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见肖拉着扶手站立，身子随着公交车的运行微微摇晃，耳朵里塞着耳机在听歌。
前头两人座位上的两个女生凑在一起在说什么，他没有听到，只是看到吕漪澜频频做出轻抚乐见曦头顶的动作。
过了一会儿，乐见曦回过头来，对他张嘴说话。
他赶紧把耳机摘下来，匆匆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爸爸妈妈最近要回来了，我想和他们商量一下出去培训准备艺考的事。”乐见曦说。
“嗯，那你一定要好好跟他们说。”
艺考对一般的家长来说恐怕不是那么好接受的，说服他们可能需要一定的准备工作。司见肖没见过乐见曦的父母，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就算一开始遭到反对也是意料之中，所以他希望乐见曦能够带着耐心去好好与之沟通。
“头儿，我问过我们社长，如果要参加培训，之后可能会有很多时间不在学校里了。”乐见曦对他抿着嘴为难地眨了眨眼。
这个司见肖已经通过于清梦之口了解到了，虽然于清梦准备参加的是美术类艺考，但想来都是要出去培训流程应该也差不多。
“为梦想去努力吧。”他微笑着鼓励道。
“可是……可是这样就没法和你们天天见了。”乐见曦看了看吕漪澜，又看了看他。
离别总是比想象中来的要早，原来以为会将这份三人放学的日常保持到高三结束，没想到仅仅只有一个学期而已。
司见肖承认自己心中有些许不舍得，但依然保持着足够的冷静，对她说道：“可以常联系。”
“常联系……”乐见曦点头，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吕漪澜一直没有说话，默默地听他们说完，然后用手搭在乐见曦的肩膀上安慰道：“要走也是下个学期的事，我们还有一个寒假呢。”
“嗯！”
司见肖重新把耳机塞上，他不是很习惯这种临别的氛围，就像吕漪澜说的，还有一个寒假呢，就算真的要渲染那种离愁别绪的情调，现在也为时过早。
不知是否是过于巧合，现在耳机中所播放的一首日文歌的末尾歌词正是连续三句的“再见了”。
他心里有些触动，下意识地在歌曲播放完毕时又按下了切回上一首的按键，打算重新把这首歌再听一遍。
“嘿。”乐见曦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旁，举着手在他眼帘前晃悠：“头儿，我要下车了。”
“噢。”司见肖回过神来，把耳机和MP3还给她。
“嗯……你可以留着听，不用急着还我。”她笑着说道。
“不用了，谢谢。”司见肖摆了摆手，“注意安全，再见。”
“假期还有机会再见的吧。”乐见曦一边把一只耳机戴到自己的耳朵上，一边对他说。
司见肖点了点头，寒假自然是有机会再见面的，只不过龙丘地方不大，好像也没什么可以去玩的地方。
乐见曦戴上半边耳机，听到了他刚刚在听的歌，表情微微变了一下，刚想说什么来着，车门在这个时候打开了。
她后退了一步，对司见肖挥了挥手，又扭头朝吕漪澜道别，然后下了车站在站台上回身望着他们。
司见肖知道她大概也听到了连续三句深情的“撒扬娜拉”，或许心情也受影响，才会有那一瞬间欲言又止的表情变化。
车门合上，驶离站台，熟悉的场景重复轮回的经历，剩下的路还无比漫长。
吕漪澜端坐在前方的座位上，她在今天的放学路上似乎格外沉默，除了之前和乐见曦说话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
他们就像两个彼此不认识的人一样，沉默着过了一路。
直到快要到吕漪澜家门口的那一站，她才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问了他一句假期有什么打算。
“假期的打算至少也要等成绩出来才能决定吧，不然说不定都是空想。”
吕漪澜愣了愣，才明白他的意思是假期怎么过完全取决于成绩的好坏，这和她的习惯不同，因为绝大多数时候她的期末成绩都没有出乎意料之外过。
“是吗？我还以为你会说要组织文学社活动之类的。”
“省省吧，都放假了，还组织什么活动……”他自嘲地说道，“在学校的时候文学社是种消遣，放假了文学社就是一种负担，你明白相对关系吗？”
吕漪澜举一反三地说：“那对你来说在学校写小说就是种消遣，放假在家写就是种负担？”
“不愧是您。”司见肖鼓了鼓掌，“看起来您常年考第一不是没有理由的。”
吕漪澜没有搭理他的恭维，摇了摇头，似乎不想和他多说什么了。
司见肖知道她这个时候脑海里一定免不了蹦出对自己的谴责念头，只不过似乎她对这样的言论已经经历了太多次所以懒得每次都开口指责了。
可能吕漪澜也弄不清楚他到底什么时候说的是真心的什么时候只是为了发泄一下不满，他自己也没有认真区分过。
“我快要下车了。”她从座位上起身，“如果这个寒假你本来就不打算用来看书学习，那反正怎么样都是玩，不如抽时间陪陪见曦。”
司见肖苦笑：“得了吧，我和她一起玩都是打游戏的时候多，而且最近网吧都不让去了。”
“你们就不能想一点有益身心健康的活动吗？”
“你是不是对游戏有什么偏见？适度游戏益脑，沉迷游戏伤身，八句真言没听过吗？”他说的是现在但凡是国内发行或者代理的游戏都会在进入游戏的最初界面添加的那八句“健康游戏忠告”，一般人都见怪不怪了。
但是吕漪澜明显不懂这个，因为她几乎从来没有碰过游戏，无论是电脑端还是手机端。
“我的意思是让你们换点活动。”吕漪澜一本正经地说，“去体育馆打打羽毛球乒乓球，或者去图书馆看看书什么的。”
这些提议确实不错，不过司见肖不知道乐见曦对这些能有多少兴趣。
在羽毛球乒乓球这两项全民级别的体育活动中他都是相当菜鸟的水准，仅限于一般发球和一般接球，所以在校内体育活动课上他也很少会去乒羽馆玩。
印象中吕漪澜在活动课的主要出没地点好像就是乒羽馆，莫非这家伙很擅长这个？
“打打羽毛球还能锻炼锻炼身体，我觉得你们两个的日常运动量都严重不足。”吕漪澜补充了一个理由。
“那个，虽然班长你的提议都很有建设性，但是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我们两个的擅长领域和习性？”
“嗯？你的意思是你们都不擅长这个吗？”
司见肖点了点头。
“我可以教。”她说话的时候公交车恰好停下靠站，所以她一边说话一边往后门走。
司见肖跟着她往后门移动，这回他表现得充分主动：“那回去之后你和见曦约时间吧，我应该随时都可以。”
吕漪澜在门边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还要等成绩出来再决定吗？”
“管他呢……”