果可以,倒是可以联合陈啸成将冯滔的权利夺取一部分。
陈啸成微微一笑,端详了柴瑜半晌,在心里感慨柴瑜的无知和勇猛,一点根基都没有,就敢和冯滔争权夺利。
他现在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投资错了人,这样的人能否在波谲云诡的暗斗中生存下来。
“殿下,您恐怕不知道冯滔的底细吧?”
陈啸成眼睛半眯着看向了柴瑜。
“哦,这还真没有,陈大人不妨说来听听。”
柴瑜一惊看向了陈啸成,他还真没有打听过冯滔的底细呢,他也好奇,冯滔要啥没啥,也不会舞文弄墨,凭啥能得到柴仁勋的宠爱,委以重任。
“冯滔他曾经救过陛下的命,而且踢的一手好蹴鞠,最重要的是在陛下未登基之时孤立无援之时力挺陛下,差点被对手给打入大牢中,陛下一直将他视作最忠诚的手下,要扳倒他可不容易。”
陈啸成向着周围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道。
好家伙,敢情这三个大奸臣没有一个简单的,容傅是靠着自己的能力在朝廷上纵横开合,冯滔是用生命押赌在柴仁勋身上,就是眼前的陈啸成不知道是靠什么上位的?
柴瑜恍然大悟,脸上露出惊讶之态。
“不过陛下也不用惊慌,冯滔虽然很受陛下宠爱,不过毕竟不像以前了能时刻跟在陛下身边玩乐,他现在军务在身,随时都要开拔去前线,到时候你我联手,让他知道厉害。”
陈啸成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目光中满是得意。
这次借着柴瑜和冯滔相斗,自己终于将铁板一块的禁军啃下来一块,可谓是近些年最大的胜利了。
不过此事还是要感谢柴瑜,一个无意之举让自己抓到了冯滔的把柄乘胜进攻。
“那就多仰仗陈大人了。”
柴瑜无奈的摇摇头,自己已经卷入了最不想参与的政治斗争中。
站立在历史的高度上看,柴瑜觉得大周朝廷上的这些明争暗斗相比起周金辽之间的国运对决来说简直是小儿科。
可是身处具体的朝堂,他依然是身不由己的被拖入到这个漩涡当中。
就在这时,小太监端着一个盘子匆匆而来,来到了两人面前。
“殿下,这是陛下的地契,你挑一些合适的地方拿去建工坊。”
“这是两万贯的银票,你没什么本钱,这些就当陛下送你的。”
陈啸成目光在盘子上一扫,从里面拿出一叠纸张放在了柴瑜面前,又拿出一张银票交给了柴瑜。
柴瑜脸不红心不跳的接过了那两万贯银票放在了怀里,这些钱放在内库早晚也会被柴仁勋和陈啸成糟蹋掉,还不如自己拿出去开工坊还能惠及更多的百姓。
从陈啸成手里接过那叠地契,柴瑜不仅倒吸一口凉气,对于皇室的财富再次有了直观的认识。
汴梁城里地皮高企,普通人辛苦一辈子连一套房都买不起,就是朝廷中的那些中下等京官,薪酬待遇远远超出普通人,可是在汴梁城里也仅仅只能租房子。
为了缓解汴梁城中的住房紧张,大周朝廷三令五申,不允许官员购买第二套房,还在城里建了大量的廉租房,可是仍然很难解决汴梁百姓的住房之痛。
可是现在柴瑜手里那些房契足有二十多张,可见皇室带头囤积居奇,破坏规矩,城里的那些权贵还不有样学样?
柴瑜一张一张的查看地契,上面最小的庭院也有一两亩地,而且都是城里最好的地段,放到市面上进行拍卖的话,至少都是价值将近几十万贯。
想起城里那些为了一套房苦苦奔波的百姓和打仗都没有军饷的边军,柴瑜就感觉心头一阵火冒上来,难怪大周军队打仗总是吃败仗,你一个当皇帝的,都舍不得将自己内库的钱拿出来给军队发军饷。
你指望容傅,冯滔,郑铭这样的奸臣给你筹备军饷,那不是火上浇油吗?
陈啸成提着笔在给柴瑜书写手喻和批示酿酒权的引子,丝毫没有注意到柴瑜的脸色变化。
柴瑜强压下心头怒火,在这叠地契里翻了一阵,忽然眼前一亮,原来这叠地契到最后,还有作坊这一类的产业,其中就有酿酒作坊。
其中一间作坊就刚好开在城外,看来皇室也知道城里寸土寸金,开作坊实在是太浪费了。
这家作坊从地契上看足有两亩多地,在大周算是规模不小的作坊了,就是不知道人员有多少,拿来直接用蒸馏器制作白酒是最好的,省去了盖厂房的时间。
“陈大人,我父皇还开的有酿酒作坊呢?”
柴瑜拿着那张地契看向陈啸成。
陈啸成目光在那地契上扫了一眼,笑了起来:
“殿下眼光倒好,这作坊有工匠百人,出产一种桂酒,可惜销路不好,也是半死不活,我还发愁怎么给陛下交代呢,要是殿下接手,倒也不是不可,只是......”
陈啸成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有些迟疑。
“陈大人可是有什么顾虑,不妨直说。”
柴瑜盯着陈啸成,他非常看中这个酒坊,厂房和工匠都是现成的,放上蒸馏器就可以出酒了,省去了招工和建设的力气,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
更何况这酒坊是皇室的,工匠水平肯定不差,完全符合柴瑜心中的要求。
“殿下,既然你看中了,那我就直说,工匠们的水平是不错的,可是没有好的经营人才,导致酒卖不出去,挤压在库,工匠们的薪水好久都没发了......”
陈啸成脸上现出有些尴尬,柴瑜顿时就明白了,这就是一个欠薪的作坊,自己接手的话,肯定是要把薪水给人结了。
至于原先工匠们的钱去哪了,显而易见,进了陈啸成的腰包了呗,否则有皇室做背景,有高水平的工匠,还能搞砸?
“欠了多少钱?”
柴瑜眉头一皱,这却是个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